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民 | 《滿江紅》:一個關於生活的暗黑寓言_風聞
郭松民-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03-02 11:12
張藝謀當然是相當不錯的電影導演,但他的票房一直不是特別好,去年就有人説,《你好,李煥英》一部電影的票房,就相當於張藝謀所有電影票房的總和。
好尷尬!

但今年不一樣了,張藝謀在票房上打了翻身仗。為什麼呢?
其實,張藝謀還是張藝謀,一點沒變,《滿江紅》和他以前的《大紅燈籠高高掛》《菊豆》《影》甚至《三槍》等等沒有本質區別。
變的是環境,是觀眾的心理。

《滿江紅》像一個寓言,一個關於我們生活於其中的社會的暗黑寓言,就像《潛伏》《甄嬛傳》是職場的暗黑寓言一樣。
許多人在看電影時,會覺得自已有一塊又痛又癢的地方被觸碰到了,這才是《滿江紅》票房能夠力壓《流浪地球2》的根本原因。
在《滿江紅》中,秦檜的相府就是一個小社會。那麼,這是個什麼社會,遵循着什麼規則呢?
概括來説,就是“權力之下無規則”,一切以秦檜的意志為轉移。
沈騰飾演的張大,本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兵,但是,當他因為“伶牙俐齒”獲得了秦檜的授權,拿到令牌,開始調查金國使者所攜密信下落時,一下子就成了令人生畏的人物,有點契卡的感覺了。
一時間,相府之內,從總管何立(張譯 飾)、副總管武義淳(岳雲鵬 飾)到廚房的廚娘,馬廄的車伕,人人自危。
在這個小社會里,誰都沒有沉默權,任何被懷疑的人都不能為自己辯護,辯護會直接為自己招來酷刑,甚至立即身首異處。
第一個犧牲者就是曾經備受信任的親兵營統領王彪(郭京飛 飾)。接着,總管何立、副總管武義淳、馬車伕劉喜(餘凱磊 飾)、歌姬瑤琴(王佳怡 飾)……等也都陸續死於非命,包括張大自己。
在這種氛圍中,人們保護自己的唯一方式,就是殘忍和狡詐,調查和反調查,就變成了一場殘忍和狡詐的大比拼。
其中,最令人頭皮發麻的場面就是張大和孫均(易洋千璽 飾),在何立狐疑的目光注視下,紛紛拿起刀來,向昔日情同手足,今日可以託孤的岳家軍兄弟劉喜重傷的身體上狂捅。

在這樣一個沒有規則的小社會里,就連高踞金字塔頂端的秦檜也是不安全的,所以,他神龍見首不見尾,在一個替身的掩護下,過着半地下的隱居生活。
即便如此,他還需要兩個外表柔弱但武藝高強的聾啞女隨侍左右,保護自己並麻痹可能的刺殺者。
掌握生殺予奪大權的皇帝趙構也缺乏安全感,他安插武貴妃的侄子武義淳當相府副總管,就是讓他做自己的眼線。但趙構沒有想到,在相府這個不算天高黃帝遠的地方,皇權竟失靈了。
武義淳在關鍵時刻亮出皇帝賜予的金牌,沒有出現他預想中的周圍人都跪下山呼萬歲的場面,何立根本就嗤之以鼻,亮出金牌事實上加速了武義淳的死亡。
所以,沒有規則才是規則。人人都是敵人,人人都是陷阱。
《滿江紅》的故事似乎很遙遠,但觀眾會覺得似曾相識。
近些年“內卷”越來越厲害了,這些早該被埋進墳墓裏封建文化,又洋溢在我們周圍,令我們艱於呼吸。
很多人發現,在職場,在“單位”,狡詐和殘忍,仍然是生存下來並且爬上去的不二法門,心地光明的人往往死得最快,不久前熱播的《狂飆》似乎也從一個側面證明了這一點。
這種感受,是不少觀眾心中又痛又癢的地方,《滿江紅》搔着了這些部位。在黑暗中,在一種類似催眠的效果中,他們把自己想象成了“大比拼”中最後的勝利者,發出了笑聲,又覺得幸運。

張藝謀導演是用一種欣賞的態度來展示這種“文化”的,這種欣賞的態度,就好像是晚清、民國的一些文人雅士酷愛三寸金蓮,將其視為美的極致一樣。
《滿江紅》給人的印象是,狡詐和殘忍,是一種智慧,也是一種美,如果能夠和一種“高尚的動機”——比如找到嶽元帥最後的遺言——結合起來,它甚至是一種英雄主義行為。
所以,儘管岳飛遇害後的那段歷史如此慘痛,張藝謀還是用輕喜劇的方式來表現它。
但我們卻要警惕這一切,我們不要生活這種無規則的沒有安全感的社會中,我們要過一種可以坦蕩生活的光明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