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疫情時代,日本電車痴漢死灰復燃_風聞
心之龙城飞将-02-14 15:06
X博士
2023年02月14日 14:33:03 來自北京


電車痴漢。
這四個字一出,許多人首先就會聯想到日本。

當然,日本本國人肯定不願承認。
就比如,去年8月,混血名模水原希子在一檔網絡綜藝上發言稱:“痴漢是日本獨有的文化。”

這話立刻引來了一大波日本網友的反駁和痛罵,大家紛紛表示:
“性犯罪全球都有,日本並不特殊,看看隔壁的新加坡和約旦,外務省都發文稱‘前往這兩個國家要小心痴漢’。”
然而這邊,是日本網友竭力洗刷刻板印象,努力將自己的國家與痴漢文化剝離;
那邊,日本真正的電車痴漢們,卻在剛剛過去的1月搞了一場既龐大又惡劣的“痴漢祭”。


痴漢祭典
痴漢祭的全名是“共通考試痴漢節”,是屬於全日本電車痴漢的瘋狂節日。
這裏的“共通考試”,指的是日本大學的聯合入學考試,每年大約在1月中旬舉辦,有50多萬人參加,相當於該國的“高考”。
就是這場決定無數學子命運的考試,給了許多痴漢可乘之機。

首先,在這一兩天裏,會有大量年輕的學生乘電車通勤,給痴漢們創造了豐富的“騷擾對象”。
其次,即便痴漢在電車上的性騷擾被察覺,許多學生也會怕考試遲到而選擇不與其糾纏,讓犯罪者免遭法律的制裁。

於是乎,共通考試日就成了痴漢們的“狂歡節”,每年共通考試考前,都有人會在社交媒體上發佈自己的地鐵痴漢宣言:
“明天是調戲女高中生,而不被舉報的好日子”;
“屬於痴漢們的完美日到來了”;
“要上電車上摸一把的話,請叫上我”;
……
而這羣痴漢,絕對不只是嘴上説説而已。
今年共通考試日,就有一位大和男兒,為了“替被性騷擾的女孩分擔”而着女裝出門,踏上了高峯時段的通勤電車。

結果不出所料,大哥遭到了痴漢的襲擊——儘管車廂裏還有空地,但有男人卻從後面緊緊貼住他,還衝着他的脖子呼熱氣。
脱身後,大哥在推特上表示,性騷擾給自己留下了極大的陰影,原定第二天繼續的“女裝擋槍”行動也被迫取消了。

這兩年,每到1月中旬的考試季,日本警方就會加大對電車性犯罪的警戒力度,各大媒體也會反覆宣傳“提防電車痴漢”。
但在共通考試期間,你還是偶爾能在推特上看到有關“痴漢祭”的色情宣言,以及被性騷擾者所發出的控訴。

而這事兒,也體現出日本電車痴漢這個羣體身上最為矛盾的地方:
作為一羣性犯罪者,他們既猖狂,又膽小。
猖狂又膽小的色魔
這些年間,電車痴漢問題時不時就會跳出來噁心日本社會一把,就連在新冠疫情期間也不例外。
2020年11月,當時日本剛剛開始恢復通勤,西日本新聞就報道稱,電車痴漢犯罪又迴歸到上升的趨勢。
·記住這條線,後面它會出現好幾次
而電車痴漢們的具體犯罪行為,也早已從傳統的從背後貼近摩擦,進化成了各種歪魔邪道大集合。
比如“趁眠偷襲流”,即趁着女乘客睡着的機會,不動聲色地伸手揩油。
與之相對的是“假寐重力流”,即自己假裝睡着,然後藉着車的慣性,逐漸向女乘客身上倒去。

不易察覺的是“邊座偷拍流”,痴漢通常坐在地鐵座位最靠邊的位置,將相機伸向女人的裙底,

比較猖狂的是“直接暴露流”,就像下面這位,如入無人之境:

還有去年7月琦京線的“一條線短褲男”,直接將痴漢的對象由一個人擴大到了一車廂人。

有的電車痴漢,慾望上頭不管不顧。
去年9月,JR琦京線上有個28歲的男臨時工,在用手摸一個女孩裙下10多分鐘後仍“意猶未盡”,在女孩逃出車廂後狂追300米,大喊“你逃跑也是沒用的”。
有的電車痴漢,則唯恐警方找不到自己,竟主動創造證據。
2020年11月,伊勢原市一位59歲的小學副校長被警方逮捕,而原因則是他去年在乘坐小田急線列車時,將自己的體液弄到了一名12歲小學女生的手腕上。

隨着科技的進步,痴漢們的性騷擾方式也變得愈發賽博朋克。
像這兩年,電車裏就出現了一種新型的“airdrop痴漢”。
利用蘋果手機之間的無線文件共享功能,這些痴漢在地鐵上大肆投放暴露的照片和視頻,從其他乘客驚詫的表情裏獲得快樂。

遍佈於網絡世界的各種討論版,更是讓痴漢活動得到了進一步的擴大。
譬如2017年末,日本警方居然在埼京線上,抓到了四名痴漢集體性騷擾一個女人。
據報道,這四名痴漢都是一個叫“性騷擾經歷告白”討論版的瀏覽者,因為該版上面的一句“1902最贊”而相聚在了那一天19:02分的埼京線列車上,組成了一支臨時的痴漢軍團。

2018年6月,因為看到討論版上有人約去埼京線當痴漢,一位家住兵庫縣的36歲男子連夜乘渡輪和巴士“遠征”東京,之後成功因電車性騷擾而被警方抓獲。

·討論版的交流截圖,這裏的1-1,意思是最前列車廂的最前門附近
雖然日本電車痴漢的性騷擾方式五花八門,但在被抓後,他們的表現倒是相當一致:
第一,這幫傢伙基本都是慣犯。
去年11月的京濱東北線上,警方抓了一個26歲的痴漢,面對盤問,他略顯自豪地説:“我摸過的(性騷擾過的)女人數都數不清。”

第二,這幫傢伙的辯白託詞,翻來覆去都只有那一句蒼白的“對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了”
像2020年3月,川崎市有個中學老師,就因為在電車上摸一位23歲女上班族的胳膊,而被警方逮捕。
面對問詢,這個26歲的痴漢稱,他之所以犯錯,主要是因為那個女上班族實在太漂亮了。

第三,這羣痴漢都極其害怕自己被抓。
因為相信你也注意到了,這些在電車裏性騷擾女性的猥瑣男,許多都有一份相對體面的工作,有的甚至是警察、教師這樣需要高道德的職業。
像前面提到的4人痴漢軍團,裏面不但有京都大學的IT公司高管,還有家裏有好幾個孩子的中年父親。

·其中一名犯罪者
去年7月,神奈川縣甚至還有個61歲的立憲民主黨議員,因為在電車裏裸露下體而被警察帶走。

·痴漢
所以,雖然這些痴漢在電車裏一個比一個無恥,但一旦罪行敗露,他們便瞬間又一個比一個羞恥。
有痴漢被抓包後,一路狂奔,有的慌不擇路,即便被摔成臀部骨折也在所不惜。

2017年5月15日,橫濱市有個30多歲的痴漢,在逃脱追捕的過程中跳上了鐵軌,被迎面駛來的列車直接撞死。

·類似這樣
而與此同時,對付電車痴漢的方法也正變得越來越高效:
像Chikan Radar這樣的App,會幫助用户定位出痴漢經常出沒的電車線;

旗牌文具公司所出品的“防痴漢印章筆”,能夠讓女性及時標記性騷擾她的痴漢。這支筆上線半小時就被搶購一空。

日本警方推出了類似Digi Police應用,能在痴漢行為發生時用手機大聲呼救;

越來越多的地鐵和電車,則被安裝上了攝像頭。在社交媒體上,痴漢的臉孔被憤怒的人們轉發擴散。

然而,即便明知性騷擾越來越難,即便明知只要被抓包就會“社死”,在2023年的今天,你仍能在日本媒體的頭條上讀到與電車痴漢有關的新聞。
這是為何?

站出來
因為,並不是所有日本女性都會將性騷擾他們的痴漢揪出來。
在2019年的一份報告中,日本警方稱該國只有14%的女性會在遭受性侵害後選擇向警方報案。

長期被社會所馴化出的“忍耐力”,讓許多日本女性在面對性騷擾時選擇了沉默。
而根據齊藤章佳的《痴漢心理學》所言,許多痴漢在犯罪時,又會專門挑那些看起來唯唯諾諾,不敢聲張的女性下手,這就進一步增加了痴漢脱罪的幾率。

再加上日本是一個受旁觀者效應影響極大的國家,即便在電車上發現有痴漢,人們也大多會選擇視而不見,任由性騷擾發生。

比較諷刺的是,在去年8月JR新宿站的站台上,有工作人員甚至拿着擴音器催促乘客,告訴他們如果不想被痴漢騷擾,就去後面的車廂。
所以,與其説是日本的痴漢很猖狂,倒不如説是日本的社會氛圍縱容了這種猖狂。
而要想解決痴漢問題,就需要有人能夠在性侵害發生時站出來,需要有人能夠“不怕麻煩”地指出痴漢的罪行。

因為在很多時候,一句簡單的“你在做什麼”,就能打破周圍所有旁觀者的冷漠,讓他們成為被害者的盟友,讓痴漢無處遁藏。
而這,比開多少女性車廂,貼多少“痴漢禁止”標語都要有用。
因為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從來都不是繞開它,而是面對它,並戰勝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