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遊戲可行嗎?丨觸樂夜話_風聞
触乐-触乐官方账号-03-03 10:18
來源:觸樂

理想是好的(圖/小羅)
觸樂夜話,每天胡侃和遊戲有關的屁事、鬼事、新鮮事。
前段時間,新華社每日電訊微信公眾號發佈了一篇評論文章《別忽視遊戲行業的科技價值》。文章裏提到了許多遊戲在娛樂之外的價值。“別忽視這些價值。”文章表達了這樣的意思。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他也説過類似的話。
説話的這個人,大家叫他“鄧博士”。在2022年的遊戲產業年會上,鄧博士開發的遊戲《燈塔計劃》獲得了優秀社會價值遊戲提名獎。之所以能獲得這個提名,是因為《燈塔計劃》不是一款純遊戲,就像我們在談論遊戲時,經常會説這個遊戲的遊戲性如何一樣,《燈塔計劃》的特殊之處就在於它把遊戲性變成了“科學性”。
也許你早已對這條新聞有所耳聞:去年年初,一個高中生通過一款科學互動遊戲參與了一線科學研究,還在國際權威天文學術雜誌上合作發表了論文。
新聞裏的科學互動遊戲就是《燈塔計劃》。在玩遊戲中進行科研,還能發表論文,這聽起來相當美好——但現實是,在去年短暫內測過一段時間後,將近半年過去了,《燈塔計劃》到現在也還沒能真正上線。鄧博士和我抱怨,説沒上線是因為“測試的時候沒人玩”。

鄧博士給我的印象如這張圖所示
按照鄧博士的夢想,他要做一款既有豐富的科學實踐,又能讓大家玩起來的產品。“科學性”和“遊戲性”是不衝突的,他對我説:“和玩遊戲一樣,科研也是基於好奇做出的各種探索。”我很難和鄧博士辯論遊戲的本質是什麼,他此前已經懷着看文獻的態度看了好些遊戲設計相關的書,對此有自己的一套堅不可摧的看法。
然後鄧博士把遊戲做了出來,中途磕磕絆絆,但最後還算大致實現了他的目標——遊戲中有詳盡的科學史科普,還有基於真實數據的星空觀測,玩家觀測的結果可以上傳到他那兒,給科研人員提供數據。
一切都很不錯,只是最後,他發現沒有太多人願意玩這個,這讓他心灰意冷,《燈塔計劃》也隨之坐了冷板凳。
鄧博士一度覺得,遊戲沒人玩是因為玩家羣體沒有足夠深厚的科學素養。和鄧博士的憤慨不一樣,我心裏想的是:一款遊戲能否真的承載如此厚重的意義呢?或者説,遊戲的界限在哪裏?
我很早就注意到了一個現象,當我們遊戲行業想要為遊戲“正名”,向所有不瞭解遊戲的人證明遊戲有多麼有益、多麼特別時,我們經常會提到遊戲具有無與倫比的互動性,正是這種可互動的特性把它區別於電影、書籍或者別的什麼——這是個很便捷的説法,因為可以供人浮想聯翩,大可以接下去説遊戲可以與萬物結合,互動電影遊戲、互動小説遊戲,又或者,互動科學遊戲,就像《燈塔計劃》。
我沒有問鄧博士,但我懷疑他當初可能也是聽到了同一套説法。就算在玩家內部,“互動小説”算不算遊戲也已經被爭論很久了,最後喜歡看小説的人和喜歡玩遊戲的人也沒能融合到一起呀。
遊戲一直是個定義很模糊的東西,你可以説它是這個,也可以説它是那個,但最終,檢驗它是不是真的遊戲,還得靠受眾——看它吸引到的是奔着“玩”來的許多人,還是玩家羣體中喜歡看電影、讀小説的小部分人,又或者是單純就只喜歡看電影和讀小説,陰差陽錯打開這個軟件的極少數人。
這3種受眾是有天壤之別的。
在我看來,鄧博士做的遊戲的受眾就屬於第二種——他們當然玩遊戲,所以才會知道這款《燈塔計劃》,但他們絕對不是想娛樂才下載這個遊戲的,他們有些其他的渴求,摻雜了一些別的想法,比如鄙視鏈、對星空的嚮往,或者想要從裏面找數據來出名。
鄧博士後來也搞懂了這點,所以他乾脆不做遊戲了,與其在遊戲玩家羣體裏篩選科研愛好者,不如直接去做可以點擊的教育類互動視頻——這也算遊戲嗎?鄧博士沒再和我説教育類互動視頻是遊戲,他説他做的叫科學互動軟件。

鄧博士決定做兒童教育向的互動視頻
最終,鄧博士的故事告訴我,遊戲最終還是要用來帶給人們快樂,它要有純粹好玩的部分——“好玩”這個概念很廣,但更重要的是純粹。遊戲當然可以被説成是“適配性很強的、有娛樂功能的文化載體”,用諸如此類的口號為遊戲正名我並無異議。但如果把這個當真了,請去找鄧博士,讓他告訴你,什麼是遊戲歸遊戲,電影、小説、科學等等其他一切歸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