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哭高啓強，為啥他依然是“爛詞製造人”？_風聞

　　電視劇《狂飆》近兩個月爆火，內娛已經很多年沒出現男女老少全民追劇的盛況了。

　　直到劇集結束，多少人依然還在討論這個劇——劇中最令人憤恨卻也最令人揪心的角色，無疑是黑社會老大高啓強。

　　-圖引用自微博號：影視扒皮-

　　觀眾對高啓強的愛體現在對他的一舉一動進行模仿，比如：看他愛看的書（孫子兵法）、吃他愛吃的小零食（幹嚼咖啡）、以及，聽他愛聽的歌……

　　網友找到了高啓強演員張頌文老師的全民K歌賬號，將張頌文老師的壓箱底“曲目”一首首發到了微博上。

　　其中，最出圈的一首，是**《聽海》**。

視頻鏈接請戳

　　**“聽海哭的聲音 嘆息着誰又被傷了心 卻還不清醒~~~~”**高啓強淚灑白金瀚的呼聲，正是出自爭議作詞人林秋離之手。

　　如果歌詞從分為 1 到 5 檔，那麼 1 分歌曲和 5 分歌詞都創造過的他，詞作到底是什麼水平？

　　“爛詞大王”or“金曲製造者”

　　「歌詞」的篇幅往往是短小的，但也是含金量最高、影響力最廣的文字創作之一。

　　作為現代流行詞壇叫得上名字的人物，林秋離不像黃偉文、林夕、方文山等人一樣美名在外，相反，他是因為負面評價出圈的。因為爛詞太多，跟他最緊的 Title 是“毀了林俊杰的人”。

　　無論逛知乎，還是逛貼吧，都能看到 JM（林俊杰樂迷的暱稱）痛心疾首地發問：

　　以 JJ 的名氣，為什麼不能換個作詞人：

　　高啓強破防的點是被別人嘲諷只是個賣魚的，而讓 JM 破防的點是 JJ 的好曲又讓林秋離作詞了：

　　在他們眼中，林秋離的“爛詞”，全靠 JJ 的好曲帶飛。

　　林秋離的詞真的爛到這種地步？不急，請聽意濃一一分析：

　　先拿林俊杰早期經典《曹操》來説，歌詞上來一句**“東漢末年分三國”**，就犯了史實性錯誤：

　　東漢末年準確地説應該是“分四國”，因為當時還有一個“第四國”——遼東公孫家族建立的燕國。

　　後邊林秋離又寫到：“曹操一心要拿荊州。”

　　事實上，曹操這輩子沒有“一心要拿荊州”，因為“劉景升兒子，豚犬爾”。

　　我們再來看看下面一句，被詬病無數年的：

　　“用陰謀、陽謀，明説暗奪的摸——”

　　這個**“摸”**字怎麼理解？放在這裏讓人一頭霧水讀不通順。

　　有樂迷説這是**“謀”，歌詞給打錯了；也有人説是淡漠的“漠”**，還有人把摸理解成“摸黑”。

　　當各方圍繞着“文學性”進行歌詞釋義討論時，林秋離給出了官方解釋：

　　沒想到吧！答案居然是——曹操拿下敵國，好比麻將桌自摸。

　　有人為他辯解：哎呀，你們這麼摳字眼沒必要，怎麼能拿史學家的標準去要求一個流行樂作詞人呢？

　　總之，林秋離對“摸”的解釋讓樂迷們鬱悶死了，一句話輕鬆破壞掉古風意藴，並且大家還認為，這種“絕望文盲”式的比喻，大大拉低了林俊杰的作曲逼格。

　　這一個“摸”字暴露了林秋離所做爛詞的兩個特點：

　　喜歡強行押韻

　　詞不達意，讓人摸不着頭腦，偏離主題或沒有浮於表面

　　以上其實都屬於文學功底不足的表現。事實上，林秋離確實文學功底不足，他是商人半路出家，開始寫歌詞的原始動機只是覺得：

　　年輕時聽的很多流行歌曲的歌詞太過普通、沒有氣質，所以很多時候會抽掉歌詞重新填，睡覺的時候唱唱，然後這樣久而久之就會了。

　　咱們來再舉幾個林秋離"詞不達意"的例子：

　　林秋離寫《江南》的時候，本人其實並未去過江南，對江南的印象就是大眾認知中的那樣：油紙傘與南方女子，青石板路以及煙雨朦朧。

　　林秋離本意是想**“給一些動和張力寫出想要的温柔和靜”，於是搞出了“圈圈圓圓圈圈、天天年年天天”**這種以動寫靜，以快定義慢的比喻。

　　這樣説在理論上合理，就像林秋離也有一個自己經常給學生舉的例子：

　　如果把一顆石頭放在平原上，這顆石頭再大你也不會感受到它的力量，但你若把它放在懸崖邊上，就會產生很多可能，因為當它從懸崖上滾落的時候，它就可以產生很大很大的破壞力，甚至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所以，想要讓你的情緒成立並富有張力，就必須想辦法在歌詞中製造反差和對比。

　　然而理論很美滿，成品很骨感。

　　“圈圈圓圓圈圈、天天年年天天”這句詞中，“天天年年天天”尚且還可以理解，“圈圈圓圓圈圈”結合語境和上下文來看格外突兀，有點不知所云。

　　但一想到林秋離最喜歡的詞人之一是李清照，也許就不難理解了：圈圈、圓圓、天天、年年的用法叫做**“疊字”**（類疊），以“疊字”來生情是古典詩詞中常見的手法——也許你已經猜到了，這一句彷彿脱胎於李清照的《聲聲慢》：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

　　林秋離曾在自己的授課中表示，這一句還分別用到了“氣候、地景、遊戲”三類聯想法：

　　氣候聯想：江南多雨，雨滴在湖上一圈圈往外擴的漣漪，就是“圓圓圈圈圓圓”；

　　地景聯想：江南有很多與湖水相映的拱形石橋，半圓弧型的橋墩與倒映在水中的倒影，也是“圓圓圈圈圓圓”；

　　遊戲聯想法：民間有一種遊戲叫套圈圈，這就好像江南的女子，用温柔圈住了來此地的過客，就像套圈圈一樣，是隨緣邂逅的一段纏綿。

　　但很多人看不明白的地方，其實大有門道。以《江南》開頭歌詞為例：

　　“風到這裏就是黏，黏住過客的思念”

　　兩句十四個字，沒有一個生僻字，但有意思的是：將“風”轉化為了“黏”。將風擬物化，在歌詞寫法裏叫**“轉化法”**。

　　都知道，萬事開頭難，寫曲難，寫詞更難。在歌詞寫作上，歌詞最開頭的兩句是進入歌曲本體的重要位置，所以必須得快速抓住聽眾的耳朵，也因此被稱為**“鈎子”（Hook）**——鈎住耳朵，用聽就能理解，並且還要讓聽的人有興趣往下聽。

　　再接下來的**“你在身邊就是緣，緣分寫在三生石上面”、“****離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濃”則是直接三句詮釋歌詞寫作的“頂真法”**，將聽眾在“江南”的情緒層層堆疊，層層推高。

　　林秋離對這首歌詞在很多場合（主要是課堂）有過很多解析，但喜歡他的人也稱他為“林老頑童”：他喜歡開玩笑，就是有時候你都不知道他到底哪句話才是“真”的。

　　於是作詞人真正的用意，至今也沒有全部答案。

　　林俊杰後期作品《白蘭花》的歌詞裏有一句：

　　“多情是男人的罪，蘭花似女人的美。”

　　樂迷們這時又表示不解了：“多情是男人的罪”聽起來特別像負心漢為了出軌找藉口，很難相信這是 21 世紀的、林俊杰專輯裏會出現的歌曲，説是〇〇年代彩鈴熱曲也有人相信。

　　總之林老師就是在 100 種表達方式中，選擇了最不尋常的那一種。

　　有樂評人認為：其實林秋離寫詞的時候心裏想了很多，但由於字數韻腳有限制、加之本人經常亂省略，最後導致讓很多人不能直觀看懂的結果。

　　不過，也有認為：正因為林秋離重視韻律和通俗＞高雅，才有林俊杰歌曲像今天這麼高的傳唱度。

　　但在林秋離自己眼中，歌的曲子是一個人客觀且健全的身體，而歌詞只是在身體的外觀上做一些肉眼可見的裝飾：例如弄弄頭髮、描描眉毛之類。他把歌詞理解成：使曲子擁有“流行音樂的氣質”，氣質要受大眾歡迎，某種意義上就等於要把詞寫得“通俗”。

　　然而，這個在 JM 眼中沒有得到認可的理由，如果換成不是林俊杰的聽眾，他們又會是怎麼想呢？

　　大白話式歌詞

　　如果説《江南》、《曹操》的歌詞譭譽參半，那接下來幾篇歌詞可以説是毋庸置疑的爛詞。

　　第一篇，為 JJ 打造的《突然累了》，又名《邊葛優癱邊想你》：

　　吃飯吃到睡了，我開車開到傻了，我看書看到你了，開始懷疑我怎麼了

　　説話説到吐了，我寫歌寫到瘋了，我愛你愛到盲了，天知道我又怎麼了

　　不捨得捨不得，都分手了，捨不得不捨得，散了 

　　愛是你的，我是我的，完了

　　原來我只是突然累了，原來我不説了，原來我撐着撐到麻了

　　2022 年了，還有一羣 JM 在這首歌的評論底下破防：

　　第二篇，還是為 JJ 打造的《熟能生巧》，又名《剛學會生活常識的秋離》

　　醒着像睡着，躺着像思考

---

　　吹風就感冒，淋雨就發燒

　　“吹風會感冒，淋雨就發燒”比起寫進歌詞唱給聽眾們聽，更應該錄入搖搖車，和“爸爸的爸爸是爺爺”一起，成為嬰幼兒的常識教育內容。

　　這種大白話的玩票式歌詞，基本上都存在於林俊杰早期海蝶作品中。林俊杰作為海蝶首批藝人身擔小白鼠重任，那時常常要配合大哥林秋離一起做“音樂實驗”。

　　-那一年的林俊杰與師兄阿杜-

　　除了以上三點，鐵血 JM 最受不了的還有一點：

　　林秋離寫詞會違背林俊杰想要的主題。

　　例如，林俊杰本來想把《新地球》打造成一首反烏托邦主題的歌曲，歌詞衝着歌詞版《美麗新世界》的目標努力。

　　林秋離“嗯嗯啊啊”地應下來，轉頭把它寫成了一首具有人文關懷的環保公益曲。

　　再例如，《殺手》歌詞本該打造一個冷酷殺手，沒想到林秋離想打造的是個“少女殺手”。

　　實屬是很無奈了╮(╯▽╰)╭

　　咱們現在要回答文章開頭那個知乎問題：為啥林俊杰不換個作詞人？

　　一方面，林俊杰視林秋離為恩師。

　　1999 年，林秋離在“非常歌手訓練班”發現了 18 歲的林俊杰。今日天王那時候還比較羞澀，常常被人説風格土氣，林秋離卻力排眾議，一眼相中了他的音樂才華。

　　-那一年的林秋離與林俊杰-

　　那兩年，正值林秋離在廣州創建廠牌失敗，轉而擔任“海蝶唱片”負責人。機緣巧合下，林秋離與林俊杰師徒相認，於是林俊杰早期在海蝶的歌曲，歌詞大多都交給了林秋離完成。

　　大夥兒不喜歡的林秋離，林俊杰本人滿意的不得了，畢竟搭檔這麼多年，別人填的詞總説不是他想要的，反而恩師寫的最接近他內心的感覺。

　　甚至，林俊杰後來去了華納，每張唱片中都必須空出兩首曲子留給林秋離。

　　另一方面，林秋離是個爭議詞人。

　　除了有被人吐槽的爛詞，也有《聽海》、《剪愛》、《哭砂》這樣的傳世經典。

　　林秋離作詞隨性，下限低有多低，上限就有多高，例如 1997 年為張惠妹創作的《聽海》，就是一首毋庸置疑的佳作。

　　這首歌的靈感來自於一次林秋離和四個女孩在海邊的談話。

　　林秋離問她們：男友跟你分手時，你會想要做什麼？

　　第一個説砍了他；第二個説燒掉他的衣服；第三個説哭着求他別走；第四個説我想問他離開我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最後一個回答成就了《聽海》。

　　林秋離認為最後一個女孩在創作上點醒了他：因為很多人寫詞都是在寫前三種，他們只是把自己內心最原始的動機宣泄出來，而並未考慮歌詞需要營造旋律運行時的美感。

　　打動人心的歌詞並不是把一個直接的情緒説出來，而是找到一個合適的角度、合適的場景、合適的舉動讓情緒自己掙脱出來、主動去撞擊聽眾，強硬的塞給他們只是在製造表達的障礙。

　　林秋離把那天在海邊的所見所想一比一複製到了歌詞中，於是痛徹心扉的情緒主動掙脱了出來，感動了無數聽眾，《聽海》也成了經久不衰的經典。

　　除了林俊杰，歌手阿杜也是由林秋離一手挖掘出來的。那時阿杜還只是個工地民工，因為參加選秀節目被林秋離看中，並帶回海蝶培養。

　　阿杜本名杜成義，林秋離覺得這個名字不好記，就給改成了“阿杜”。阿杜的名曲《Andy》、《離別》、《天黑》等，都是林秋離作的詞。

　　-那一年的林秋離與阿杜-

　　有天，林秋離聽到同事在議論一首 De‍‍‍‍m‍‍‍‍o 好不好聽，他也好奇，湊過去一聽，對這首 Demo 來了感覺，他想趁有靈感的時候把它留下來，於是立馬拂開眾人，抱着音箱就走，把周圍人嚇得一愣一愣的。

　　回到旅館後，哪知在房間裏找不到電源插座，音箱沒電放不了，林秋離也用不了電腦，於是他蓋上馬桶蓋，把馬桶蓋當成寫字板，在廁所裏把那位叫洪典的音樂人寫的旋律，一筆一劃填上了歌詞。

　　這首歌，就是後來阿杜那首大名鼎鼎的《天黑》。

　　在為林俊杰創作的歌曲裏，林秋離也留下了不少好詞，例如**《不為誰而作的歌》**裏：

　　**“夢為努力澆了水，愛在背後往前推”和“有個人躲過避過閃過瞞過，他是誰”**這樣的句子還是有新意又有意藴的；

　　主歌**“從記憶在摸索/的人，和他們關心的/的地方”**這樣的斷句又令人意料不到。

　　其實不太符合大多數人的聽覺習慣，恰恰是音樂人奇思妙想的體現——出乎你的意料，卻還是讓人覺得有意思，甚至能夠自然接受，坦然面對接下來的音樂變數。

　　一個成功的“戀愛腦”

　　印象中，歌壇大多數夫妻檔都是女的作詞、男的作曲，例如張宇和十三郎，而林秋離和他的妻子熊美玲，是一對“女曲男詞”的黃金搭檔。

　　三十多年內，這對天賦型夫妻合力創作了無數精品——張清芳《我還年輕》、邰正宵《找一個字代替》、黃瑩瑩《哭砂》、蔡琴《心太急》、劉德華《謝謝你的愛》、南方二重唱《我從南方來》、孟庭葦《手語》……

　　-那一年的林秋離與熊美玲-

---

​　　兩人剛認識時，林秋離二十六，正逢事業低谷；此時的熊美玲，因給陳淑樺寫過一首《擁抱我》已小有名氣。不過，職場得意的她情場失意，不久前剛剛失戀，結束了一段長達六年的感情，在父母的安排下、等待着手續辦妥移民美國。

　　兩人在這個時間點上相遇了，文青男女，共同話題有許多。

　　-那一年的林秋離與熊美玲-

　　一天，林秋離單獨送熊美玲回家，一直到了熊美玲的住處，兩人還意猶未盡，又來到熊美玲居住的小閣樓上繼續聊，兩個人通宵到天亮。

　　第二天熊美玲醒來的時候，林秋離已經離開，只留下了一封信與一首歌詞。

　　信裏，林秋離寫道：

　　我昨晚只淺睡了一會，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看着你的房間、看着透過你書桌前的窗户照進來的陽光，把整個屋子照得朦朦朧朧地，忽然我有一種想被收留的幸福感。

　　歌詞是《海鷗的天空》，這首歌曲還是兩人自合作以來，唯一一首先有歌詞後有曲的歌曲。 

　　林秋離説：

　　我當時就是一隻流浪的海鷗，然後想尋求一片陸地降落，因為已經飛得很累了。那也許熊美玲就是那塊可以讓我降落的陸地，後來也果然是降落了，要不然現在還在飛。

　　可惜不久後，兩人的戀情被熊美玲父母寄來的美國綠卡打斷——熊美玲得去美國了、家裏人還在那邊為她找了個相親對象。

　　林秋離立馬慌了，為了留住愛人，在好朋友梁宏志的啓發下，他開始了自己的歌詞創作——很快，《一生情一生還》出爐，這首歌裏傾注了他的綿綿情意，這也是他作詞事業的開端。

　　沒想到吧，大師的事業開端，是因為挽留女朋友開始的。

　　林秋離和熊美玲訂婚後不久，陳復明曾帶着當年還是小鮮肉一枚的劉德華來見林秋離，希望林秋離夫婦幫忙寫歌。

　　見過劉德華之後，林秋離心中警鈴大作——劉德華長得太帥，絕不能讓他跟熊美玲見面，等結婚了再答應幫他寫歌吧。

　　更離譜的是，後來劉德華主動邀請林秋離夫婦幫忙寫歌。

　　因為“嫉妒”，一把年紀的林秋離耍小孩子脾氣，一直拖延寫歌計劃。製作人發消息催歌的時候，林秋離立馬拉着熊美玲，兩人一個抱起吉他狂彈，一個抓起筆狂寫，馬上寫出了那首知名的《謝謝你的愛》。

　　在前文中也能看到，林秋離性格隨性，寫歌特別看狀態看心情，一旦跟他老婆在一起寫歌的時候，可謂是創作欲的巔峯。

　　林秋離説：

　　我和太太熊美玲兩人一合作基本上就天下無敵，我講的不是説我們的東西有多好，其實我想要強調的是，一個作曲家跟一個填詞人之間的水乳交融，那種默契。

　　林秋離把夫人比作自己最喜歡的詞人李清照：才華橫溢、清雋優雅，“她寫《哭砂》只是在炒完一個菜的功夫，飯勺一丟，就唰唰寫出來了”，也正是這首歌，將九十年代處於事業低谷的夫妻倆救起，推向了又一個高峯。

　　這首歌背後也有一個故事：

　　跑船男人的世界在海上，心愛女人的世界在陸地。女人讓男人帶禮物給她，男人在回來時發現忘記買禮物了，索性抓起一把海沙送給女人，因為那就是他的生命，可女人卻不能理解因為她想要的是務實的禮物，穩定的生活…..

　　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又鬧出了個“詞不達意”的毛病。林秋離本想傳達一對男女由於觀念不同無法在一起，不知道為啥聽起來很像一個詭計多端的男人不願買禮物的故事，可能這就是一代寫作者和一代年輕聽眾之間的代溝吧。

　　偷你的心情寫歌

　　林秋離曾説，“男女的情感，自然是創作的無盡素材”。

　　正如他給自己的隨筆著名《偷你的心情，寫情歌》那樣，他是一位敏感的創作者，是一位情緒的盜夢者，是一個隨性的、老頑童似的作詞者。

　　在他的觀念裏，曲子是立命之本，歌詞是錦上添花，他的職責是建立起抽象曲子與具體人們思維的連接，在他眼裏，或許詞的實用性大於藝術性。

　　所以他為了探索適合當下音樂市場的詞風，什麼風格都願意嘗試，像《聽海》《天黑》《害怕》，像《江南》，像《木乃伊》《殺手》，像《新地球》，不僅跨維度、跨曲風，而且創造了一些流行音樂界沒有過的題材嘗試。

　　在《江南》推出的時候，中國音樂市場並不流行古風，公司的高層也不看好，沒想到這首曲子爆了，用未涉及明顯的古典意象、遣詞白話的口吻，正好建立起了流行情歌和中國風之間的鏈接，放在整個音樂史上是非常有前瞻性的。

　　2022年12月11日，前海蝶音樂董事長、一代詞作大師林秋離因病駕鶴西去，他的愛徒林俊杰以《江南》歌詞，紀念了這位自己音樂世界中的英雄。

　　當年，林俊杰走紅後不少人送來祝賀，林秋離説：林俊杰一定會是今天這個（成功的）樣子——話鋒一轉，林老頑童開玩笑似的説：不然我那麼多錢就白投了。

　　但我卻依然覺得，他在説這些話的時候，一定都帶着感動與真心。

　　-林秋離先生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