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富裕之路_風聞

寫這個話題是受一個短視頻的刺激，充滿了社會達爾文主義的臭氣，它説：弱者才談公平，強者只談利益。沒辦法長篇大論地反駁它，就在它留言區裏留了一句話：“強者是社會規則之下的強者，所以他們對社會有更大的責任，不然咱們叢林社會試試，看現今的富人能活幾天。”當然我也説不定我在叢林世界活多少天，不過只要我自己不出頭得瑟，應該沒人有興趣關注我。

 回覆之後仍有不吐不快的感覺，我寫的許多東西都是抵抗性的，有人的宣傳太低估人的智商，並且還有一羣人在那裏圍着點贊，不知是真蠢還是裝蠢。

 中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給我們留下了兩個法寶，有妖魔鬼怪鬧得太過分的時候就可以把它們拿出來晃晃，騰雲駕霧的妖魔就會應聲落地，和封神演義裏的那些法寶一樣好使。這兩個法寶一個就是“堅持四項基本原則”，這是照妖鏡，讓借改革開放之名行政變之實的妖魔鬼怪無所遁形。幾十年來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的邏輯已經被論述清楚，國內外的實踐也驗證了這一真理。

 另外一個法寶就是我們改革開放要走的路，“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先富帶後富，走共同富裕的道路。”

 自改革開放至今，我們一直忙着“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也確實有成效，什麼世界富豪排行榜的頭部從出現了中國人，到出現了不少中國人，可見我們在這方面確實成功了。那先富帶後富呢？一句“996是福報”，數位大老闆站台，可以看到先富之人對“帶後富”的態度，雖説全網一陣痛罵之後人家閉嘴了，可心裏的打算並未改變。因為閉嘴的大老闆們，並沒有在“帶後富”上有什麼舉動，不但沒有什麼舉動，而且在輿論上希望固化自己的地位，那個充滿社會達爾文主義的視頻，以及996是福報的宣言都是這個意思，希望自己世世代代富下去，而窮人就要世世代代遭福報，永遠996下去。

 中央提出下一階段的重點任務是要走共同富裕之路後，大老闆們的心態可以從兩種輿論中體現出來，一種是有人“驚詫”了，説共產黨要走回頭路，要殺富濟貧了。這是抵抗的言論，而這種抵抗可以説細緻入微，連中央鼓勵一下以前有之現在仍然存在以後還要存在的農村供銷社都要被這類輿論抹黑。但既定的戰略道路，中央的決心怕是不能被點子輿論就影響。於是，又有了第二種輿論。有人在解讀共同富裕之時，大談所謂二次分配三次分配，實在是希望富人拿出點兒錢來把共產黨糊弄回去。我很納悶，富人做慈善，能把接受慈善的人做到和富人一樣成富人，這是什麼力度？從此等着馬雲來和我分他的家產，雖説自己心裏對這種想法不屑。不養光等救濟不想勞動的“幸民”，這是封建王朝都懂的道理，大災之下以工代賑仍然是被樂道的方法。中國剛剛完成偉大的脱貧工程，這工程中最難的就是“扶貧先扶志”，讓那些已經絕望的貧民重新燃起希望之火，在政府的扶助下靠勞動擺脱貧困。可見“幸民”是社會的一個毒瘤，討論共同富裕的時候居然有人出主意要養“幸民”了，簡直是其心可誅。

 在中國，什麼是改革？“改革就是發展生產力”。這是改革的目標和衡量改革成功與否的標杆，也是中華民族崛起於世界的要求。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理論指引下，我們重新引進了資本主義經濟因素，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了，其成就有目共睹，但缺點也越來越突出，資本越來越往少數人手中集中，自由競爭的市場變成了壟斷或者寡頭壟斷市場，階層固化。普通勞動者眼瞅着致富無望，逐漸失去勞動興趣，躺平擺爛成時尚，連生育慾望都降低了，甚至對婚姻都不感興趣。就算有些還不甘心的勞動者，也有許多陷入內卷之中消耗着自己的生命，並不對社會創造有用價值。壟斷下的資本也失去了活力，特別是創新活力。這些，都是生產力發展的障礙。

 曾經和人討論過舊社會的問題，有人問，地主階級因為有錢受教育程度高，不乏聰明之士，他們應該知道殘酷壓榨農民會引起社會革命自己丟失一切，為什麼還要殘酷剝削？我給了個博弈模型，地主們都有限度地剝削，有一個地主殘酷剝削，因為殘酷剝削麪積不大不足以引起社會革命，顯然殘酷剝削那個有競爭優勢。為了競爭地主們紛紛加入殘酷剝削隊伍，現在大家都在殘酷剝削，你一人降低剝削程度只會是自己少賺因而喪失競爭優勢，而且不足以阻止社會革命，社會革命到來你也照樣吃虧。所以，地主們最優的選擇就是明知殘酷剝削是死路一條還要沿這條路走下去。其實這是囚徒困境博弈模型。資本家們也很容易陷入囚徒困境，沿着必死之路一直狂奔。

 我們再研究一下普通勞動者的致富之路，作為生產力要素之一，勞動者通過出賣勞動力獲得生存資料，要想富就要提高勞動力價格。我們都知道價格是由供需關係決定的，提高勞動力價格的辦法只有靠減少勞動力供給才能實現，比如説少生孩子。但勞動力並不是中國一國提供，如果中國的勞動力價格太高就會引起資本向他國流動，從而減少了中國勞動力市場的需求，價格不會有實質性的提升。也就是説，通過出賣勞動力很難達到致富水平。甚至有人懷念起奴隸社會，在奴隸社會，奴隸是奴隸主的財產，就像他家的一匹馬。養馬的人很少有捨不得給馬喂料又要它幹很多活，一般是會把馬喂得飽飽的養得壯壯的這樣這匹馬才能對主人實現最大價值，奴隸主對待奴隸其實和對待他家的那匹馬心思是一樣的。在資本主義社會資本家只購買工人的有效勞動時間，一個工人堅持不下去了它可以改僱其他工人，根本不用考慮工人的生存問題。只要供給充裕，勞動力價格就可以一降再降。

 這種關係的不公平性在於，面對一個企業，其中的員工也許是其唯一的生活來源，一旦企業破產員工就會面臨失業甚至因為大面積的企業破產員工會賠上身家性命，而資本家僅僅是少賺一些錢而已。一個企業對員工重要程度遠遠大於資本家，但企業如何經營要資本家説了算。目前是，這種生產關係嚴重阻礙了生產力的發展，當然也嚴重影響了社會公正。

 所以中國下一步的改革應該是向這種阻礙生產力發展的生產關係入手，這是共同致富的理論基礎。勞動力要參與分配而不是憑市場價格出賣給資本，並且隨着社會的發展勞動力參與分配的比例要越來越大，資本參與分配的份額要越來越小，直到有一天，資本退出分配領域，那時候，我們會討論共產主義社會的運作機制。教學生信息經濟學的時候，教科書專門有一章討論這個問題，它研究了一些常見的報酬方式，最後的結論是股份方式是最有利的，因為在這種方式下勞動者和資本家共同承擔風險也共同分享利潤，能夠達成雙方都樂見的合作合同。

 從勞動力只是參與買賣到它開始參與分配，這是沿着社會主義道路邁出的一大步，有些方法其實早已有之，比如説崗位股份制度，當然並不是要侷限在崗位股份制度。分配的模式要逐步探索，探索中出現的問題要加以解決，而不是有個設想之後就往全社會鋪。範圍和力度要逐步擴展，因為這是真正的摸着石頭過河，需要全社會的寬容和耐心。其實華為就試驗過員工的股份制，結果是任正非發現了一些問題，一些老員工躺在股份之上同樣失去了勞動熱情，這是與改革初衷相違背的。我們的共同富裕之路，應該是激發勞動者勞動熱情的路，應該是鼓勵社會創新，包括模式創新和科技創新的道路，應該是促進生產力發展的道路。

 實際上，資本之間的關係也得改革，大資本和小資本之間，金融資本和實業資本之間，國有資本和私有資本之間，這些關係，都應該從發展生產力角度重新衡量和調整。

“改革進入到深水區”，中國曆來有社會公平的思想，有集體主義的精神，中國要走的共同富裕之路是人類從未走過的道路，也許是歷史賦予給中國人的任務，將會是對全人類的巨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