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好好唸書，別一天瞎逛悠_風聞

　　莫蘭特在夜總會直播時曬出了一把槍。

　　幾天前，有關莫蘭特與槍還有一條傳聞。據説去年夏天，莫蘭特在野球場跟朋友們揍了一名17歲的少年。揍完還嫌不夠，又衝到了別人家裏，當時，他帶了一把槍。

　　我並未看到這條傳聞證實為真的報道，但現在確認了，莫蘭特真的有一把槍，不管是真槍還是充門面的塑料槍，有視頻為證，他有一把疑似真槍的物件假不了。

　　之後，莫蘭特向公眾道歉，並註銷了社交媒體。灰熊隊也立刻對莫蘭特做出了至少禁賽2場的處罰。NBA聯盟宣佈介入調查，很可能莫蘭特實際受到的禁賽處罰不只2場。

　　莫蘭特持槍是否違法，涉及的只是處罰範圍。如果莫蘭特持槍不違法，那麼對他處罰的主體就只有灰熊隊和聯盟。如果莫蘭特持槍違法，那還會更加麻煩。但不管莫蘭特持槍是否違法，甚至，我們假設他持有的只是一支做工逼真，純粹用來玩耍的假槍，這件事的負面影響都真實存在。

　　相比阿里納斯在更衣室跟隊友玩槍，莫蘭特好歹沒有拿槍對準他人。但是，他通過社交媒體將持槍的狀態曝光給了大眾，於是，問題就不只在持槍本身，還有持槍的態度。莫蘭特所展示的內容，並非只是“我有一把槍”這麼簡單，這段視頻錄製的背景氣氛是莫蘭特與朋友們開趴的愉悦，表達的是“feeling good”的狀態。“feeling good”與“公眾場合持有一把槍”相結合，這就成為了可記憶、可聯想的特殊符號，對於公眾，特別是青少年，所造成的負面影響可謂極其惡劣。

　　作為聯盟新生代被主捧的門面級球星，莫蘭特的做法非常不負責任，也非常愚蠢，對個人前途、灰熊隊和整個NBA聯盟都會造成不同程度的損失。

　　聯盟要如何處理莫蘭特事件，涉及到聯盟的價值觀導向。對一個擁有大量黑人的體育聯盟來説，槍械、暴力無疑是極為忌諱的敏感內容。阿里納斯當年受到的處罰是禁賽50場，之後還被追究了刑事責任。事件另一個主角克里坦頓被禁賽後淡出聯盟，之後真的因為殺人、涉毒，被判入獄。

　　莫蘭特事件的情節不如阿里納斯事件嚴重。至少目前已知的信息，可以確認的只是，莫蘭特有一把槍，並帶到了公眾場合。但後續調查還會發現什麼就不得而知。並且，視頻在社交媒體傳播造成的負面影響，放大了事件本身的嚴重性。對聯盟來説，處理當紅球星的方式，代表了他們的價值選擇，這個尺度會很難把握。

　　個性對莫蘭特來説是把雙刃劍，沒有如此狂妄、張揚的個性，莫蘭特不會成為年輕一代球星中的人氣佼佼者，以實力而論，他其實略配不上獲得的簇擁與讚譽。但莫蘭特在表達個性上向來缺少分寸和策略。有點社會經驗的人都清楚，除非你乾的是互聯網割韭菜，不然大話講出去，最重要的不是喊得多響亮，而是説出去的話最終能否兑現。競技體育尤其如此，因為競技體育必然有結果，沒有模稜兩可的解釋空間。假如今年灰熊不能走出西部，各位可以想象一下莫蘭特的輿論環境如何。直到未來灰熊真的殺入總決賽，嘲諷的聲音恐怕都不會停止。

　　如果説，有什麼安全機制在保護莫蘭特的話，那就是他23歲的年齡。年輕就意味着他有足夠多的時間去兑現豪言壯語。即便最終無法兑現，很多大話也會隨着時間推移被遺失在記憶裏，將來被提起，最多以一句年少輕狂不更事隨意帶過。但現在，莫蘭特的張揚不再只限於口嗨，他的無分寸已經蔓延出了敏感邊界，即使不考慮社會影響，這也是個危險信號。如果莫蘭特對自身情緒表達總是缺少掌控力，就可能落入本能與慾望的陷阱，進而捅出更大的婁子。

　　莫蘭特的父母曾經當過運動員，雖然沒有成名就轉行，相比很多黑人球員，他的家庭出身也不差。我沒有查到莫蘭特更詳細的童年、少年的經歷，但他的性格和行為，並不像某種特殊環境薰陶下的同化。他有相當強烈的自我表達欲和叛逆氣質，試圖模仿“社會人”，卻又難以擺脱真實的少年感。彷彿一些家境不錯的初中生崇拜古惑仔，明明有正道可走，偏偏羨慕混混。這種人被領去見大哥，一般都會獲贈一句：

　　“回去好好唸書，別一天瞎逛悠。”

　　這可能也是亞當·肖華此刻想説的話。

　　在真正走上不可挽回的歧途之前，莫蘭特都有幡然悔悟的機會。沒人要求年輕人一定做個謙虛、低調、謹慎的三好學生。社會需要創造力，所以起碼需要一部分年輕人有不走尋常路的冒險精神和獨特個性。如果莫蘭特傳達的是這種價值觀，那麼他可以成為一個合格的偶像。

　　然而，獨特個性也更容易遊走在越界邊緣，缺少引導，放任自流，一不留神就可能去到極端。莫蘭特給年輕人的錯誤示範，也正是對過往某些吸引他的錯誤示範的繼承。由暴力獲得的權力、任性與酷炫，可以停留在感官刺激，滿足我們內心中那部分原始基因的需求，通常以濃眉哥與西仔線上甩狙的方式呈現——並且，它也只能停留在這個層面。

　　之所以會有競技體育，之所以要讓一羣大男孩在賽場上揮灑汗水，激烈競爭，點燃我們這些看客的荷爾蒙，正是要讓那些原始的需求以合理、合適、不傷害任何人的方式獲得滿足。從這個角度講，莫蘭特表達自我根本不需要一把槍，他只要好好打球就夠了。

　　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