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派北派表演方式區別在哪?謝君豪:南北不重要,演員要從人物出發_風聞
四味毒叔-四味毒叔官方账号-03-08 09:03

■ 本期輪值毒叔****■****
■諸葛奇譚·譚飛****■****

**譚飛:**君豪哥現在一路走來,看到那麼多內地觀眾和香港的反應,包括今天我看內地突破了5000萬票房,而且勢頭越來越好,自來水越來越多,口碑越來越好,傳播度越來越高,看到《毒舌律師》這麼受歡迎,你有什麼感慨?

**謝君豪:**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感謝觀眾,因為我是舞台出身,有觀眾捧場我特別感激,這都不是理所當然,我一定要感謝觀眾,沒有觀眾就什麼都不是。第二個感覺就是拍這部戲我們團隊還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畢竟在香港票房達到了一億,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始終感覺一個億的票房特別遙遠,以前都是幾千萬票房,五六千萬已經很了不起了,今年連破香港電影幾個紀錄,確實讓人感覺很興奮。
**譚飛:**其實而且《毒舌律師》也不是什麼大喜劇或者大科幻,投資成本也不是太大,甚至有一些舞台劇的感覺,這樣一部電影票房能破億確實也讓很多人想不到。
**謝君豪:**其實我自己也沒想到,開始的時候我估計是五六千萬票房左右,但到了後來越上越高的時候,我真的不敢想象。確實這部戲有很多對白,有點像舞台劇,在法庭上也有一種雄辯滔滔、針鋒相對的感覺,很靠對白來説故事,我以前演《南海十三郎》就是舞台劇改編的電影,其實觀眾喜歡一部作品並不是喜歡形式,而是喜歡戲或者演員的表演,只要戲好,觀眾就喜歡。我們有時候總想找到一些技巧或者竅門,但其實還是應該回歸到最開始。
譚飛:其實豪哥説得特別對一點,就是不管一部作品是什麼形式,它的場面大不大或者恢不恢宏,只要戲好、演好、台詞好,觀眾就能有代入感,就進得去,這也是很重要的一點。
**謝君豪:**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我也説不出具體什麼樣的形式更符合現代觀眾的審美,因為我們可以舉很多成功的例子,但這些例子都是已經成功的,在成功之前其實很難説出一個標準,起碼我不能用一條法則總結成功的規律,我唯一能控制的就是我的表演,所以我只能通過這個去定義一部戲好不好。
**譚飛:**實際上很多人最開始的時候也沒有想象到《毒舌律師》能有這麼大的成功,也是成功之後大家才去總結經驗的。所以其實還是要把戲演好,這也是最純粹的一件事兒。潤年老師也是君豪的朋友,有沒有什麼想要交流的?
**董潤年:**君豪老師您好,那天北京首映之後我和您打過招呼,還合了個影。因為我自己是編劇也是導演,想趁這個機會我想當面請教您拍攝時候的一些情況,比如《毒舌律師》裏面有大段法庭的戲,還有您和黃子華老師的對手戲,在拍攝期間你們是怎麼操作的呢?是先大家圍讀劇本,到現場去排練,走好這些戲再拍攝,還是怎樣的一個過程?跟以往的拍攝有什麼不同嗎?


**謝君豪:**您剛才説的過程都是我們在拍攝的時候會做的,首先當然是導演和我們談基本、談人物,但我們有一個圍讀,出席的包括演員、導演、編劇,還有法律的顧問,這個顧問是在香港現任的大律師,他現在也會打官司。所以通過圍讀我們首先讀自己的台詞,顧問老師是很重要的,因為比如我其實對律師行業是完全不瞭解的,這個行業本身是怎樣的,他們的工作狀態或者生活狀態是怎樣的,法庭的規矩是什麼樣的,我都是完全不知道的。所以顧問老師就一點點地告訴我們,講很多具體的例子、故事和規矩,這樣我們演起來會更實在。尤其我們在長大的過程中都是看過很多法庭的戲的,總是看見電視劇裏的人物雄辯滔滔,一會走過去發言,一會要跑到陪審團面前聲淚俱下,我就覺得可以這樣調動。但是顧問就説這樣絕對不行,真正的法庭是不能這樣的,或許之前的電視劇是這麼拍的,但是拍真正的法庭就不能這樣,所以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真正的法院律師在法庭上是不能跑來跑去的,只有站起和坐下兩個動作,其他的都不能幹。而且在法庭上只能有一個律師站起來發言,不能兩個人同時對話,沒有電視劇裏那樣戲劇性的對峙,所以很多真實的小細節都是通過圍讀顧問告訴我的。圍讀結束之後我們會像舞台劇一樣排練,我們的拍攝現場是一個真正的法院,現在不是法院了,但以前是真正的法院,當我們進去的時候就感覺特別實在,當我們真正站在那個法院走廊的時候,就感覺走廊好像有一種力量,我們通過這個走廊進入法院之後,人就變得莊嚴了,有一種很神聖的感覺。
**譚飛:**有點正義迴廊的感覺是吧?
**謝君豪:**對,經過這條正義迴廊之後我們就正義了,通過這個正義迴廊我們就進入《毒舌律師》的範疇了。在排練的時候顧問老師也告訴我們很多不同的小細節,比如我是主問官,我的位置在哪,子華老師的位置在哪,犯人的位置在哪,都有規定的。我在排練的時候還發現一點,法庭上是沒有揚聲器的,但它是有一個錄音的麥克風的,把對話都錄下來作為資料記錄。在現場就感覺法官是高高在上的,在很遠的地方,有點像舞台劇,律師説話的時候必須要提氣,陪審團也在很遠的地方,我得打動他們,就像打動觀眾一樣。
**譚飛:**就像在舞台上讓觀眾感動。
**謝君豪:**對,就像一個四面觀眾的舞台,所以我表演的時候感覺真的有點像在舞台上,通過圍讀排練之後,我們再去實拍,這些前期工作都是很重要的。
**董潤年:**再問一個問題,您主要的幾個場景,一個是在法庭,一個是在您的辦公室,其實法庭的環境比較小,鏡頭可以運用的不多,但我覺得拍得非常到位和精緻,想知道你們拍了多久?
**謝君豪:**具體的我記得不是太清楚了,大概是20天左右。一部分法庭戲我是不在的,我的部分差不多兩個星期,其實拍得算很快的,因為排練完我們還得背詞呢,
**譚飛:**我那天看到介紹説黃子華背台詞背了三個月,你是不是也背了很久?講講這個背詞的過程,因為聽説這裏面很多法律術語是一個字都不能改的。

**謝君豪:**子華老師背三個月是正常的,因為我背了一到兩個月,他台詞比我多一倍,所以我們背詞的速度是一樣的。裏面的台詞是非常難背的,因為我是演舞台劇出身的,所以我背詞其實是有一手的,因為很多法律用語不能隨便改,不能臨場發揮,而且律師的對白和提問是有一定邏輯性在裏面的。比如他提問這個問題,其實他的目標不是第一個問題答案,他是引導你,可能引導到第五個問題的答案。所以不能隨便改詞,一改戲也不對了,節奏也不對了。所以我第一天看劇本的時候,我跟導演説,這詞估計我們得花點功夫,而且我們不像普通的生活化的戲,可以有90%的純熟度,因為你有空間可以臨時發揮,但這個不行,這個必須一字不漏地背,而且必須要背到200%的熟練度,這樣的話你才能在表演上有一個自由度,你才能在現場,在法庭上的氣場才能足,否則你稍微有點忘詞,後果都很嚴重,你氣場全都泄下來了,而且如果你要到現場才背就太晚了。因為我們所有演員在拍的時候都把詞背得很熟了,所以基本上很少NG,可能有一些微調,但也都是技術上的問題,基本上都是很順利的。
**譚飛:**我原來也問過君豪哥一個問題,因為您是舞台劇演員出身,您是真正科班的演員,那您覺得舞台劇演員上大銀幕,在表演方式上或者其他方面,可不可以給後輩一些提醒和建議?因為內地也有很多原來演話劇或者演舞台劇的演員,在進入大銀幕的時候,表演方式或者感知和塑造人物上有沒有可以分享的經驗?

**謝君豪:**這個建議我不敢當,我也不想老氣橫秋地去教人家,我只能説是分享自己的經驗,分享我作為舞台出身的演員在拍影視作品的時候可能會遇到的問題。其實這兩者之間還是有區別的,但根本上都是以創造一個人物為主的,只是風格和媒介可能會有一些不一樣。**舞台就像是我站在懸崖邊,面對着無盡的空間的時候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喊出去,然後享受這個迴音。而影視就像在鏡頭前眉來眼去地和鏡頭談戀愛,在無盡的空間裏有一條勾連的線。這是我自己的一些感受,我作為一個演員好像是一個演奏者,用感性去演奏樂曲,劇本就是我的樂譜,其實我更多的是用感興趣做。在具體的建議上,作為一個舞台演員,可能在台上主導性很強,因為整部戲的起承轉合都靠演員去完成,演員要肩負很多東西,但影視的演員主導性沒那麼強,影視劇的演員只是畫面的一部分,來幫助畫面説話,攝影機、剪輯、導演才是主導的,演員只是其中一個元素,演員只需要在那個狀態下真誠、細膩地表達出自己的感受,不需要太多變化的、技巧的、技術上的東西,沒有舞台演員那麼主導。**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有時候我剛拍電影的時候會感覺表演會舞台化,會不會太誇張了。這是我自己心態改變的過程,也算是一個根本上的問題,在演影視劇的時候還是要看戲的具體風格的,要把自己的位置看準。
**譚飛:**我覺得君豪老師是少有的南北都認為他演戲演得很好的演員,我説的北派包括北京電影學院、中央戲劇學院這些科班出身的演員,所以下一個問題可能比較有現代感,君豪老師怎麼看南北的表演方式的不一樣?包括我們這次很多人讚揚張頌文在《狂飆》裏的表演的時候就認為他結合了北派和南派這兩種表演方式,你覺得南北兩派表演方式和演繹方式的異和同在哪?我覺得你也是一位結合得比較好的演員,你對文本的認知能力和解讀能力,包括對人物的塑造也是很強的,你覺得不同類型的表演方式對演員的表演有什麼樣的幫助?
**謝君豪:**這個問題比較複雜,我來簡單地從演員的角度做一個實用性比較強的回答。其實這個問題還是要回到最初,**作為演員本身還是要從人物出發,去了解各種不同類型的人,體驗不同的生活,瞭解各種文化,才能體會不同的角色。**我在很多城市碰到過很多不同的演員,因為不僅南北不同,每個省份都不一樣,各個方面的習慣和想法也不一樣,所以演員必須多看多瞭解,才能用在表演上。如果搞通這個,你就更能演出人物的多樣性,因為文化不一樣,才形成了這樣不同的風格。
**譚飛:**好的,今天我們就聊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