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釘收購“我來wolai”，劍指何方？_風聞

一塊必爭之地。

文｜佳璇

編｜石燦

3月初，大廠的協同辦公賽道很忙。飛書在更改收費模式，攻克更多大客户，佈局出海。釘釘也完成了一項大動作——全資收購協同辦公廠商“我來wolai”。

根據天眼查信息，3月5日，我來wolai（上海我雲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的數位核心團隊成員已退出公司股東名單。公司法人變為釘釘總裁葉軍，公司由阿里100%控股。釘釘方面也對此消息做出回應，明確我來wolai團隊已加入釘釘，並將負責智能化協作文檔的研發和個人版文檔等產品的設計。 

我來wolai是一款什麼樣的產品？釘釘為什麼要收購我來wolai？此次收購又向外界傳達了哪些行業信號？

我來wolai是什麼？

很多人都沒聽説過“我來wolai”（以下簡稱wolai），但大概率都知道Notion這款產品。

Notion於2016年在美國舊金山推出，是一款集成了筆記、知識庫、數據表格、看板、日曆等多種功能的應用程序，旨在提供一個多功能的協作工具和知識管理平台。

它可供個人使用者單獨使用，也支持與他人跨平台協作，使團隊更好地組織、管理和共享信息。

Notion率先提出“All in One”概念——通過一體化的工具完成人們在工作中所需要的一切。

這樣的理念推翻了用户頭腦中對筆記應用的刻板印象，強調靈活性和可定製性，開創了電子筆記工具的新時代。因其強大的集成功能和自由度，Notion也有生產力工具中“瑞士軍刀”的美譽，僅6年時間，Notion就在全球擁有了超2000萬用户，估值高達百億美元。

但國內用户要面對另一個棘手問題，即Notion遲遲未推出中文版。這提升了國內用户的使用門檻和上手難度，勸退了眾多想要到Notion一試究竟的普通網友。而在有關Notion的討論帖下，往往能看到有用户推薦wolai。

Notion模版丨圖源小紅書用户@Frengers

作為一款中文“類Notion”產品，wolai備受國內筆記文檔用户的青睞。

wolai推出於2020年6月，是國內最早的“類Notion”產品，創始人馬鋭拉也是前中文音樂星空、互聯影庫（Mtime時光網前身）的創始人。

當進入傳統公司工作，他感受到低效且困難重重的團隊協作、公司內普遍的郵件氾濫、工作羣聊信息爆炸、組織內部各種系統林立等問題，因此想創建一個解決辦公過程中組織協同問題的更通暢、更高效的工作流。

馬鋭拉表示，信息組織的最好形式應該是網狀的，而目錄（或者分類、標籤）和現有文件模型的結構都是早期PC時代對於現實世界文件、文檔管理的一種擬物設計。

wolai的產品形態是用基礎的“塊”組件將信息以不同形式組合、關聯、引用，結合層級和網狀鏈接的信息組織方式，以此快速建立豐富的場景和工作流，為個人知識管理和團隊協同提供更為靈活高效的平台。

用一種更形象的方式去理解：“塊”組件就是積木，知識管理的過程就是在拼樂高，wolai中的基礎內容都是模塊化的，而組合過程是自由和開放的，用户可以根據自身需求盡情探索。

wolai頁面 

2020年年底，wolai曾獲策源創投的數千萬人民幣融資。目前的收費模式是以工作空間為單位收費，每一個工作空間都是一個獨立的付費單位。收費方案分為存儲容量200MB的個人免費版；存儲容量為150GB、158元/年的個人專業版；存儲空間為250GB、248元/年的家庭版。

產品運營至今，wolai已積累起一定體量的忠實用户。有科研人員利用其數據表格整理和分享學術報告分析，使用“日期過濾”功能自動篩選近期數據，利用列表視圖、看板視圖等功能分類和組織學術報告。也有規模在10-20人的遊戲工作室、律師事務所等機構利用wolai打造便捷的線上協作空間和內容庫。

然而，作為一款生產與協同類工具，wolai的確要為將來早做打算。

國內用户對於這類產品的付費意願和使用習慣都尚待培養，更大體量的內容服務和維護也需要付出高昂的資金和人力成本。至少是現階段的國內筆記市場，還很難支撐起一個“Notion”的成長。

釘釘掉了個頭

釘釘收購wolai，與其發展過程中的戰略轉向有關。

2021年之前，釘釘的核心目標是在擴大規模。解決更多中小企業的管理痛點，讓更多中小企業使用釘釘，進入信息化時代，是釘釘最初確立的核心“打法”。

2015年誕生之初，釘釘的“靶子”就是佔據大眾社交時間的微信，以“一個工作方式”的Slogan，紮根在企業級市場的方向。當時中國互聯網市場絕大多數還處在紙質辦公時代，只有極少數企業實現了信息化。

釘釘當時的帶頭人陳航曾表示：“中國的SaaS做得一塌糊塗，所以我們想好了要做SaaS，你們把我們當成‘土八路’就行了，就是要先搞生產，大家吃飽了再説實現共產主義。”

在企業服務市場，釘釘是“先進”的引領者，它帶給了國內企業一種新的工作方式，陪伴了許多中小企業的成長。數據顯示，發佈第一年，釘釘獲得了第一個100萬家企業組織客户，第二年增長至300萬家，2017年9月，釘釘的客户規模就已突破500萬家，2017 年底，釘釘宣佈註冊用户突破 1 億。

正如陳航所説：先搞生產——憑藉入場夠早的先發優勢，在線聯絡、考勤、審批等絕大多數企業都需要的基本功能，釘釘迅速打開To B市場。

2020年是一個關鍵的年頭。

這一年，居家辦公讓人們的線上協同需求猛增，釘釘左手為政府開發協同辦公的專屬工具，右手面向龐大的網課市場，讓人們迅速接受了在工作和學習生活中不時響起的“釘釘”。

到了2021年，釘釘用户量突破5億，各類組織、企業數超過1900萬，以絕對領先的市場規模和產業覆蓋廣度，佔據企服行業的“老大”地位。

然而，居家不只為釘釘帶來了更多用户，也為整個企業服務市場中的協同辦公應用帶來了新的機會。

從今天的眼光來看，釘釘當時的產品使用感很一般。面對協同辦公賽道的激烈競爭，釘釘的覆蓋規模雖能穩居前列，卻不再是年輕和先進的代名詞。這也是字節跳動旗下的飛書能夠以“後來者”身份迅速搶佔市場份額的重要原因。

釘釘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2020年，釘釘“換帥”，新的帶頭人葉軍開始專注於做深價值。葉軍表示，釘釘團隊是在航行中掉了個頭，至少掉了90度。釘釘的動作密集而有序，在一年半的時間裏，戰略轉向，深耕產品，補全版圖，探索商業化。

在基礎能力平台方面，釘釘要把文檔、音視頻、會議、項目這幾款基礎產品打磨得更加“鋒利”。

2021年10月，釘釘發佈了自研的釘釘文檔和釘閃會產品；2022年3月，釘釘全資收購實時音視頻PaaS公司“拍樂雲”，創始人趙加雨擔任釘釘音視頻事業部一號位；2022年12月，釘釘推出7.0版本，針對文檔和音視頻產品進行豐富和優化。

直至今年3月，釘釘全資收購wolai。

據光錐智能報道，wolai創始人馬鋭拉將繼續擔任wolai產品負責人和一號位，釘釘負責人表示，wolai的加入將補足釘釘All-in-one的產品版圖，以佈局協同辦公的下一階段能力。

競逐All-in-one

大廠在協同辦公賽道的競爭越發“白熱化”。

首先，伴隨着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整體趨勢，協同辦公是大廠的一塊“必爭之地”。

根據艾瑞近期發佈的《2023年協同辦公行業研究報告》，2023年中國協同OA辦公市場規模將突破700億元大關，2024年達到818億元，2025年達到943億元，2021年~2025年複合年均增長率為16.1%。

艾瑞《2023年協同辦公行業研究報告》 

其次，目前協同辦公市場內玩家數量較多且有相對明顯的頭部效應，賽道整體進入成熟期，增速逐年放緩。QuestMobile發佈的數據顯示，去年11月，在線辦公APP月活用户數（MAU）集體達到近兩年的峯值：釘釘達到2.53億，企業微信1.1億，飛書930萬。

今年2月，釘釘最直接的競爭對手飛書修改了收費標準。過去，中小企業通常可以免費使用飛書。但根據最新的修改標準，4月3日飛書老用户的免費版本將切換到新版本，免費版本的核心功能將會受到影響——雲文檔和郵箱存儲調整至50G；妙記存儲調整為10G；多維表格行數免費版最多支持2000行；聊天記錄從永久免費變成存儲保留180天等。這些改動引發了不小的爭議，面對商業化壓力，飛書不只是要發力大客户，還要把眾多免費使用的中小客户拉入付費陣營。

協同辦公產品都想要大客户以實現商業化。在釘釘因“雲釘一體”戰略併入阿里雲後，釘釘便主動調整目標：不要10億DAU，要100萬家付費企業。這100家付費企業，也是釘釘商業化的根基。

大廠競爭的重點正在從用户規模轉向高質量收入，廠商會更多地將重心放在產品打磨和功能提煉上，以建立更穩固的產品護城河和商業化未來。

隨着互聯網流量紅利趨弱、企業數字化轉型加速，釘釘在To C的用户體驗上開始發力。

2022年年底釘釘7.0的大會上，釘釘多款產品中升級力度最大的當屬文檔。同時葉軍表示，釘釘新版本的最大變化是軟件之間的大協同：文檔、音視頻、便籤、日曆以及聊天、羣之間相互穿插，不再是孤立的一個個軟件，信息孤島由此減少。在文檔這類基礎產品和功能的使用上，釘釘越來越向大眾印象裏先進高效、使用感最好的飛書發起進攻。

釘釘7.0版本的多維表 

客觀上説，wolai的“類Notion”概念在國內雖然較為先進，卻依然面臨着學習成本高、過於小眾等現實問題，在國內的文檔賽道中，它仍舊是一個小而美的獨立產品，在長期發展中需要面臨較高的風險。

釘釘收購wolai的消息，受到不少偏好文檔生產的高校人羣、追求高效工作流的極客一族的密切關注。

結合釘釘對收購wolai的回應，wolai的加入將專注於智能化協作文檔的研發和個人版文檔等產品的設計。

不少現有的wolai用户，終於不用再擔心公司哪一天做不下去突然倒閉，在大眾印象裏還有點“老氣”的釘釘，聯手了國內最早開發“類Notion”產品的創始團隊，也為未來會推出的個人版文檔產品率先打響了人氣。

國內的協同辦公賽道也在醖釀更大的可能性。結合阿里達摩院正在內測類ChatGPT項目的消息，釘釘收購wolai後，智能化協作文檔的研發將有望得到更多助力。Notion提出的“All in one”未來，正在以另一種本土化的方式趨近。

參考資料：

1. 馬鋭拉：《關於wolai》

2. 中國經營報：《釘釘三年變形記》

3. 晚點LatePost：《釘釘葉軍：膽小、剋制與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