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計劃大家談 | 《赤羽四千》:朱䴉的“重生”之路_風聞
解读中国工作室-解读中国工作室官方账号-为世界提供感知中国的别样视角02-10 15:25
“苦苦等候多時,他們終於看見兩隻白色的鳥兒一前一後從遠處的山谷裏飛來,輕輕地落在一棵大樹上。這兩隻鳥兒背上的羽毛是潔白的,兩頰的羽毛是鮮紅鮮紅的。”
在小學語文課本里,有這樣一篇課文《朱䴉飛回來了》,生動講述了40多年前在中國陝西漢中洋縣發現全球僅存的7只野生朱䴉的故事。

△朱䴉
中國是記載朱䴉歷史最為久遠的國家,最早見於 2100 多年前的《史記》,稱朱䴉為“翾目”。“赤玉雕成彪炳毛,紅綃剪出玲瓏翅。”歷史上,朱䴉曾廣泛分佈於中國東部、日本、俄羅斯遠東地區、朝鮮半島等地。一度,由於環境惡化、棲息地遭到破壞、人為捕殺等因素,種羣數量急劇下降。1963年,俄羅斯最後一隻朱䴉死亡;1964年,中國開始失去朱䴉消息;1981年,日本朱䴉野外滅絕。1981年,歷時三年,經過行程5萬多公里的考察,中科院動物研究所的劉蔭增團隊發現了全球僅存的7只野生朱䴉。經過多國多年的保護,到2020年4月,朱䴉種羣數量突破了4000只。
為了記錄下人們齊心協力將珍稀鳥類朱䴉留在我們共同星球上的故事,黎安斯麒導演和他的團隊萌生出拍攝**紀錄片《赤羽四千》**的想法。影片將在中、日、韓三國取景拍攝,通過朱䴉的野生族羣重建、科學研究、跨國合作以及藝術教育等故事,回溯野生朱䴉的發現及後續保護的歷程,通過不同的人物故事去講述“東方寶石”的重生之路。該提案榮獲“新時代·新影像”中外聯合創作計劃“優秀提案”。

△《赤羽四千》導演黎安斯麒
何為“赤羽四千”
2019年,黎安斯麒的同事魯一言正在做荒野題材的項目,為此去陝西漢中考察,回京後兩人便聊起了朱䴉的故鄉——漢中洋縣。這個小學語文課本里講到的故事及記憶,再一次被喚醒。
每年4月11日至17日是陝西省的愛鳥周,2020年的主題正是“朱䴉陝西·鳥兒樂園”。1981年,全球僅倖存7只朱䴉,它們生活在秦嶺深處。經過40年的精心保護,全球朱䴉數量超過4000只。看到這則消息後,黎安斯麒便給影片擬定了《赤羽四千》這個名字。隨後,黎安斯麒和團隊成員魯一言、李謙到漢中進行勘景和試拍攝,和漢中朱䴉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工作人員有了交流,去到了最初發現中國七隻野生朱䴉的姚家溝,與朱䴉發現者、已年過八旬的劉蔭增老先生進行了交談。

△鳥類學家、野生朱䴉發現者劉蔭增
1978年,劉蔭增是中科院動物研究所的年輕骨幹,接到任務時,他自己都未曾見過活着的朱䴉,只見過標本和歷史書籍。就這樣,他帶着團隊,一找就是三年。1975年,日本全島的朱䴉僅剩下5只,能否延續生機仍然未知。當時劉蔭增如果能在中國境內找到朱䴉的話,或許就能為這個星球上的這個物種找到存續的希望。

△成羣的朱䴉
“重生”之路進行時
《赤羽四千》擬定了7位拍攝對象:鳥類學家、野生朱䴉發現者劉蔭增,中科院動物研究所李欣海博士,韓國昌寧郡牛浦朱䴉復原中心研究員金聖珍,日本佐渡朱䴉保護中心獸醫博士金子良則,上海歌舞團首席演員、舞台劇《朱䴉》表演者朱潔靜,朱䴉生態園飼養組組長劉義,前朱䴉觀察保護站副站長翟天慶。

△前朱䴉觀察保護站副站長翟天慶的老照片
這樣的設想,其實也是一種印證,“東方寶石”的重生之路,也是多國共同保護的合作之路。目前,朱䴉已經在很多地方都能夠繁衍生息,或許再過幾年就能突破1萬隻了。然而數字的增長並不意味着我們就可以徹底放心。2003年,最後一隻擁有日本血統的朱䴉阿金死掉了,也就是説現在世界上所有的朱䴉都是當年劉蔭增在姚家溝發現的那7只朱䴉的後裔,所以它們是高度近交,遺傳基因多樣性的程度非常低。某天某種病毒來襲,對於這個種羣來説都可能是滅頂之災。如何讓朱䴉擺脱近親繁殖的困境,仍是各國希望破解的難題。
如今,影片希望通過在韓國研究人員的幫助,重返山林腹地,看看能不能找到韓國裔的野生朱䴉。

△韓國昌寧郡牛浦朱䴉復原中心研究員金聖珍
中國國內的朱䴉保護者們,也正嘗試沿着當年朱䴉南北遷徙的生態走廊,在浙江、江蘇、山東等地建立一些野化訓練和放飛的點位,讓朱䴉的小族羣在那裏繁衍壯大,最後在中國東部沿海打成一條線,逐漸讓朱䴉找回它們熟悉的候鳥習性。或許以後世界上不僅可以看到留鳥類的朱䴉,也可以在俄羅斯的遠東地區和中國台灣南部等等這些更遠的地方看到候鳥類朱䴉的行蹤。
在日本,朱䴉是國寶級動物。佐渡島上有一種非常古老的朱䴉祈願儀式,島上有一位老獸醫叫金子良則,1999年中國向日本捐贈的一對朱䴉產下幼崽“優優”由他親自上手照顧。默默守護了30多年的他見證了中日友好合作的佳話。

△日本佐渡朱䴉保護中心獸醫金子良則
中科院動物研究所李欣海博士研究發現,在全世界一萬多種鳥中,朱䴉的幼鳥競爭是獨一無二的:朱䴉的幼鳥競爭分為三個階段,最後一個階段中,個體大的幼鳥會謙讓個體小的幼鳥,這種爭食方式提高了繁殖成功率。類似人類社會里的手足禮讓之情,還未有過完整的影像記載。
這些正在進行中的故事,都將被《赤羽四千》的鏡頭記錄下來。

△創作團隊在洋縣姚家溝當年的秦嶺一號臨時保護站舊址前休息前採
講好本土故事
朱䴉是東亞特有的物種,黎安斯麒説,如果要講朱䴉的故事,只能在東亞去做,這是我們本土的故事。
“想盡辦法,努力將朱䴉保留在這顆星球上”是影片敍事的內核,這不僅是串聯人物的紐帶,也是推動影片發展的目標,致力於為觀眾勾勒出一個真實的關於保護朱䴉的故事。
每年3-5月是朱䴉的繁殖期,黎安斯麒計劃春天出發,去洋縣找到一窩朱䴉,記錄下完整的孵化、育雛、小鳥初飛的過程。因此,《赤羽四千》將融合調查式與觀察式紀錄片的風格,通過事件紀實段落、人物深度採訪、象徵性影像等構建影片框架,表現影片中不同人物的經歷。

△朱䴉保護站的年輕人
其中,中國洋縣、日本佐渡島、韓國昌寧郡,三個地點串起三條敍事線,故事就在這三條並行線的世界裏來回穿梭,觀眾也可由此看到,不同國家的人們都在為這些鳥兒們忙些什麼、都在操心些什麼。如果順利,團隊計劃於今年(2023)10月完成主體拍攝部分,然後同步進入後期製作,預計年底可以出來一版90分鐘的成片。

△《赤羽四千》概念海報
朱䴉和人類的關係是複雜的。一方面,人類佔據了朱䴉的生存家園;另一方面,它們也逐漸適應了鄉村稻田的環境。黎安斯麒希望通過記錄朱䴉的故事,帶來更多深入的思考:比如,我們要給朱䴉提供一個怎樣的環境,才能讓它們穩定地在這個星球上存活下去?我們要怎麼給下一代去講朱䴉的故事、告訴他們該注意些什麼?
朱䴉的“重生”,是人類拯救瀕危物種的一個成功案例,也是失而復得的一次寶貴經歷。導演黎安斯麒説,可能等片子做完的時候,已經到“赤羽一萬”了。但從另一方面,這正説明國家的保護收效頗豐,到時候大不了把“四千”拿掉,就叫《赤羽》也挺好的。哪怕保護程度真的降級了,故事也還是能夠繼續講的,也還是非常值得講的。

△ 鏡頭下的朱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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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解讀中國工作室製片人祝伊傑
特別鳴謝黎安斯麒導演和他的團隊對本文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