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征,紅軍從苦難走向輝煌(八·上)_風聞
春天的晨风-03-02 11:31
遠征,紅軍從苦難走向輝煌(八·上)
八、長征:中央紅軍最艱險的征戰
(一)首戰:通過前三道封鎖線
長征的首戰是突破三道主要是由粵湘地方軍閥建立的封鎖線。其中第一、第二堡壘線,主要由廣東軍閥“南天王”陳濟裳建立,第三道封鎖線則由湖南軍閥“鏟共大王”何健擔綱。如前所述,中央紅軍幾乎兵不血刃地得以突破。
此外,在中央軍佔領江西中央蘇區核心地域之後,由國軍北路軍前敵總指揮陳誠推薦的,在“四一二事件”前夕,曾直接向當時中共中央領導人建議處置蔣介石,由此被白崇禧認為思想左傾而被解除第一師師長職務,此時被陳稱為“剿共有了薛伯陵,等於增加十萬兵”(P222)的第六路軍總指揮薛嶽,繼續率中央軍9個師尾隨“追剿”紅軍【第七章《突破》】。
(二)血染湘江西岸渡口的腳山鋪、界首保衞戰
白崇禧是頗具軍事素養的,從他提前半年就準確判定出中央紅軍在1934年戰略“突圍”的方向與時間上,即可顯現。客觀坦率地講,也正是在白健生“有匪有我,無匪無我”(P235)“在新圩用一個師就行了”(P241)的“擊小尾”方案,反而更堅決防止中央軍進入桂北作戰原則的指導下,朱毛主力才在突破第四道封鎖線遭受慘敗之後,得以保存下來那剩餘三萬人馬的實力的。
而何健的長門女婿,時任湘軍19師師長李覺帶領屬於“地方團隊”性質(P255)的補充總隊的四個團部隊,居然迂迴打到了林彪紅一軍團的指揮部!這更讓人直接感受到戰爭的極端殘酷性!儘管1949年時的湖南起義將領李覺此後一直迴避並掩飾此事。從中我們也感受到此刻的劉建緒,“在湘江之戰中(表現得)異常勇猛”(P242)。
而跟隨紅五團行動的紅一軍團二師參謀長李棠萼,在軍團偵察科長劉忠已探明敵情,“發現全州尚是一座空城”(P238)千鈞一髮之際,卻錯失先敵佔領全縣的良機,從而直接導致隨後在保衞湘江西岸渡口的腳山鋪、界首戰鬥中,紅軍兩個主力軍團官兵血流成河。
本書記載,在湘江戰役後中央紅軍,由江西根據地出發時的五個軍團、兩個中央縱隊共8.6萬人,“至此損失過半”。其中,“紅5軍團34師、紅3軍團6師18團被隔斷在河東”;“紅8軍團21師完全垮掉,23師嚴重減員”,“整個軍團損失三分之二,剩下不到2000人”;“少共國際師基本喪失戰鬥力”(P248)。
也因為如此,生生不息的紅軍在後來取得的輝煌才來之不易,才突顯出中國共產黨人精神的偉大!
打敗仗,即使是像湘江這樣血流成河的失敗,並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在失敗後就此潰散,再也站不起來。
中國歷史上歷次農民戰爭,其實就是這樣最終消散的!
長征精神的偉大內涵就是,在信仰的引領下,隊伍百折不撓,不斷前行;不斷吸取失敗的教訓,最終走向勝利!
正如在《長征——前所未聞的故事》一書中,哈里森·索爾茲伯裏所言,“人類的精神一旦喚起,其威力是無窮無盡的”(解放軍出版社1986年5月第一版,《中文版自序》P4)【第八章《湘江,湘江》。深入介紹了白崇禧、何健和劉建緒在其中的表現,包括他們的結局;以及關係到紅軍生存與否的湘江之戰的某些歷史秘密】。
(三)長征途中中共歷史上最大轉折的前奏:“擔架上的陰影”
歷史的自覺是什麼?——其實就是政治上百折不撓的主動性。
通過遵義會議,毛澤東最終能夠重新出山,進而長期執掌全黨的最高領導權,這絕非偶然,天降餡餅。從在江西雲山古寺對被博古快要視為黨內的“普列漢諾夫”的洛甫(張聞天)的爭取、過湘江前後“擔架上的陰謀”,經毛張王三人的“黃平橘林談話”,到了柏輝章公館,不過只是水到渠成而已。
當然,其中最關鍵還是臨時中央的軍事指揮在湘江慘敗之後的徹底破產。強烈的反差,血和淚鑄成的教訓,道理不言自明。
不過,遵義會議決議放棄並不理想的黔北轉向北進四川的新戰略發展方向,這看上去也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一件事。也正是北渡長江的失敗,才有了隨後的四渡赤水河、轉進金沙江,翻越大雪山同張國燾會師於川西北高原的應時之計,其實這也是無奈之舉。
不過,最令我一直對此不解的是,後來毛為何一定要“抑張頌王” ?姑且劉英同毛還是曾經很是説得上話的同鄉!
不過,在現在的中共黨史上,一直沒有強調過張決定放棄川陝根據地西渡嘉陵江,其實直接動因就是配合中央紅軍的突圍。1935年“1月22日中央政治局及軍委致電紅四方面軍,告以中央紅軍渡江北上計劃。指示其‘向嘉陵江西進攻’,(以)配合一方面軍北上”(P310)。不知張在其回憶錄中是否對此有過抱怨。【第十章《矚目大西南》】。
(四)雲南扎西整編後毛澤東的全部家當
在遵義會議上,毛澤東進入中央書記處(當時事實上的黨中央常委會)後,首先謀劃的旨在北上渡江進入川南的土城戰役,卻在川軍郭勳祺兩個旅6個團的進攻中完全失利,於此朱玉階甚至險遭不測,最後在幹部團的策應下才得到順利脱險。於是,這才有了一渡赤水,得以擺脱川軍的續攻。
經過“扎西整編”後,此時中央紅軍的四個軍團(此前的第八軍團在遵義會議後已撤編併入其他軍團),除一軍團外均取消師級編制,加上幹部團共17個團。其中,“一軍團兩個師6個團,三軍團4個團,五、九軍團各3個團”(P317)——這就是此時毛澤東的全部家當!
不過,令人費解的是在後續電報中不時提到的“鄧蔡”是誰呢?
(五)遵義戰役後紅軍面臨的新形勢
在重返黔北的婁山關大捷中,由彭楊全權指揮的一三軍團。雖然復佔遵義城並取得了戰役勝利,但自身實力也在這次血拼中元氣大傷。彭在實力報告中寫道,“三軍團現在只有一個團能維持原編制,每個連也只有五六十人;其餘三個團,每個連只能編四五個班”(P333),甚至平江起義骨幹、三軍團參謀長鄧萍,也在城下中彈犧牲了。
繼而在面對周渾元縱隊的陣地防禦線時,紅色主力始終難以取得戰役突破。蔣還在此地重行堡壘封鎖戰法,因此在魯班場戰鬥失利後,紅軍只得跳出這個川黔包圍圈,另謀解脱之策。
當滇軍孫渡縱隊用三天三夜的急行軍,走定了從大定到貴陽的400多里路被“調動”至貴陽後,紅軍入滇,變得可能。
金沙江,也就成為從來不按套路出牌的毛澤東於這時的必然選擇。
如何評價被毛自詡為“神來之筆”的“四渡赤水”之戰?
其實,“四渡赤水”並非如此前戰史、黨史上所宣稱的那樣取得過多麼大的戰果,關鍵在於自此紅軍通過不斷機動,在戰爭形勢不斷髮生的變化之中,不斷打亂了蔣介石及西南實力派的作戰計劃。儘管被逼不斷西移,部隊越走越遠,地方越來越貧瘠,然而也開始逐漸掌握了戰爭的主動權。更重要的是,通過在此期間的戰爭實踐,也使毛的軍內地位變得越來越牢固、越來越不可動搖,在戰勝了隨後張國燾的分裂活動之後,最終確立了他在黨內軍中的最高領導地位。
如果僅從軍事角度上看,在遵義戰役中,當歷來打硬仗、啃硬骨頭、吃苦耐勞、從不叫苦的紅三軍團在遵義城外的老鴉山陣地失守,同吳奇偉部(帶過烏江的第59師和93師)在紅花崗地域打得難分難解,戰線幾乎發生動搖之際,林彪從城東丘陵附近對吳部發起的致命一擊,導致其全線崩潰,並在隨後的追擊中,一舉追垮了“起碼一半”(P323)的吳奇偉部隊,這才是戰術上是真正的神來之筆!只是吳奇偉此時果斷砍斷浮橋,才使紅軍未能在此刻渡過烏江,直接威脅貴陽。
毛澤東為此填有《憶秦娥·婁山關》:
西風烈,長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馬蹄聲碎,喇叭聲咽。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從頭越,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第十一章《苦難輝煌》,主題是毛澤東復出後紅軍重新恢復了機動作戰並在四渡赤水河系列戰鬥中取得了婁山關大捷,但並未擺脱戰略上的被動狀態】
(六)“大渡橋橫鐵索寒”
在金沙江邊,一軍團在龍街渡架設浮橋失敗,三軍團在洪門渡只渡過彭雪楓一個團後也沒能成功。紅軍總參謀長劉伯承憑藉在皎平渡南北兩岸繳獲“每日夜能渡一萬人”(P347)的六條船(其中包括從北岸智取的4條),最終保證了全軍最終順利渡過此段川江。
這時形勢已經變得是異常驚險了!而在此千鈞一髮之際,果斷奪取通安鎮,讓我們看到了昔日“軍神”的卓越風采。
而此時駐防西康地區已經長了見識的劉文輝,迫使紅軍在冕寧滬沽沿大渡河南北兩岸分兵。劉伯承率先遣軍從安順場過河,此時他所掌握的就僅有一次“最多隻能坐40人”(P361)的這一條船了;最後左路縱隊成功襲佔瀘定橋,在此,紅“一師一團出了安順場17勇士(熊尚林等)。二師四團出了瀘定橋22勇士(廖大珠等)”(P365)。
毛澤東所作的《七律·長征》:
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閒。
五嶺萎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雲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軍過後盡開顏。
中的“大渡橋橫鐵索寒”,即指此戰!
在北渡金沙江後,渡過湘江並經雲南、貴州補充後的四萬中央紅軍,至此再次減半。但是,紅軍終於再次擺脱可能陷入被蔣置於前後兩江夾擊的困境,戰略上的被動局勢由此得以緩解。
【第十二章《大渡橋橫鐵索寒》,中心是劉伯承在紅軍突破金沙江、大渡河兩道再次決定紅軍生死命運的川軍防線中所起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其間舉行的會理會議】
(七)會理會議引發的歷史後果
受制於川軍旅長劉元瑭的堅守,紅軍在會理城下遲延了6天。
更由於因解決紅軍內部,主要是林彪因紅一軍團此前遭受的巨大人員損失提出的並被彭簡單理解為“戰場指揮”問題,此時對毛澤東復出後軍事指揮的懷疑而舉行的八人會理會議。自此,不但形成了毛內心對彭張兩人長達24年的“警惕”與戒備,更失去了曾經在時間上贏得的主動。隨後的爬雪山、去草地,其實也就是因此帶來的不良戰略後果之一。
從毛對彭的判斷上看,他從二十四史中學到的“帝王權術”凹然得以昭顯,而本性耿直剛烈的彭德懷本人卻對此始終渾然不覺。
在張聞天於整風時期寫下的《1943年的延安整風筆記》中提到的,“現在大致可以證明,説我煽動林、彭反對‘三人團’的話,是某某某同志的造謠(林、彭同志關於此事有正式聲明)”(P358)。這其中所指的“某某某同志”,應該是時任三軍團中央代表後改任軍團政治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