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債台高築 自挖陷阱_風聞
李家俊-中国人,香港出生,曾旅居英美。从事公共政策、传讯03-11 11:18
2023年剛開始,某大國政府便面對債務即將觸及上限。「債務上限」指某大國政府為履行其法定義務,包括提供社會保障、醫療福利、國債利息等支出,而獲授權融資的總額。債務一旦觸及上限,意味某大國政府有機會未能履行其法定義務,例如贖回國債、或支付其利息。
財政部部長耶倫1月13日,寫信給剛履新的眾議院議長,呼籲國會及時提升債務上限,以免政府面臨債務違約的風險。有傳媒統計,過去平均每九個月,某大國國會便要處理債務上限。最近一次是2021年12月16日,相距只約十三個月。當時債務上限被提升至歷史性高位:31.38萬億美元(US$31.38 trillion)。
某大國政府舉債度日不是新鮮事。1791年剛獨立時便有約7500萬(美元:下同)的國債。雖然曾經試過短暫的「清白之身」,但南北戰爭前夕,國債又再次累積至約6000萬,戰事將之推高至10億,及至戰後國債已達27億。
踏入二十世紀應對一戰、經濟大蕭條等,令美債穩步上揚至200億。二十世紀中葉,國債已經翻了十倍至約2600億。
20年間赤字增近十倍
上「萬億」的債務,相信對我們這些普通百姓而言,只是虛幻的數字,無法量化。為此,筆者嘗試將之形象化。某大國2022年生產總值,約25萬億,即現時負債總額為其總收入約1.2倍;換句話説,一年不吃不喝,也未夠償債。再舉一個例子:我國和歐元區2022年生產總值,分別為約18萬億及17萬億,即是説將兩大經濟體湊在一起,才勉強與某大國國債拉平。
政府做事就得花錢,也只有向社會籌集所需的資金,可以是徵税、可以是「打白條」。撒切爾夫人名言:「錢不是『公家』的,是納税人的。」適量的政府債務,也可算是「藏富於民」之舉。香港特區財政司司長,於下一個財政年度的預算中,提出今後至少五個年度,每年發債650億港元,作為現金流管理,也是這個道理。現代社會幾乎所有政府都有債務,所以政府債務本身中性,不一定是洪水猛獸。但當債務長期超過本身收入時,是否一個警號呢?
政府要舉債原因不外乎「入不敷支」。過去二十年,某大國財政赤字由約1600億,遞增至去年1.4萬億,幾近十倍。期間更在2020年及2021年,分別錄得3.1萬億及2.7萬億的高峯。
2023年度的財政預算,仍有高達1.15萬億赤字;未來十個財政年度,總赤字為14.4萬億。剛推出的「學生貸款減免計劃」(約值3000億)、《2022年芯片和科技法案》(約值530億)及《2022年通脹削減法案》(約值7500億)、及其他野心勃勃的計劃,未知會對某大國財政帶來何等壓力。
日本政府大手拋售美債
「治大國若烹小鮮」,減債有多難?電視廣告也有講:「能還,才借」。年復年這種規模的超支,要減少債務,真不知從何做起。英國特拉斯減税、舉債、增開支的教訓,瀝瀝在目。債務上限本意約束行政機關,不會揮霍無道,給予空間「開源」及「節流」。可惜在公眾印象中,債務上限的討論,只是行禮如儀,又或某大國政黨討價還價的籌碼。
要借錢,也得有人肯借出。某大國憑藉二戰後的大國地位、石油美元體系、冷戰後的寡頭大國身份,令全球的投資者(包括各地的中央銀行)對美債均趨之若鶩。
統計顯示,國外投資者持有多於四成「公眾持有」的國債,約四分一為外國政府,而我國和日本合共持有相當份額。
不過,美債的光環,似正在褪色:當地財政部的《國際資本流動報告》指出,全球呈現減持某大國國債的傾向,單是2022年9月拋售美債的規模,便達2000億,早前日本政府出乎意料地大手拋售美債,令耶倫要急急隔洋喊話。美債出現「流動性風險」:少了人願意借錢給某大國政府。
傳耶倫開囗要求中國增持
1月中旬,耶倫趁我國劉鶴副總理出席世界經濟論壇,專程飛往蘇黎世與其會面。會後官方沒有交代具體內容,但不斷有放風説,耶倫遊説我們停止減持美債,甚至有一説耶倫要求我們增持。
蘇黎世之行後,耶倫出訪非洲贊比亞,行程中多番批評中國向贊比亞放貸,是該國墮入「債務陷阱」的元兇。
將這兩件相隔不足三星期的事,並在一起閲讀,叫人更覺世事玄幻。
「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為胡蝶也。自喻適至與,不知周也。俄而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原文刊於香港《信報》2023年3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