我,賣魚的,我説《狂飆》你賣魚賣了個嘛呀_風聞
郭德鹏不会说相声-02-08 11:25
最近《狂飆》大火,本人徹夜追劇,沉迷劇中反派“黑道狂花”我強哥!真的,張頌文老師演的高啓強簡直太帥了,讓我這麼個三十多歲的中年老男人都陷入張頌文老師的盛世美顏中不可自拔。
當初被人推薦狂飆,是因為主角“高啓強”是個賣魚佬,而我恰恰也有個小侄子賣魚,而且我的小侄子也有個弟弟也有個妹妹。我逢年過節也去我侄子魚攤幫忙。看劇的時候,我就想給我小侄子也買本孫子兵法捯飭捯飭,我好望“侄”成龍,將來登上人生巔峯

也不比強哥少哈
可當我開始追劇時發現,雖然《狂飆》很好看,但是狂飆本身的劇情卻很“糙”,很多情節並不連貫,雖然並不影響整部劇的觀感,演員精湛的演技遮蓋了劇情中的瑕疵。我發現,《狂飆》的主旨雖然是掃黑除惡,但本質就是一種早就消失的網絡小説流派“黑道爽文”嘛!比如開創黑道類小説先河的《壞蛋是怎樣煉成的》與近些年同樣爆火的《陳二狗的妖孽人生》等等。
此類小説的特點就是“輕劇情,重角色”,劇情本身的邏輯性會為了突出角色魅力而做出讓步,其描寫的主角大多起於微末,通過自己的人格魅力與努力奮鬥,在一系列的機緣巧合下最終成長為“霸道總裁”。只不過這類小説中並沒有一個盡忠職守的警察叫“安欣”,所以這類小説在歷次網文界大整改中基本都是以“404”為歸宿,以至於現如今“黑道爽文”類小説幾乎絕跡。

猶記得當年20塊錢一本,5塊錢換一次的青春
過去的黑道爽文確實讓人“爽”,《狂飆》裏張頌文老師演的高啓強也確實美麗迷人,以至於《狂飆》出了名句“讀孫子兵法,品啓強人生”。作為一個在市井討生活,賣過寬帶、當過廚子的兼職賣魚佬角度來看《狂飆》,強哥的發家史,也是無數人的血淚史。比如強哥希望不要挪動攤位這點就讓我感同身受,就單説我們的魚攤那一套設備的成本就花了3萬5,只要挪動就全打水漂。而且一個好的攤位也是盈利的基礎,市場裏主要的矛盾都是因為攤位引發。我小侄子家裏就有人曾經就因為攤位的爭執被打斷了鼻樑骨。
不過,**狂飆也有許多漏洞,比如一開始強哥宰魚,我就愣了一下,**我們宰魚都是兩手都戴手套,因為魚鰭和魚骨都是很扎人的,搞不好就扎出血。第三集李響來看強哥,我們強哥直接就跟着李響上了警車,這點也讓我很出戏。你知道魚攤那個味道嗎,我們賣魚時都穿着“工作服”儘量和人保持距離,怕蹭人家一身魚腥味,不換衣服直接上私家車這更不可能,那味道能把人轟老遠去。還有黑老大徐江的兒子徐雷跑去電魚給電死了,徐雷穿的比要飯的還土,還跑村裏電魚,至於嗎?

魚鰭上的刺扎人是真疼
《狂飆》的完結不單單是展現了高啓強的一生,它也側面表現出了我們整個國家基層老百姓們治安環境的改變。我個人對《狂飆》最不滿意的地方,也是他最大的缺陷,就是它只從上層描寫了黑道對政法體系、對整個城市的危害,但是對黑惡勢力對基層普通百姓造成傷害的表現,就差點意思。
比如安欣為了讓強哥拿自己的東西和小龍發生了衝突,最後李響説出了“安局”的名號才唬住了小龍。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因為混市井的小黑社會根本不會和警察發生明面上的衝突。因為有保護傘,所以各種黑社會與警察就處在兩條平行線上,黑社會不過界,警察也不會管,這也導致了早期市井秩序處在一種微妙的平衡。因為有上層黑惡勢力存在,基層執法力度也不夠,這也導致了當時“報警無用論”大行其道,所以許多“法制觀念淡漠的刁民”與“黑社會”的區別也不大,各種欺行霸市。(小龍小虎其實就屬於法制觀念淡漠的刁民,根本算不上黑社會)。
我剛上班的那些年真遇到過黑社會,我上班經常路過一條街的“透明玻璃門、粉紅小燈和摩登女郎”,看到過一個好像比我當時年齡都小的小姑娘在“站街“,對我當時三觀衝擊極大。而且每次警察大規模出動掃黃時,那些店面總能提前一兩週就關門歇業,只留下特定的幾間小屋子開門,好像特意裝作不知道消息一樣。後來我還給據説是開那些玻璃房的大老闆裝過寬帶,老闆為人挺客氣,還給我們講一些圈中秘聞,比如某某飯店是誰誰開的等等,當然我也不知道真假。不過後來那條街上的小玻璃門越來越少,現在那條街已經變成了菜市場,過去的燈紅酒綠蕩然無存。
經過中央打黑除惡,現在不一樣了。
我在2010年以後慢慢發現了“報警有用”這種改變。有一次我走街串巷給人裝寬帶,騎着小電車壓到了一條沒拴狗鏈的狗腿,然後呼啦一下出來幾十號人給我圍住了不讓我走。好説歹説就不行,就必須讓我去帶着狗看病。我給他們幾十塊錢也不行,嫌錢少不夠給狗看病的。最後我被逼無奈報了警,警察一來就都作鳥獸散了。還有就是我小侄子家裏人因為攤位被打,對方也是賣魚的,只是因為自己生意不好就怨我們攤位擋了他們財路,就叫了兩個剛出獄的黑道人物把我叔叔鼻樑骨打斷了,結果也是報警解決問題,對方賠了十萬。最幽默的是,我們在報警之前都會有人勸“別報警,報了也沒用”這種話,可能以前的報警無用論已經深入人心了吧。可我在想如果真的報警無用,我壓條狗都要陪幾百塊錢,被人打斷鼻樑骨還要把攤位讓出來。我真不明白一個普通老百姓該如何活下去

孫哥在這方面有一定的發言權
從此我就開始有意通過報警來解決各種問題。後來跟警察打交道多了,發現警察同志們也屬於弱勢羣體。並且真正的基層警察要是也和《狂飆》裏的安欣警官一樣,那根本沒法破案。因為他根本嚇唬不住那些在罪犯。我説句不好聽的,據我觀察和警察打交道的人就沒多少説實話的,無論是受害者還是犯罪分子,和警察説話多少都有謊報瞞報的成分。警察同志們每天就是生活在充滿謊言的環境中,在他們眼裏可能看誰都像犯罪分子,畢竟好人很少會和他們打交道。
我當初碰見的各類人模狗樣的地痞流氓,那真是警察來之前和來之後兩張臉,滿嘴胡咧睜眼胡編,而警察同志們往往都會用更加厲害的匪氣來鎮住這幫流氓,如果像安欣那樣對犯罪分子處處講原則,那他不可能抓住任何一個罪犯。
就像過去我們海鮮批發市場有一波人專門偷魚,一次也偷不多,商户也不敢報警,因為他們偷得魚金額不大也沒辦法抓。可是誰要報了警他們就去搞破壞,扎車胎砸玻璃。這幫人就和商鋪們形成了一種潛規則,我給你條活路,你別給我搞破壞。遇到這種純粹的地痞無賴,談原則是沒有用的,也只能講變通。其實對付這幫人往往黑社會要比警察來的有用,以暴制暴是最讓這幫地痞無賴講道理的方法。過去在治安管理力度不夠的年代,許多商人願意交點錢來避免被地痞纏上。畢竟黑社會也不敢太過分收保護費,把商户就逼走了他們也一樣收不上來。現在那些人基本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想《狂飆》這部劇能爆火,也是因為現如今治安越來越好,老百姓們遇到問題也都知道報警解決,過去那些黑道風雲也就存在於口口相傳的故事中了。
我看狂飆到第三集的時候問了我小侄子一句“現在還有收保護費的嗎?“
我的小侄子就回了我一句“舅,都什麼年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