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後全身的洞都會流血,美軍研究的這個洞穴裏或藏着兩種致命病毒_風聞
把科学带回家-把科学带回家官方账号-专注于孩子的科普教育03-06 07:46

撰文 | 七君
肯尼亞有一個風景如畫的國家公園——埃爾貢山國家公園(Mount Elgon National Park)。

埃爾貢山(圖片來源:wikimedia)
埃爾貢山是東非最大的火山之一,被森林層層覆蓋。大約700萬年前,埃爾貢山爆發,把附近的雨林吞沒。數百萬年後,岩漿和火山灰重新被綠植覆蓋,那場爆發的痕跡則掩蓋在密林下。
實際上,埃爾貢山裏有一個洞穴,它可能是21世紀出現的兩種致命病毒的發源地。因為這一點,美軍曾對這個地方進行了大量研究。

基圖姆洞穴入口(圖片來源:wikimedia)
基圖姆洞穴(Kitum Cave)現在是埃爾貢山國家公園裏的著名景點。這個洞穴是生物和非生物體的大雜燴,裏面充滿了石化的木頭、礦物、動物的爪印,還有屍骸以及糞便,看起來有些恐怖。
人們曾認為這些痕跡是前來掘金的古埃及人留下的,但後來大家發現並不是這回事。原來,這個洞居然是大象挖出來的。
由於當年的火山爆發,基圖姆洞穴裏充滿了礦物鹽。包括大象、水牛、羚羊、獵豹在內的許多動物在這裏舔鹽。

基圖姆洞穴內“挖礦”的大象(圖片來源:UNEP/ Flickr)
挖礦的主力是大象,它們用象牙拓寬了鹽洞,也挖出了一個墳場。許多沒有經驗的年輕小象在挖礦的過程中迷失,最終死在了洞裏。更多動物也在這個洞穴裏走向了相同的命運。
然而,基圖姆洞穴的恐怖並不在於其中掩埋的屍骨,而在於看不見的東西。

基圖姆洞穴內吃鹽的大象(圖片來源:UNEP/ Flickr)
誰也不知道人類是如何發現這處洞穴的。不過在20世紀末發現了這處洞穴的外鄉人並沒有什麼好結果,因為他們把洞穴裏的可怕東西帶到了人類社會里。
1980年,在肯尼亞工作的法國人Charles Monet 在埃爾貢山徒步。這個56歲的法國人受僱於肯尼亞的甘蔗種植園。他是個博物愛好者,因此經常在埃爾貢山附近登山。

基圖姆洞穴現在是一處景點(圖片來源:Nina R / Flickr)
一週後,他出現了嚴重的頭疼。幾天後,他的眼球完全變成了紅色,全身的皮膚則變黃,上面還佈滿了放射狀的紅斑,整個人就和殭屍片裏的NPC沒什麼兩樣。之後,他開始上吐下瀉,出來的全是紅褐色的血水。給他做檢查的一位非洲醫生也染病死亡。
他的症狀和十多年前數十個德國病人類似。這些德國病人都是在德國馬爾堡的一個實驗室染上病的。沒錯,他們得的正是馬爾堡病毒引發的出血熱。
(圖片來源:水印)
馬爾堡病毒是絲狀病毒科(Filoviridae)的,這個病毒家族都長得像繩子。
對人類來説,馬爾堡病毒屬於毒性最強的病毒之一,因為它和大劑量核輻射類似,在人死前可以摧殘人體幾乎所有的組織。

馬爾堡病毒(圖片來源:wikimedia)
被馬爾堡病毒感染的人一開始頭痛欲裂,接着就開始發燒。高燒後,全身開始出現紅色皰疹,接着皰疹變成白泡泡。當病毒開始攻擊神經系統的時候,病人就會精神錯亂。

馬爾堡病毒感染的症狀(圖片來源:daily mail online)
根據文獻,當時馬爾堡的一位德國病人的口鼻、消化道甚至乳頭都開始出血;在接受輸血後,針頭的位置也開始滲血。因為許多病人有類似的“七竅流血”的症狀,這種病才被叫做出血熱。
目前全世界有467人被馬爾堡病毒感染,其中377人死亡,死亡率超過80%。所有倖存者也會經歷一次“蜕變”:他們的頭髮都掉光了,而在恢復期,病人全身的皮膚都會慢慢脱落。
可是,為什麼遠在兩個大洲的人會被同一種病毒感染呢?其實,馬爾堡病人都是因為直接或間接接觸了非洲烏干達西北部進口的非洲綠猴才感染的,而這些非洲綠猴的棲息地正在基圖姆洞穴輻射範圍內。
基圖姆洞穴(紅色)位於東非肯尼亞,靠近烏干達(左)(圖片來源:mountvoices.org)
在之後的7年裏,沒有人把馬爾堡病毒和基圖姆洞穴聯繫到一起。不過在1987年,馬爾堡病毒的又一次爆發將這個洞穴推到了風口浪尖。
那年8月2日,一個15歲的丹麥男孩也在肯尼亞爬野山。數天後,他也全身出血而死。
美軍用丹麥男孩身上採集的病毒感染豚鼠,豚鼠很快紛紛死去。
法國人和丹麥男孩的症狀類似,而他們的行動軌跡只有一處交集,那就是基圖姆洞穴。至於一開始的那些非洲綠猴也可能是從埃爾貢山附近盜獵來的。也就是説,潘多拉之盒很可能就是基圖姆洞穴。
這些線索讓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院(USAMRIID)對這個山洞產生了強烈的興趣。因此在1988年2月,美軍決定探訪這個險灘。

(圖片來源:wikimedia)
當時,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的研究者 Gene Johnson 是領隊。一開始,Johnson 確信病毒肯定藏在這個洞裏。
他們在洞穴附近放上了關着豚鼠和靈長動物的籠子。如果洞穴裏有病毒,無力反抗馬爾堡病毒的實驗動物會很快死掉。此外,他們還捕捉了不少當地野生動物。由於肯尼亞土著居民 il-Kony 人會住在其中的一些洞穴裏,美軍還採集了他們的血液。
然而離奇的是,樣本顯示這個洞裏的馬爾堡病毒消失了,或者它根本不存在於這個地方。
難道所有這一切只是巧合嗎?
後來出現的另一種兇狠病毒——埃博拉病毒否定了這種看法。
埃博拉病毒也是絲狀病毒科(Filoviridae)的病毒,它也能造成患者全身出血,致死率超過50%,因此一開始還被誤認為是一種新型馬爾堡病毒。

埃博拉病毒(圖片來源:wikimedia)
它倆可以説是專攻靈長動物的雙煞,因為靈長動物都會被它們感染,而且通常會體表滲血,然後快速死亡。
埃博拉的複製速度和破壞力並不亞於馬爾堡病毒。首次發現埃博拉病毒的研究者 Thomas Geisbert 回憶,在顯微鏡下,被埃博拉病毒感染的細胞看起來就像被繩子塞滿了。首次對美軍的基圖姆洞穴研究進行報道的著名紀實書籍《血疫》稱,艾滋病毒要花10年才能辦到的事兒,埃博拉病毒只要10天就可以了。
這樣兩種致命病毒不但屬於同一個家族,它們的爆發區域也靠近同一個座標。它們的交集,還是基圖姆洞穴。
可是,這些絲狀病毒究竟來自洞穴裏的什麼東西呢?
研究者們認為,雖然這兩種病毒可以感染人類和其他靈長動物,但是病毒的天然宿主不可能是它們,因為感染後,靈長動物很快就死了,這並不利於病毒的複製和擴散。

埃爾貢山(圖片來源:wikimedia)
20來年後,研究者們找到了馬爾堡病毒最可能的天然宿主。
2007年7月,在 Kitaka 洞穴工作的礦工中爆發了馬爾堡病毒感染。Kitaka 洞穴就在基圖姆洞穴附近,於是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很快跟進。
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的研究者 Jonathan S. Towner 和同事發現,原來一種叫做埃及果蝠(Rousettus aegyptiacus)的蝙蝠攜帶馬爾堡病毒而不出現嚴重的症狀,它們極有可能是馬爾堡病毒的天然宿主。
不過,這些蝙蝠並不主動攻擊人類,因為它們不吃肉,也不喝血,主要吃水果和昆蟲。

埃及果蝠(Rousettus aegyptiacus)(圖片來源:wikipedia)
Kitaka洞穴是這些埃及果蝠的棲息地。研究者們估計,在Kitaka洞穴裏的10萬隻蝙蝠裏大約有5%的蝙蝠被感染。它們有時也會探訪基圖姆洞穴,並在那裏留下含有病毒的尿液和糞便。由於基圖姆洞穴充滿了尖利凸起的礦石,上述不幸的外鄉人可能被礦物劃傷了皮膚,隨後感染身亡。
這項重要的研究發表在2009年的 Plos One 上,目前獲得了超過600次引用。
實際上其他一些爆發記錄也能佐證這一點。2007年和2008年,kitaka 洞穴附近的烏干達伊麗莎白女王國家公園內也曾出現馬爾堡出血熱疫情,感染者也是歐美遊客,他們也是在參觀了一些洞穴後染病的,涉事洞穴裏面也住着大量埃及果蝠。
不過,埃博拉病毒的天然宿主還沒有被發現。目前被發現能被埃博拉病毒感染的動物都是所謂的“死衚衕”宿主(dead-end host):因為它們死得太快而不可能幫助病毒傳播。
研究者們相信,埃博拉病毒的天然“容器”還在基圖姆洞穴附近某處遊蕩着,等待着下一次進攻機會。
動洞就逝世。
封面來源:wikimedia
參考資料:
https://docs.qq.com/doc/DVG1WQm92VnR5b3p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