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紫瓊終奪奧斯卡影后,以及“新東亞電影”的崛起_風聞
更深的粽-03-14 00:02
楊紫瓊獲得第95屆奧斯卡影后桂冠時,一邊的自媒體上正在熱刷《黑暗榮耀》。因為之前預熱的緣故,加之《瞬息全宇宙》已經將最佳男配和女配收入囊中,大家自然加強了對“大殺四方”的期待。
最終結果也確實是大殺四方,印象中奧斯卡也好多年沒出現這種“橫掃”局面了。
顯而易見的,自媒體上也隨之出現了各種解讀,比如“討好東亞”説,疊buff説,小年説,當然祝賀楊紫瓊以及《瞬息全宇宙》劇組的也很多。
而我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就是在全球範圍內,我們可能迎來新一輪的“東亞電影”熱潮。
好萊塢對東亞故事的追捧大概可以追溯到1937年的《大地》。這部改編自賽珍珠小説的同名電影,幾乎全部由外國演員出演,在中國人的視角看來,有種怪異的違和感。
在之後的年月中,好萊塢對東亞的興趣並非曇花一現,從黑澤明等日本導演的崛起,以及上世紀末的大陸、香港、台灣一批導演的嶄露頭角,加上本世紀初隨着《卧虎藏龍》的火熱帶動的武俠大片潮流,好萊塢的造夢世界中一直有東亞的一席之地。
近些年,則是以《寄生蟲》為代表的韓國影視忽然成了一時新貴。儘管我們無法釐清這背後有多少資本和意識形態的作用,但韓國影視這些年異軍突起也是不爭的事實。
而《瞬息全宇宙》的大爆是否預示着一輪新的華語熱潮的臨近呢?在我看來,有很大可能性,而這更多是作為“新東亞電影”的一部分。
這些年,包括日本的《小偷家族》、《駕駛我的車》等,展現東亞文化背景下的當代社會生活成了熱門題材。同時,這些作品又都包含一些“超現實性”。無論是《寄生蟲》中對當代社會階層矛盾的極致刻畫,還是《小偷家族》中對社會邊緣羣體的另類描寫,抑或《瞬息全宇宙》中對東亞原生家庭和代際問題的癲狂、誇張、漫畫式複寫,它們都不屬於我們常見的那種“現實主義題材”。
但同時,無論表現手法多麼極致、誇張、另類,它所表現的內核仍然是極度現實主義的。正如槍稿的周黎明最新評奧斯卡的文章説,《瞬息全宇宙》中沒有什麼特別深刻的思想,也沒有特別深刻的內涵,就是玩。這激起了一些觀眾的反對。
但無論如何,思想的深度和打動人的力量並不是一個正比關係。正如《你好,李煥英》也沒有多麼深刻的思想深度,也沒有多麼新鮮的表達方式,但也能打動無數觀眾一樣,感染力和思想本來就不是一種東西。
那麼,在所謂的“新東亞電影”風潮蓄勢待發的時候,是否可以説這是一種新的異域文化視角下的“獵奇”行為,是不是我們又將墮入一輪新的自上世紀自由主義思潮席捲全球后的意識形態浪潮呢?
在這點上,我認為這一輪風潮,既有主動引領的成分,也有不得不為的成分。
正如我上一篇文章分析的那樣,在全世界範圍內,現代性或者説現代生活方式的價值和思維方式正在遭到方方面面的質疑。好萊塢這些年熱衷所謂zzzq,除了政治和意識形態需要以外,自身的價值體系千瘡百孔、瀕臨崩塌本身就印證了其“內在危機”的不可迴避。
正因為如此,好萊塢才會拍攝如《塔爾》這樣,堆疊zzzq卻最終走向價值崩塌的片子。也正因為如此,才會到諸多異質文明中去尋找新的“解藥”。這正如一百多年前我們在“西風東漸”一樣。
但即便如此,我也需要表達的是,“新東亞電影”可能未必是“現代性危機”的解藥,解決這個問題必然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有很多跡象表明,維繫我們現存的這一套物質文化生產方式和價值體系,正在進行劇烈的變動,且是從內部發生的。這造成了,在外表上,它在不同文明下的表現既有相同之處,也有不同之處。
因此,如果按照“症狀”去“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很可能到頭來還是解決不了問題。
但嘗試本身是中性的,在這點上我們可能無法控制結果,只能在過程中去不斷髮掘各種可能性。“新東亞電影”本身是一個時代下不斷試錯的產物,其意義自然只有時間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