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泰基金王陽，一個想做火車司機的基金經理_風聞

國泰基金王陽是一個小時候有着「做火車司機」夢想的基金經理。

我聽過不止一位FOF基金經理評價過王陽。一位上海的FOF基金經理對他的評價是：「更純粹一些。在新能源車不同子板塊之間的配置適度均衡，也注重估值，選股能力強。」

另外一位FOF基金經理講了個故事，王陽剛開始管理國泰智能汽車時，他曾經因為一些原因贖回了這隻基金，卻沒有意識到，「王陽也是非常強的」，這對他是一個教訓。王陽之後的業績表現非常好。

「我都不好意思跟王陽説。」對方表示。

從這些微觀跡象上看，王陽確實很被機構投資者喜歡。

下週一(3月20日)起，王陽以及醫藥基金經理邱曉旭的新基金——國泰產業精選即將發行。這是一隻「一年封閉」的全市場主動權益基金。

時隔兩年之後回顧2021年的採訪，我對王陽的印象是「非常穩、正」。一些長期看好的公司，他始終拿得很重，的確知行合一，是一個注重長期主義的人，而不是「一陣風似的機構投資者」。

王陽對於「企業家精神」的看重和思考，也頗有大將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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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國泰基金王陽，不止是新能源汽車

曲豔麗 | 文

國泰基金王陽，即國泰智能汽車、國泰智能裝備、國泰價值精選等基金的基金經理。

王陽與產業圈溝通緊密。作為掌舵百億的基金經理，王陽自然有大量接觸公司的機會，但真正能夠被產業圈認可、或者説產業圈真正喜歡的機構投資者：

一是長期主義，產業圈不喜歡一陣風似的機構投資者；二是深入研究產業邏輯，因為懂，所以有交流的價值。

1.

王陽甚為看重企業家精神，也是其投資框架中最重要的一點，事在人為。為什麼王陽更願意投資優秀的民營企業家？

很重要的一點是老闆、管理層、技術骨幹與優秀員工之間， 利益一致，所有人在為同一件事情努力，同時也為自己在奮鬥。

王陽喜歡充分競爭的行業，孰強孰弱都在枱面上，而不是因為特殊股東背景和牌照優勢。

「像光伏、消費電子、家電、新能源汽車、機械等，競爭非常慘烈，踩着別人的屍體走出來，這才是真正的好公司。」王陽表示。

他的角度很細緻，比如創始人年齡，50歲最佳，是精力、體力和社會閲歷的綜合巔峯，這一批企業家大多是隨着改革開放、加入WTO的紅利而成長起來。如果到了65歲之上，接班人就成為必須考慮的問題。

從這些優秀企業家身上，王陽學到了「有比較好的戰略定力」。

優秀的、能夠穿越週期的民營企業，一定有較好的戰略提前規劃和戰略定力，而不是什麼熱搞什麼。王陽幾乎從不投資在非主業之外併購的公司，也不喜歡純粹講商業模式的公司。

好公司創造股東價值，與此同時也創造社會價值，是中國經濟轉型的助推器。「跟優秀公司長期交流，在產業變遷中一起成長，不能因為風格的原因全賣掉、或者不研究。」王陽稱。

王陽的核心重倉大多買在低點，然後在任職期間一直拿着。

整體而言，他能堅定地拿住自己認為偉大的公司，不懼短期波動。「以中長期行業景氣度為基準，再去挑選一些競爭格局非常優秀的公司。」他表示。

2.

王陽曾説過：「投資方法論沒有高低之分，但研究一定是有可量化的標準。」

產業研究，最重要的是長期、深度以及領先性，甚至領先於上市公司自身對行業中長期基本面的判斷。

比如，映射研究是必要的，王陽研究過海外市場，例如美國、日本、韓國等各對應龍頭的走勢興衰。

在先進製造和TMT板塊，新能源汽車要研究特斯拉、電子行業要研究蘋果、雲計算要研究Adobe；在消費遷移上，藥店行業要研究美國三大藥房、快遞行業要研究聯邦和UPS。

以及研究中國相關行業的變遷史。每年上海的光伏展、機械設備展、車展、電子展，王陽都會去看。

在公司研究上，王陽首先關注一個公司在國內/國際的競爭格局及排名，比如，國泰智能裝備持倉的某中小市值公司，在自身的細分領域，它在國內的市佔率相當於第二名到第十名的加總，且在國際上排名第三，儘管市場關注度不高。

同事對王陽的評價是「不慌」，想得清楚、也拿得住。

某光伏龍頭，當時是國泰智能裝備的第一大重倉股，2019年三季報時，組件出貨量低於預期，當時正處於從硅片到組件的戰略轉型期。

王陽較少在乎一兩個季度的業績，但那次他思考了許久，到底公司戰略的執行力有沒有問題。最後，他選擇再等待一些時間，等它證明自己。

如今，該公司的組件出貨量已是全球第一。

3.

王陽管理的三隻產品，個性鮮明。

第一，國泰智能裝備，定義為「投資中國高端製造」，王陽自2018年11月13日管理至今，累計回報168.82%。(截至2022/12/31)

從定期報告看來，重倉股分佈在光伏、新能源汽車、機械、電子、家電、計算機等領域。

王陽任職期間共披露14次季報，多隻重倉股從任職至今長期重倉，持倉週期較長，擅長左側佈局。

這種風格頗受機構認可。截至2022年中報，國泰智能裝備的機構佔比達78.28%。

第二，國泰智能汽車，定義為「投資汽車的節能化、電子化和智能化」，王陽自2019年8月15日管理至今，累計回報184.04%。(截至2022.12.31)

作為一個偏主題型產品，截至2022年中報，國泰智能汽車的機構佔比32.21%。

王陽形容新能源汽車產業鏈，「如一個啞鈴」，啞鈴的兩端，要麼牢牢掌握着礦產資源、要麼掌握着偏下游的整車、電池，而中游製造處於啞鈴中段，是壓力最大的環節，但受益於行業景氣度。

所以，他倉位拿得最重的，是整車、電池、礦產資源等。

第三，國泰價值精選，一隻全市場基金。對於國泰價值精選，王陽內心要求是「漂亮的淨值曲線」，即注重回撤控制。國泰價值精選持倉涵蓋甚廣，重倉股包括光伏、新能源汽車、快遞、輕工、藥店、社會服務、乳業、建築裝配等等。王陽對此的配置思路是：食品飲料和連鎖藥店等為組合的穩定器、以先進製造行業和科技行業作為進攻的配置。

在2018年加入國泰基金之前，王陽在平安資管任職超過7年，早期研究員時期就覆蓋週期、傳統能源、新能源、電子等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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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王陽

問：為什麼喜歡投資製造業？

王陽：借用高瓴資本張磊的一句話：重倉中國就是重倉中國製造業。

中國慢慢從全球中低端製造業大國、逐步向中高端製造業出口國轉型，以前是出口帽子、襪子、衣服，現在是特斯拉model3、光伏、高端電控設備或機牀設備。

這種製造業轉型，支撐着整個國家的經濟轉型。日韓當年也是如此。

問：製造業投資的大框架是什麼？

王陽：很多人覺得，製造業波動很大，其實，拉長時間來看，製造業投資的表現不亞於消費股，最終不是看你有多大地，而是懂不懂種這片地。在A股，製造業有兩千多家公司。把優秀的製造業打包成一個組合，內部換結構，在市場極端情況下也可以做到均衡。

比如，當外需型經濟變好，像新能源汽車、光伏、工控設備等都屬於出口型製造業；當外需型經濟不好，就要發展內需型經濟，圍繞着基建也有一批製造業公司。再者，像傳統製造業、新興製造業之間，也有一個此消彼長的過程。

問：如何看國泰智能汽車的持倉分佈？在上中下游如何佈局？

王陽：國泰智能汽車是一個偏主題型的產品。

整體思路不復雜：要麼買產值最大的公司，要麼買增速最快的。

我倉位拿得最重的，是整車、電池、礦產資源等。

就像啞鈴的兩端，要麼牢牢掌握着礦產資源，要麼掌握着偏下游的整車、電池，而中游製造處於啞鈴中段，是壓力最大的環節，只是受益於景氣度。

問：如何看待新能源汽車泡沫？

王陽：基金經理應該做的，是把結構投好。哪些公司有超額收益、哪些風險大，把它們區別出來。至於市場整體估值風險，不是基金經理善於解決的問題，更多應該是來自於大類資產配置層面的投資者。

拋開估值，對產業、上下游、就業的拉動，沒有哪個產業能像新能源汽車一樣。新能源汽車作為中國乃至全球經濟轉型方向，可以帶動巨大的產業價值。問：在全行業基金裏，你對消費股的投資思路是什麼？

王陽：比如食品飲料中權重最大的三個板塊，白酒、乳製品、調味品，在我的組合構建中，作為穩定器存在。醫藥股裏，我也是選擇估值相對低、偏消費的連鎖藥店，而不是創新藥。

因為我有很多東西可以進攻，比如先進製造業和科技行業。要有戰略定力

問：你的投資框架是什麼？

王陽：分為五要素：一、產業研究，要研究海外市場對應龍頭的走勢興衰，以及研究中國相關行業的變遷史。二、公司研究，關注一個公司在國內/國際的競爭格局及排名，以及產品未來的延續性。

三、財務指標，尤其對重倉股，考察三年以上維度的盈利能力或財務健康狀況。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企業家精神。五、對估值體系的研究。

問：為什麼最看重企業家精神？

王陽：因為最終都是靠人。我希望持有人最終是從優秀的企業家身上賺錢。問：從他們身上，你學到了哪些？

王陽：學到了有戰略定力。優秀的、能夠穿越週期的民營企業，一定有較好的戰略提前規劃和戰略定力。

問：企業家精神的反面是什麼？

王陽：相對而言，我不喜歡講商業模式的公司，沒有紮紮實實做產品，而是憑藉時間差、或者用了一點聰明，去調配資源，從中賺取差價。

再如，我幾乎不投資在非主業之外併購的公司，有些公司是什麼熱就做什麼，往往主業不是做到最好的公司才去轉型和併購。

問：可以舉個例子嗎？

王陽：比如大多數TMT公司，我喜歡做產品的、而不喜歡講商業模式的公司。

最簡單的標準，就是當碰到不斷地迭代，能否解決問題，且有沒有議價能力。很多東西如果是「拿來主義」，就只能在最表層修修補補。

問：對估值體系的研究，指的是什麼？

王陽：我們所看到的估值體系，都是相對估值法，但背後是深層次的產業邏輯。

國泰智能裝備重倉的某光伏龍頭，利潤一個個台階地往上走，而且能在每個台階上橫住，因此估值中樞不斷上抬，從15倍逐漸到30倍甚至更高，行業在快速發展而它在各環節的市佔率是提升的。

2018年，我買入某PCB行業龍頭，因看好未來兩年5G基站建設。當景氣度處於高峯期，公司的估值會出現階段性的擴張，從市盈率20倍以下一度跳至60倍。

某機械設備龍頭，固有印象是週期股，但它佔據了新增挖掘機30%以上的市場，不斷地替代存量。週期是不可把握的，但存量替代是相對穩定的，進入存量之後，並不意味着爆發性多強，而是可預測性強，因此估值會抬升。

就像我研究過美國的油漆公司，當上世紀70年代美國房地產進入存量之後，估值開始擴張，直接從15倍市盈率跳升至20倍甚至30倍以上。

背後都是行業和公司自身的邏輯在變化。

比如我買新能源汽車的上游資源品，並不僅是漲價邏輯，而是它們是產業鏈不可或缺的礦產資源型公司，估值體系會發生變化。

如果只看單季甚至半年、一年的業績，是沒有辦法理解的。估值是對歷史、現在和未來的研究。

問：所以估值反而是比較深刻的東西。

王陽：但是很多人理解不了。

「不慌」、不漂移

問：你同事説你「不慌」，是性格使然嗎？

王陽：如果出現一個風險，一定要把它砸跌停，或者出現一個利好，一定要當天漲停板買進去，拉長時間看，效果都一般。

在中長期維度，即時反應對業績沒有任何貢獻。

某光伏龍頭自2016年起至今上漲近20倍，慢一點、快一點，沒有錯失什麼機會。心大一點，承受力也會大一點。

問：你對待短期波動的態度是什麼？

王陽：我不太要求上市公司每個季度的業績都特別好。

問：你被機構認可的原因是什麼？

王陽：我覺得是言行一致，風格不漂移。

就像買股票，賺的是什麼錢、虧的是什麼錢、為什麼拿得住，我都能講清楚，表裏如一。

其次，我對很多產業趨勢的預判較為準確，比如2019年下半年開始看好新能源汽車。我很早就關注電池技術的變化，2019年判斷磷酸鐵鋰電池的技術路線將與三元鋰電池並行，所以重倉了某整車廠商，當時很多人並不看好。

問：所以，總結一下，你的投資理念是什麼？

王陽：資本都有短期逐利性，半年維度所賺的錢，更多來自流動性對估值的擴張和收縮，並不代表企業的競爭力水平。因此，我們要用長遠的視角去關注企業的競爭格局和未來的盈利狀況，在較長的運作週期中反映管理人自身的投資框架和理念。

最核心的一點：產業邏輯

問：你覺得做投資可以在多大程度上了解一家公司？

王陽：永遠不可能百分之百。只要把大的產業邏輯、產品競爭力和企業家精神想得比較清楚，對我來説就足夠。

問：這三點，哪一點最核心？

王陽：產業邏輯。

問：產業邏輯怎麼能想透？

王陽：看得夠長。

比如技術路線的變化。以前磷酸鐵鋰電池主要用幹法隔膜，進入三元鋰電池之後大量用濕法隔膜，技術變化了，以前拿過的公司就不能再拿了。

現在半固態電池和固態電池對四大材料有多大程度的影響，如何抓住機會並規避風險，最終就是對產業持之以恆的研究，也沒有別的辦法。

問：以前拿過的公司，後來不能再拿了的原因包括哪些？

王陽：它們沒有跟上時代的進步；或者説過了那個階段，行業邏輯發生變化；或者公司戰略不夠清晰。

問：你覺得什麼是產業投資？

王陽：我對產業投資的理解，第一點，我們要關注整個國內大的戰略方向，國家的政策對於很多行業可能有五年甚至五到十年的一個戰略規劃，在這些大的國家戰略政策方向上我們需要持續去研究；

第二點，我覺得是內生驅動，一方面就是生產力的提高，另一方面就是滿足老百姓的生活需求；

第三點，從公司層面來説，我覺得這些公司首先要認識到未來產業大的方向在哪裏，有沒有產業方面一個明確的戰略佈局，並且沿着這個方向去發展。

問：你對研究員説：投資沒有方法論高低之分，但研究一定是有量化標準的。你對研究的標準是什麼？

王陽：研究員對行業中長期基本面的判斷，應該領先於上市公司。

我重倉的某汽車零部件公司，當時上市公司反饋説一般，其實是個大牛股。實業有時候也無法判斷自身的機會和風險所在。

問：你是喜歡調研的類型嗎？

王陽：我比較愛調研，但從中期維度來看，優秀的公司並不多。新能源汽車我看過將近一百家公司，最終只重點關注30家左右公司。

問：你的組合管理思路是什麼？

王陽：基本思路是行業分散、個股集中。尤其對於全市場基金，大致原則是每個細分領域只買一個公司、買很多行業。

然後，根據行業週期、貨幣政策和流動性等，優化整個組合。震盪市中，我不會對倉位有過多判斷，更多體現在結構上。

「 火車司機」的夢想

問：你早期是信用債研究員，對你的影響是什麼？為什麼轉做股票？

王陽：做過債券研究之後，尤其是信用債，會特別在乎風險。做股票很在意利潤表，關注盈利增速、盈利能力，做過信用債研究，我就會比較在意資產負債表和現金流量表，重倉股的資產負債率都不高，這樣才拿得住。

過了這麼多年，信用債仍然是城投、房地產、煤炭、公用事業、高速公路等等，我更喜歡能帶動中國經濟轉型的新方向和新動能。

問：你從股票中獲得的快樂是什麼？

王陽：更加寬闊和自由。在這個過程中，對我而言，最終的意義不是業績到底多少，而是跟着時代成長。

問：如果不做基金經理，你會做什麼？

王陽：小時候想過要當一名火車司機。所以我現在對於製造業的這種興趣可能在那時候就埋下了種子。

注：基金過往業績不代表未來表現。基金經理市場觀點將隨市場環境變化而變動，不構成任何投資建議或承諾。基金有風險，投資需謹慎。

國泰產業精選為混合型基金，理論上其預期風險、預期收益高於貨幣市場基金和債券型基金，低於股票型基金。購買前請詳閲基金法律文件。

王陽管理的主動權益基金近五年業績列示如下：

國泰智能裝備股票A（成立日期2017/06/21，業績比較基準為80%中證高端裝備1製造指數+20%中證綜合債指數，王陽自2018/11/13管理至今）：-0.22%/-28.90%，0.46%/34.81%，97.22%/39.85%，36.10%/15.77%，-27.27%/-24.49%；國泰智能汽車股票A（成立日期2017/08/01，業績比較基準為80%中證新能源汽車指數+20%中證綜合債指數，王陽自2019/08/15管理至今）：-0.28%/-30.35%，0.53%/36.96%，112.38%/78.55%，35.47%/35.39%，-29.10%/-22.71%；國泰價值先鋒股票A（成立日期2021/03/09，業績比較基準為85%*滬深300指數收益率+5%*中證港股通綜合指數(人民幣)收益率+10%*中證綜合債指數收益率，王陽自2021/03/09管理至今，邱曉旭自2022/08/16管理至今）：13.23%/-2.70%，-18.71%/-18.68%；國泰價值領航股票A（成立日期2021/09/07，業績比較基準為85%*滬深300指數收益率+5%*中證港股通綜合指數(人民幣)收益率+10%*銀行活期存款利率(税後)，王陽自2021/09/07管理至今）：4.92%/-0.49%，-20.38%/-18.92%；國泰價值精選靈活配置混合A（成立日期2018/08/08，業績比較基準為50%*滬深300指數收益率+50%*中債綜合指數收益率，王陽自2019/08/15管理至今）：-8.77%/-4.54%，0.66%/17.99%，63.67%/13.50%，1.13%/-1.21%，-17.18%/-10.80%。以上數據來自基金定期報告，數據截至2022/12/31，業績數據已經過託管行復核，國泰基金整理。我國基金運作時間較短，過往業績不代表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