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巷》:一部回望大連百年曆史並城市版的“闖關東”_風聞
观讯-天下大观03-10 15:52
《槐花巷》是一部回望大連百年曆史並城市版的“闖關東”。
小説《槐花巷》出版
大連這座城市有些另類。看起來,年輕、時尚似輕佻少年,其實早已被老酒浸入到了骨頭。早在春秋時期,齊桓公就在這裏開疆擴域,又打敗大海對岸萊國(今膠東地區)。大量萊國人開始渡海逃亡,經此奔赴東北黑土地找尋新的家園,“闖關東”現象始現。清朝光緒年間大連開埠,名字源於一個叫“褡褳灣”的海灣。褡褳是山東人出門必備的器具,山東人凡事遵循個講究,“褡褳”灣這名字似有天意在召喚,“闖關東”人開始在這裏駐足。“闖關東”是中國歷史上最曠日彌久,也最令人深思的人類大遷徙。無數人為擺脱窮困而背井離鄉,也有人在這個當時的“大碼頭”,為另一種初衷而“深耕”,這種“深耕”精神,對至今仍在洶湧流動的移民潮是否應有所啓示。
大連又是中國歷史上唯一沒有經歷“民國”的城市,當域外在政權交替中波濤洶湧時,大連人更是經歷了兩個異族在母親身上爭搶踐踏,嗷嗷待哺中看着母親被瘋狂吸吮着本屬於自己的豐潤乳汁。僅5年的“達理尼”夭折了,東瀛又在這裏進行了長達40年的殖民統治。
大清朝亡了,大連卻未屈服,拼爭中大連長成,共和國之初已成為中國北方重鎮,如今更如一個偉岸男子立於渤海灣北畔。
任何一個物種的強大都離不開非凡的給養,它支撐着它們在抵禦侵蝕中形成特有的基因。一個城市的發展亦然。城市也有基因,有基因就有血脈,城市的血脈是文化。大連人七成以上是山東人後裔,“俺老家是山東!”這句話遍及大連各個角落,耳熟能詳,言者無不洋溢着自豪。無疑,大連的血脈中充盈着齊魯文化基因,併成為大連人為之驕傲的文化主體。大連更不斷擯棄良中之莠,使自己的血液更加純淨,周身更加充滿活力。
一條老街鐫刻着一座城市,天津街就清晰地刻着大連的百年脈絡。如同車轍刻着車輪,車輪碾壓着泥濘漸行漸遠,車轍卻在風吹日曬下愈久彌堅。淚水似飽含另一種特殊的營養,天津街強壯了,更漸漸馳名中外,成為與北京王府井、上海南京路齊名的中國最著名的三條商業大街。沙俄時期的“娜烏奧羅斯伊斯卡亞大街”被 “浪速町”所取代,“浪速”是甲午海戰中最先向中國戰艦開炮的旗艦。都説,天津街是大連“一張靚麗的名片”,這薄薄的一張紙片又豈能承載她百年的厚重與滄桑。
朱日光先生(左)贈書藝術家韓玉春先生(右)
作者朱日光先生説,願用一生寫一本書,懂事起就埋下這粒種子。時代變遷,泥沙俱下,這粒種子卻未沉入泥流。他也是大連闖關東後裔,願為一種堅守“深耕”初衷的執着書寫。因為,這種具有民族精神的“深耕”幼苗已經在大連長成參天大樹。
作者生長於天津街,見過形形色色在天津街上世居和數不盡在這裏走過的人,聽過許多“浪速町”上曾經發生的故事。街面上雖以各種膚色的外國人居多,身後的窄巷裏卻幾乎住着清一色的中國人,在自己的土地上,他們被待作“四等公民”。令他震撼的是,歧視中,有人始終捍衞着民族大義與尊嚴,那座大連第一家華人百貨公司“同安百貨”就傲然屹立在浪速町顯赫街頭,並在新中國建立之初又無償捐獻,惠及民眾。思考中,他繼而感受到,畸形社會,人性深處的隱秘也在凸顯。有的皺褶處淌着血,卻修復如初了。有的皺褶益深又積盡塵埃。這些人,這些故事被抽絲剝繭重新聚合,竟然發現只晃動着兩個身影——進步與落後。
教化與傳承。人類亙古不滅的使命。
人是教化之物。美與醜,善與惡皆源於此。人類從荒蠻走到文明絕非偶然,而是優勝劣汰之必然,唯有教化可擔此重任。教化如春雨潤物,於細無聲中潛入肌理。卻又因認知的缺憾導致教化不當籬下生長出“歪瓜裂棗”,還在怨天尤人。
優秀的種族更源自世代優良的傳承,經歷了一代代改良才成為更優秀的基因。這種優化的過程是痛苦的,有時甚至撕心裂肺、仰天嚎叫。是在靈魂上動手術,割掉腐爛的,又決不能損壞一點點好的細胞。但這種基因是人類所共同嚮往的,因為它是明天。
於是,就有了《槐花巷》,有了“槐花巷”中安、吳兩個家族、四代人的生命延續。“槐花巷”悄悄隱於天津街身後,目睹了它的百年興衰,並孕育了巷子裏一代一代形形色色的人。 《槐花巷》以大連百年商業老街天津街為視角,以闖關東的安、吳兩家四代人命運糾織、起伏為脈絡,折射出近一個世紀以來社會進程和人文變遷。故事中安、吳兩家在風雨磨礪中家族命運此起彼伏——安家始終秉持家族傳承,負重艱辛中“深耕”初心不移,家族基因日趨強大。吳家狹隘、自私的人性弱點也日漸暴露、膨脹。共同的歲月中,安吳兩家劃出兩道截然不同的生命軌跡。
周文書院輪值院長姬巍先生
朱日光先生簽名贈書姬巍先生
小説中的“安家”不僅是一個家族,更是一個族羣。安家的“基因”因有新鮮血液的注入而日漸強大。大連早期革命志士孫先生父女使之愈純;執着堅守傳統工藝美術的季子山兄弟使之愈濃;葛老太等葛家峪鄉親使之愈有光澤;時代優秀女青年高青使之愈有活力。
“安家”又將這種“基因”傳播開來,薰染他人。生性頑劣的孤女安靜“加入”安家,身心在淨化。日本僑民橋本受安家影響始終堅守正義,並回國後始終眷戀大連。吳家第四代吳濤,安家以德報怨使其終歸正途。吳家第三代吳永傑以卑劣手段攫取財富,身敗名裂後面對槐花巷改造又將有新的資金注入,他未像以往那樣見“利”勇為。就連富婆鳳姐也意識到“貴”才是正途,攫得錢財後開始新的幻想,甚至色誘安家後人欲沾沾“貴氣”。是很荒唐,卻也説明一種嚮往,嚮往是覺醒的前奏。
“槐花巷”從地球上消失了,巷子裏生長的人卻在。儘管已經各奔東西,槐花巷的記憶卻在每個人腦子裏不會磨滅,曾經的槐香還在唇邊縈繞。有人會驅散了它匆匆走了,凝存在心底的香氣不知何時又會頑強地散發出來。老槐樹的根鬚還在,他們還會聚在一起,她是槐花巷的魂靈。
著名作家鄧剛先生在為《槐花巷》作序中寫道,“作者在事業中勤勉、敬業並有所成就,但令我驚訝的是在繁忙的事務中竟然創作出四十餘萬字的長篇大作。而且文字功夫相當嫺熟,特別是對民國時期至共和國解放之初的人文地理、世俗風情描寫如此活靈活現,充滿深重歷史感和濃厚鄉土氣息。一個上世紀50年代出生的人,能如此真切地描繪出出生前數十年的社會風情及世俗景象,我認為這是創作的奇蹟。”
大連是山東人闖關東的第一站。“深耕”者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大碼頭”上不僅紮下根來,更繁衍着優秀的子孫後代,無疑是對這座城市的一大貢獻。作者以安、吳兩家的“紮根”經歷,“創作出既具高品位藝術性並具深刻思想內涵,又有社會檔案價值的長篇小説,是藝術的,也是思想文化的貢獻。”
文學作品中家族小説是一種重要類型,需要深入挖掘、提煉素材與駕馭結構的能力。尤其這部描寫四代人(往上還有兩代人鋪墊)、近百年曆史的家族小説,在家族的繁衍與年代的更迭上更需匠心獨具方能絲絲入扣,展現出縱向的流暢、起伏,橫行的恢宏與壯麗,顯然,《槐花巷》做到了。
浪花展現出澎湃身姿,瞬間蕩然無存。暗流雖無洶湧之軀,卻永恆朝着一個方向潛潛湧動。任何時代都會呈現出波濤撞擊礁石的景象。往往,人們只是對浪花的澎湃所奪目,而對默然屹立的礁石視而不見。正如“安家”第二代人安承業所説:清流之所以是清流,因為它始終有深山為源頭,按自己的軌跡去安詳地流淌。兒子安子健進一步做了詮釋:礁石之所以巋然屹立,是下面有清流做支撐。人性是複雜的,何謂美醜,善惡,有時一片迷濛,只要盯準旗幟。旗幟是上帝拯救人類的聖物,雖然有時它並不豔麗,甚至被扯撕破碎,旗杆卻始終有人牢牢高擎。任何年代、每個家族、每個人都有悲喜。何為悲喜?時間自有定奪——小説開篇之初似乎已經寫出了答案。
人性美與醜、善與惡都在經受着進化與異化的考驗,優勝劣汰是天使與魔鬼的較量。閲讀這部小説,你的情感會在喜怒哀樂中穿梭,你的思緒會在變幻莫測中潛行,作品中的人物令你感到栩栩如生,場景的描繪引你身臨其境。隨着閲讀的深入,漸漸使你看到人心深處的皺褶,洞觀靈魂隱秘的色彩。他或她,或使你心生悲憫。隨着烏雲的淡去,縷縷陽光中又使你漸漸進入歡愉的彼岸。轉回頭望去,又頓然感慨萬千,蕩氣迴腸:我們到底應該為誰悲憫,為何悲憫?
作者簡介
作者説,寫這本書是“是為了給自己一生一個交代。”這令我有些震撼,一個並非專業的創作者,一個正在事業上奔波的創業者,為什麼會有如此宏願?為什麼會停下腳步回望足跡,又眺望向前方?我想,也許他的祖輩有着“深耕”的經歷,他的血液裏流淌着作品中人物的基因,所以文字才如此流暢和生動,字裏行間更是透着追求的執着和思想的堅定。
正如鄧剛先生所説:創作更重要的並非是才氣,而是作者面對社會進程的認真思索,並形成一種自覺的責任感。這種思索和責任感就會逼使他揮筆奮書,一瀉千里。為此,也激勵他為本書作序。
為本書命名的時候,作者曾頗費躊躇,最終還是定下“槐花巷”。我明白了其中寓意:槐花不僅是大連的市花,還由於這條巷子已經從地球上消失,“槐花”卻會在大連永存。
大連從誕生那天起就有一種特殊的血脈,風雨磨礪中更鑄就了不凡風骨,新時代更應地靈人傑響徹華夏。作者已經年入耳順,為本書的創作,從創意之初到蒐集素材,從動筆寫作到幾易其稿精心打磨,歷經3年嘔心瀝血。他曾動容説,當最終落筆定稿時,感到又經受了一次心靈的洗禮,這本身就是大連精神的昇華。
小説《槐花巷》封面
本書為第一部完整書寫大連百年史的長篇文學作品,曾入選大連市建黨百年重點文化項目。作品在選題及寫作、出版過程中得到了市作協領導的大力支持和扶助。作者由衷感慨説,《槐花巷》很幸運能夠“深耕”於沃土,這將激勵他更加孜孜不倦為生養自己的大連這方沃土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