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歲趙步長曲線出山，難祛步長製藥“帶金銷售”魅影_風聞

斑馬消費 範建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3月2日，淡出步長製藥長達20多年，今年已81歲的創始人趙步長，獲聘為公司終身名譽董事長。

在公司商譽爆雷，業績鉅虧之際，趙步長曲線再出山，難免會讓外界浮想聯翩。

在醫藥界，乃至整個A股，步長製藥一直以高銷售費用“聞名”，特別是那些説不清道不明的學術推廣費及諮詢費。旗下銷售代表等，更是屢屢被曝行賄醫務人員。

它的頭頂，一直瀰漫着“帶金銷售”的魅影。

八旬趙步長再出山

20多年前，趙步長就將上市公司步長製藥交給了幾個子女。如今，已81歲高齡的他，突然再次高調出現在市場的聚光燈下。

3月2日，步長製藥（603858.H）披露，董事會已通過決議，同意聘任趙步長為公司終身名譽董事長。

公告表示，趙步長是公司的核心領軍人物，為公司發展傾注了全部心血，有不可替代的貢獻。本次獲聘，不享受董事相關權利，不承擔董事相關義務，將繼續為公司未來發展貢獻力量、保駕護航。

在中國的民營企業中，當老一輩的創業者到齡退位時，公司出於對他們過往貢獻的尊重，給一個名譽董事長的頭銜，讓他們繼續為公司貢獻光和熱，本很常見。前幾天，同為中醫藥行業上市公司的以嶺藥業，創始人吳以嶺退居二線，也是這樣一番操作。

所不同的是，趙步長已從上市公司淡出太久，此番突然接受名譽董事長的聘任，究竟向外界釋放了一個怎樣的信號？

目前，步長製藥主要由趙步長的三個子女趙濤、趙超和趙菁把持，3人的年齡都已超過50歲，分別擔任公司董事長、總經理和副董事長。

早在2001年，趙濤和趙超兄弟二人，就已進入公司核心管理層，都已在公司一二把手的位置上坐了長達22年。

二人的妹妹趙菁，於2012年擔任公司董事，5年後就任副董事長。

可以這樣説，雖然趙步長創立了步長製藥，但公司做大，主要是在二代手中完成。據當年的招股書披露，從2011年開始，趙步長在上市公司的身份就只是顧問。

步長製藥的控股股東為步長（香港），趙濤通過步長（香港）、首誠國際，合計間接持有上市公司51.87%股權，其配偶趙曉紅通過西藏丹紅間接持股1.85%。夫妻二人均已拿到新加坡國籍。

而趙超和趙菁兄妹並不持有步長製藥股份，只以董事和高管的身份，每年領取一兩百萬元工資。

 

商譽爆雷致鉅虧

1942年，趙步長出生在終南山下引鎮張寨的一户貧農家中。他16歲高中畢業，保送進入西安醫學院（現西安交通大學醫學院）學醫。

後來，在他的影響下，大兒子和小女兒均學醫，成為了一箇中醫世家。

步長製藥的發展，一直伴隨着“神藥”和“神針”的神話。

1992年，趙步長、趙濤父子，在新加坡的一場學術研討會上，用一頂特製的藥帽和幾根銀針，讓一位因腦血栓後遺症癱瘓6年的女士，在短短20多分鐘內，奇蹟般地慢慢站了起來。這就是他們發明的用於治療心腦血管病的“藥氣針”。

真正讓趙步長父子投入醫藥產業化的，是一款治療心腦血管疾病的中成藥，以蚯蚓為主要蟲類藥引的腦心通。

1993年，步長製藥成立，腦心通作為首款獨家專利藥產品投放市場。當時，市面上幾乎沒有同類中成藥，也缺少具有顯著療效的西藥。市場的空白加之需求巨大，產品瞬間大賣。

以腦心通為基礎，公司迅速確立了自身在心腦血管中成藥領域的龍頭地位。其後，藉助自身開發以及對外收購，公司產品覆蓋心腦血管、婦科、糖尿病、惡性腫瘤、消化系統和呼吸系統等大病種治療領域。

在心腦血管用藥領域，步長製藥擁有腦心通膠囊、穩心顆粒、丹紅注射液、谷紅注射液四個知名獨家品種，以上四種藥業，在2021年的銷售收入近70億元。

對外收購在短期內快速增厚公司業績的同時，也累積了鉅額商譽。

2013年-2015年，公司累計出資27.48億元，收購了通化谷紅100%股權；2012年和2015年，公司合計出資35.97億元，拿下吉林天成95%股權。僅以上兩筆收購，公司就分別確認商譽18.36億元和31.61億元。2016年，公司揹着超過50億元商譽上市，風險如影隨形。

這一巨大的雷點，終於在2022年被引爆。

因上述兩家公司的主要產品相繼退出各地省級醫保，申請進入國家醫保目錄的進展不順，經營大受影響。公司擬於2022年度，對兩家公司合計計提商譽減值30億元到34 億元，直接導致公司全年預計虧損19.36億元到15.84億元。

這種慘狀，在公司有業績披露以來，還從未有過。

此時，趙步長突然以名譽董事長的身份登台，無疑會讓外界浮想聯翩。

 

“帶金銷售”魅影難消

步長製藥的發展過程，不僅充斥着“神話”，更有揮之不去的質疑。

在公司核心的心腦血管板塊，產品毛利率超過80%，部分產品甚至超過90%。最近幾年，因為低毛利率的醫療器械板塊收入的增長，拉低了公司整體盈利水平，但綜合毛利率仍超過70%。但是，公司上市以來，淨利率持續下滑，2021年甚至低至7.84%，遠不如濟川藥業、以嶺藥業等主要可比同行。

主要問題就在於，公司持續高額的銷售費用。其中，又以市場、學術推廣費及諮詢費尤甚。這些恰恰就是醫藥行業公認的“灰色地帶”。

2017年-2021年，公司各年度的銷售費用，均維持在80億元以上，合計支出410.77億元，佔以上年度營收總額的55.85%。這400多億元的銷售費用中，超過380億元，均是用於市場、學術推廣費及諮詢費等名目。

對此，公司解釋稱，主要是因專利中藥和獨家品種及處方藥的業務規模大，銷售主要採用專業化學術推廣有關。

“帶金銷售”的陰雲，一直瀰漫在步長製藥的頭頂。

2002年，公司創始人趙步長，為讓腦心通膠囊從地方標準升級為國家標準，給時任國家食藥監局局長鄭筱萸行賄1萬美元。

有媒體通過裁判文書網統計，2015年以來，步長製藥旗下醫藥代表等員工，就參與了多起對醫務人員的行賄。

步長製藥鉅額銷售費用最終流向了何方，外界很難看清。

不過，從公司部分公告中，可以發現一些端倪。

2022年上半年，步長製藥在對交易所監管工作函的回覆中，披露了銷售費用前十大支付對象。

當期第一大銷售服務供應商為海南海雲椰信息諮詢服務有限公司，該公司2019年9月成立於海南澄邁縣，註冊資本100萬元，由兩個自然人持股。該公司在2022年上半年為步長製藥提供市場活動、市場調研、學術活動、學術交流等服務，共計收取費用1.21億元。

提供同樣服務的海南椰雲眾包科技有限公司，成立於2021年4月，公開披露的2021年參保人數才1人。步長製藥就在2022年上半年，給該公司支付了高達1055.80萬元的各類服務費。

作為一家醫藥公司，步長製藥居然也是酒水消費大户。2013年，註冊資本50萬元的貴州名帥酒業銷售有限公司成立，趙濤的岳母王秀珍為大股東，該公司也就成了步長製藥長期定點酒水供應商。

2014年，步長製藥即向貴州名帥採購酒水226.13萬元。2017年之後，採購金額快速提高。僅在2021年，步長製藥因採購酒水，向貴州名帥支付高達2747.5萬元。

誰能説清楚，一家藥廠，每年幾千萬元的酒水，都給誰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