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靈魂的天空掠食者——無人機的起源和戰術前景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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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世紀由於戰爭的推動，軍事技術出現巨大的變革。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開啓了新的空中作戰模式，意大利杜黑提出了“制空權”的萌芽理論。到了二戰期間，一戰“戰神”——大炮被飛機取代，制空權成了左右戰爭勝敗的關鍵。

　　“大口徑火炮”被“飛行的火炮”所取代——這種裝置能夠從天空摧毀軍隊和重型裝備，同時很少受到地面射擊的傷害。然而，二戰後飛機的作戰使用卻遇到了“人為因素”的限制。

　　

　　無人機的起源（從噴氣式飛機到無人機的轉變）

　　二戰後噴氣式飛機 蓋蒂圖片社

　　1、無人機誕生的航空原因

　　航空系統已證明自己是戰爭史上最有效、技術最先進和最危險的武器。數十公分裝甲厚度的威武戰艦在空襲的威力前投降，鋼筋水泥的防禦工事整座城市化為瓦礫；無論是艦隊還是坦克部隊都無法承受空中進攻的壓力——機械鳥似乎永遠佔據了軍事食物鏈的頂端。

　　幾十年的不斷發展的飛機使它們變成了越來越多用途和……非常昂貴的武器。在上世紀50年代，在大規模引進噴氣式飛機作戰航空的時代，軍事部門開始意識到最新的有人駕駛飛機系統極其複雜、寶貴且昂貴，可用於多個領域——偵搜、預警、通訊、攻擊，失去如此重要資產的可能性成為了作戰行動的限制。

　　使用人類飛行員的事實增加了噴氣式戰鬥機工作的複雜性。早在二戰時期，很明顯，人是空戰系統中最薄弱的環節之一——受限於其生物學，當時的飛行員無法完全發揮航空武器的所有潛力。二戰後不斷發展的飛機電子系統，似乎找到了擺脱這種情況的方法——計算機彌補了人腦計算能力弱所帶來的限制。

　　與此同時，噴氣飛機技術的多重複雜性，要求對飛行員本人以及維修飛機的技術人員，進行越來越嚴格、冗長和昂貴的培訓。這導致飛行員的培養成本高得離譜，甚至高到了和飛行員等體重的黃金價格

　　這些因素的綜合作用，客觀上推動了各國武裝力量對打造無人機的想法。

　　2、美軍是無人機鼻祖

　　無人機雛形其實很早就出現了，只是一直無法走向戰場。無人機是“無人駕駛飛機”的簡稱（英文縮寫為UAV），在無人駕駛的條件下完成複雜的空中飛行任務，可以説是“空中機器人”。

　　一戰期間，英國人首先提出了無人機概念，但是受制於當時無線電控制技術，只能做出了無人訓練靶機，用於防空部隊和飛行員射擊訓練。

　　二戰期間，德國和美國都有無人轟炸機項目，受制於當時的遠程遙控技術落後，這些實驗性項目都是進行實戰。只有納粹德國，在無人機的近親火箭方面有了大的突破，做出了V2火箭。這個現代導彈的始祖，在英國造成3萬多人死亡，轟動一時。而在今天的烏克蘭戰爭中，10月大規模空襲烏克蘭電力設施的伊朗無人機，就是21世紀的V2火箭，導致一千萬烏克蘭人在冬天停電。無人機和導彈在很多方面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伊朗無人機在後面的文章會詳細介紹。

　　二戰後的美蘇冷戰是無人機最好的催化劑，現代無人機的漫長旅程的第一步是由美利堅合眾國的工程師完成的。早在20世紀50年代，他們就開始研製可以秘密安全地進行深度戰略偵察的遙控飛機。創建此類系統的先驅是美國瑞安航空公司，該公司在無人駕駛目標飛機的開發方面擁有豐富的經驗。

　　幾年來，RPV（遙控飛機——在那個遙遠的時代這樣稱呼無人機）的想法在五角大樓沒有得到回應。然而，雷達和電子情報系統的改進以及防空導彈的出現，開始對有人駕駛偵察機的效率施加重大限制。

　　1960年5月1日，一架美國洛克希德U-2偵察機在蘇聯上空被擊落，其飛行員弗朗西斯·加里·鮑爾斯被捕。同年7月1日，一架波音RB-47H偵察機在蘇聯邊境附近的國際空域執行電子偵察任務時被擊落——4名機組人員遇難，2人被俘；1962年10月27日，蘇聯S-75防空系統在古巴上空擊落了一架U-2，飛行員死亡。越戰期間，美軍在1965年到1968年發動空襲北越的滾雷行動，結果損失了922架飛機。

　　這些事件推動了偵察無人機的深化研發，美國戰略空軍司令部授權瑞安公司研發軍用無人機。

　　瑞安航空成功完成了任務，製造了多架系列偵察無人機，執行從古巴到越南的偵察任務。當時美國發展的無人機是 Ryan Model 147 Lightning Bug（螢火蟲，也叫火蜂），這是一個航空綜合體，在越南戰爭期間展示了無人機的巨大潛力。

　　“螢火蟲”在越南防空行動區進行圖片偵察，誘使米格戰機進行伏擊，充當打開和研究蘇聯防空導彈系統的誘餌，還充當電子戰和電子情報平台。成功令人印象深刻：在戰爭期間，美國無人機進行了近3500次飛行，僅損失了4%的架次。

　　美軍螢火蟲無人機 蓋蒂圖片社

　　為了簡化和降低設計成本，螢火蟲沒有獨立起飛的能力——它們是由一架DC-130艦載機升空的。着陸以非常原始的方式進行，在降落傘的幫助下，無人機的速度下降，然後使用特殊裝置，它被飛行中的直升機捕獲。

　　根據越南的結果，瑞安向空軍提出了攻擊無人機和無人機獨立飛行的項目，但為時已晚 。不幸的是，越南戰爭的失敗和隨後美國武裝部隊的危機，結束了美軍無人機的發展項目。但是，越南的寶貴經驗並沒有被遺忘——儘管是膽怯和不確定的，但無人機已經進入了未來。當時正處於四面楚歌的美國中東盟友——以色列，看到了“螢火蟲”巨大的作戰潛力，立刻引進美國原始無人機。

　　3、以色列無人機1982年的中東戰爭一鳴驚人

　　美利堅合眾國率先創造了第一批大規模生產的原始無人機，但現代無人機出現在地球的另一端——以色列。今天，我們習慣於將這個國家視為世界軍事高科技的主要供應商之一，但在上世紀60-70年代，一切都完全不同了。以色列是一個幾乎不間斷地進行戰爭或準備戰爭的國家，資源極其有限，並且外部支持有限。

　　與此同時，這個猶太國家的阿拉伯對手可以廣泛使用蘇聯的軍事技術，包括分層防空領域的先進發展，例如蘇聯的薩姆導彈。以色列面臨着與美國此前面臨的同樣問題——面對強大的防空對抗措施，有人駕駛飛機無法提供必要的情報數據。

　　最初，以色列人通過從華盛頓購買一小批12架螢火蟲來尋找美國經驗的複製版——無人機在1973年贖罪日戰爭期間被成功使用，充當阿拉伯防空的作戰偵察和誘餌，但它們進一步引入以色列空軍是不可能的。因為怕蘇聯得到“螢火蟲”情報，美國不允許大量採購無人機，而以色列清楚地知道無人機是消耗品，需要大量供給。

　　同時，當時該國自身的生產能力過於單薄，例如，要複製螢火蟲的設計，需要適當的噴氣發動機，並且該設備本身具有許多特定功能（使用艦載機起飛） 。螢火蟲着陸需要一架直升機，直升機使用一種帶特殊的裝置的降落傘捕獲了無人機，這都需要相當大的成本。

　　以色列人在考慮經濟性和實用性的指導下，開始設計更輕的活塞發動機無人機模型，從而成為未來幾十年無人機發展的主要趨勢。事實證明，該國有限的資源是一種恩惠。活塞式無人機，與噴氣式無人機相比，尺寸要小得多，可以大量建造，不僅用偵察的手段，也可以用於戰術通訊層面。此外，從雷達偵察和通訊控制的角度來看，設備速度的降低對它們的隱身性產生了積極影響——例如，蘇聯雷達在大多數情況下根本無法探測到以色列的小型無人機——對他們來説是一個完全忽略的目標。

　　到80年代初，無人機是空中進攻中最重要的元素，這一點已經非常明確。只有在大量無人機的參與下才能實現蘇聯式分層防空的突破，無論是用於偵察還是轉移注意力並揭示防空導彈系統的位置。

　　在它們出現時，以色列無人機根本沒有引起任何轟動。它們甚至在國際武器展覽會上進行了展示，它們在噴氣式飛機的背景下並沒有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在第三代戰鬥機進入全盛期的背景下更是如此 ，活塞無人機的潛力只有在戰鬥後才會變得清晰。

　　以色列無人機  蓋蒂圖片社

　　在1982年的中東戰爭中，以色列在“加利利和平”行動中首次大規模使用無人機。更準確地説，貝卡谷地戰役的事件非常有戲劇性，在此期間，以色列空軍結合電子設備和無人機偵察，能夠揭示敍利亞19個蘇聯防空導彈師的位置。無人機既被用來挑起敍利亞導彈部隊還擊（之後有人駕駛飛機用反雷達導彈攻擊），也被用來糾正對敍利亞防空系統陣地的炮火攻擊。，這是第一次大規模有人機和無人機的配合行動。

　　“作為防空系統的開發人員之一，我與一組專家一起被派往戰區以確定失敗的原因，”敍利亞的蘇聯顧問格里高利·帕夫洛維奇·亞什金回憶説，“決定確定敍利亞防空系統重大損失的真正原因，是一些小型飛機在其位置上的飛行信息。起初它們並不重要，位於戈蘭高地的操作員在他的電視監視器上，看到了無人機區域的整個情況……

　　“以色列無人機創建了一組電子打擊支援。該組包括無人偵察機，它們飛越SAM-6防空系統的陣地，向指揮所進行了電視直播圖像。收到這樣的視覺信息後，以色列司令部就發動導彈襲擊做出了明確無誤的決定。此外，這些無人駕駛飛機也受到干擾，他們檢測到了敍利亞導彈系統的雷達和制導設備的工作頻率。而且，它們扮演“誘餌”的角色，導致敍利亞防空系統開火暴露位置，找到位置信息的以色列戰鬥機空襲……”

　　——來自敍利亞武裝部隊首席軍事顧問格里，高利·帕夫洛維奇·亞什金上將的一篇文章，“我們在敍利亞作戰，不僅是顧問。”

　　無人機成功令人震驚——世界上最密集的防空區之一在幾天內就被突破，而以色列飛機損失很小。

　　在這次行動中，蘇敍防空系統的唯一受害者是無人機。

　　就概念而言，無人機是什麼？

　　正如讀者可能已經理解的那樣，無人駕駛飛行器似乎可以替代有人駕駛系統來執行最複雜和最危險的任務。從概念上講，無人機並沒有為軍事科學帶來任何根本性的新事物——事實上，它們是舊思想的新體現：偵察機、導彈平台、自主彈藥、偵察機……但無人機能夠再次為軍事科學提供“廉價航空耗材” ，數千個可以使用和損失的飛行偵察設備。隨着軍用微電子技術的發展，很明顯，無人機確實充當了航空系統中的“額外環節”——這一趨勢不僅影響了各級空中偵察，還影響了部隊的直接火力掩護。

　　無人機在80年代一鳴驚人後，並沒有曇花一現。因為其低成本和不對稱戰術作用，成為了航空武器領域新的寵兒，從而快速繁殖到現在。

　　無人機在戰爭中應用前景

　　綜上所述，美軍是無人機作戰的先行者，20世紀60年代在越南成功使用了最原始的無人機，這是針對在越南出現的蘇式薩姆導彈防空系統，用這些無人機做誘餌，讓薩姆導彈部隊暴露自己的目標，然後美軍戰鬥機摧毀這些導彈部隊，為後面的大規模轟炸打開安全通道。

　　無人機一開始就是為偵察定位對方的防空系統而誕生的，以色列則是創造性把這一戰術推向了高潮。在1982年第五次中東戰爭中，以色列把新開發的能獨立飛行的無人機系統帶到了貝卡谷地，而敍利亞則是裝備了新式薩姆導彈防空系統，這背後就是美蘇冷戰。結果是，以色列大獲全勝，一舉摧毀了蘇聯顧問指揮的薩姆導彈基地，讓敍利亞花費20多億美元苦心經營十多年的防空項目化為烏有。隨後，以色列掌握了制空權，順利入侵黎巴嫩，取得第五次中東戰爭勝利。可見，無人機一直是掌握制空權的關鍵戰術工具。

　　80年代美軍在和以色列軍工系統不斷交流，在獲得大量經過實戰檢驗的關鍵數據以後，不斷發展自己的無人機家族，這才有了前面介紹的四種無人機戰術類別。美軍的各種無人機也不是花架子，在兩次伊拉克戰爭和長達20年的阿富汗戰爭中，美軍的無人機家族不斷經受戰爭的殘酷洗禮，從而具備了分層次、長距離、大範圍、全天候作戰能力。這一點，從2020年美軍無人機空襲伊朗蘇萊曼尼事件可見一斑。

　　儘管無人機是低烈度局部戰爭的明星，可是大規模長期戰爭才能檢驗其真正的戰術效果。2022年的烏克蘭戰爭就提供了這種戰場，在9個月的高強度作戰中，俄羅斯和烏克蘭大量使用各種無人機，無人機也從偵察定位功能演變成各種空對地攻擊模式。

　　關於戰爭中無人機的使用情況，各國軍方都是極度保密的。我們在這篇文章裏，只是通過一些開源的資料碎片，描述大致接近真相的輪廓，好讓讀者知道戰爭中無人機的不對稱戰術功能。

　　2022年烏克蘭《經濟真理報》分享了一個無人機戰鬥故事，有誇大的成分但是過程很真實生動。

　　試想：村子中央有一所學校，學校裏有50名烏克蘭士兵，村子被俄羅斯精鋭空降兵部隊用坦克和裝甲車包圍了。烏軍幾次正面解圍都無功而返，村子再也進不去了。

　　烏克蘭無人機偵察部隊前來救援。數名烏克蘭士兵運用無人機空投的防坦克導彈，擊中了幾輛俄羅斯坦克和裝甲車，掩護剩下的烏克蘭士兵在大炮的掩護下脱離包圍圈。

　　在這個軍事行動中，烏克蘭的炮兵在無人機偵察定位下達到一定的炮擊精確度，尤其是當第七近衞空降突擊師與你對峙時——普京訓練有素的最愛，還有“瓦格納”僱傭兵和許多軍事裝備。

　　在此之前，烏克蘭使用無人機將NLAW（反坦克導彈）的電池扔到村內一座破房子上。他們把牀墊蓋起來，這樣設備就不會壞了。他們還空投了無線通訊設備。

　　戰鬥規模不大，圍了50個人一個禮拜。憑藉烏軍坦克、自行火炮和迫擊炮的所有力量，無法解救他們。

　　但是烏克蘭“航空偵察”出來了，在兩個晚上步兵用NALW打敗了俄羅斯坦克，還有各種短程導彈防禦系統，裝甲運兵車。在無人機指引下，烏克蘭大炮精準打出一個缺口，這50人才突出重圍。

　　從這個小故事看得出，烏克蘭戰爭中無人機對抗密度相當高，比如，俄羅斯黑海艦隊莫斯科號沉沒與無人機有關，在蛇島戰役中烏克蘭無人機還第一次擊中了俄羅斯米8直升機。 隨着戰爭的延續，無人機的對抗會更加激烈。更多有關內容，會在下一篇文章繼續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