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佈中國版ChatGPT的百度，比你想的更賺錢_風聞

　　3月15日，因為ChatGPT爆火的OpenAI再次發佈新模型：

　　GPT-4在此前支持ChatGPT運作的舊模型GPT-3.5基礎上，增加了對圖片輸入生成文字結果的功能（此前只支持文本輸入）。除此之外，用OpenAI自己的話説，GPT-4比舊模型“更可靠，更有創意，更能夠應對有細微差別的指令”。

　　OpenAI新模型的發佈，幾乎搶奪了全世界的視線。而原本定在第二天發佈、常常被稱為“中國版ChatGPT”的百度文心一言，就這樣被截胡了一大波流量。

　　據百度百科介紹，**“文心一言”是百度基於文心大模型技術推出的生成式對話產品。**如果順利發佈，它大概會是目前中文市場中最接近於ChatGPT功能的一款AI產品。

　　與此同時，去年12月，百度創始人李彥宏就曾在一次內部演講中説：“百度這幾年過得比較苦，財報、業務增長性都不是那麼光鮮。” 

　　雖然不至於肩負“全村唯一的希望”，但文心一言之於2023年的百度，確實有可能成為一個期盼已久的拐點。事實上，百度佈局AI已十年有餘，並且從2020第4季度年開始，連續9個季度都把20%以上的核心收入花在了技術研發。

　　而這一切得以實現，恰恰説明了即使“百度這幾年過得比較苦”，它也比很多人以為的，要過得好一些。

　　淨利潤逆勢增長：勒緊褲腰帶的百度，還在賺錢

　　最新發布的財報數據顯示，**百度2022年第4季度淨利潤達到53.7億元，同比增長了32%。**這在相對冷清的大環境中已經算是比較亮眼的成績。

　　雖然2022年第4季度以及2022年度營收，同比都幾乎持平，但降本增效的成功為百度帶來了更多的利潤：

　　2022年從第2季度到第4季度，百度的總支出已連續3個季度同比負增長，全年支出同比下降了6.5%。具體到各項支出，在成本相對穩定的情況下，其它費用都被百度大幅削減：相對上一年同期，2022年第4季度的研發費用下降了23.4%，2022年第3季度銷售和行政支出甚至被壓縮了將近30%。

　　百度的銷售和行政支出鋭減，主要還是由於人員減少。據36氪報道，從2021年12月到2022年1月，百度有過兩輪較大規模的裁員。

　　但降本增效之所以能奏效，前提還是百度本身擁有仍算可觀的營收規模：從2013到2022的十年間，百度營收從319億到今天的1237億元，翻了四倍。在疫情開始前，百度的營收也一直處於上升的趨勢。

　　不過百度CEO李彥宏並不滿意。

　　去年12月，在百度內部定期舉辦的“簡單之約”溝通會上，李彥宏指出了百度目前的痛點：“我們一個明星業務、高增長業務，仔細一看，自研產品只佔收入的 20% 多，70% 多的東西都是轉售。那你跟貿易公司有什麼區別？有多少人意識到了其實這個收入質量不高？”

　　要理解為什麼李彥宏説百度營收的“質量”並不高，首先要看百度的業務構成。

　　廣告收入：一頭百度看不上但又離不開的現金牛

　　李彥宏口中“70%多”的“轉售”，指的其實是百度的線上營銷業務——説白了，廣告。

　　目前，百度除了旗下子公司愛奇藝和小度之外，主要有三塊核心業務：

　　移動生態：包括了百度App、百度貼吧、百度網盤、好看視頻等一系列最為大眾所熟悉的百度移動端產品，主要通過廣告，也就是向第三方出售搜索和信息流推薦位、以及其它線上營銷服務，來獲利。這也是目前百度最賺錢的業務，收入佔比達到總營收的60%以上。

　　智能雲：百度也通過為客户提供計算、存儲等不同種類的雲服務和解決方案獲取收入，但企業和政府機構是這塊服務的核心客户，離普通消費者還是比較遠。

　　智能駕駛&其它增長業務：蘿蔔快跑（Apollo Go）是目前這塊業務下最具商業化雛形的產品，主要為用户提供全自動駕駛的網約車服務。2021年11月才開始在以北京為首的部分城市開放商業化試運營，截至2023年1月已經完成超過200萬訂單。但因為仍處在運營初期，需要靠免費和極低價吸引用户、收集數據，目前並不能為百度帶來太多實際收益。

　　雖然後兩塊業務內容聽起來更酷炫，但移動生態才是真正奶活百度的現金牛。

　　財報顯示，從2017年到2022年，百度的總營收規模從848億元上升到了1237億元，除了2019年毛利率跌至41.49%，其餘五年的毛利率都維持在了48%-50%左右。作為參考，阿里巴巴和騰訊最新季度財報的毛利率分別是39.5%和44.2%。

　　可見百度的廣告業務穩健，在短期內仍然能夠為百度提供源源不斷的現金流支持。

　　但對於曾經站到過中文互聯網頂端的百度而言，依賴於廣告業務的現狀並不樂觀。百度財報中也提到了，未來可能出現的移動端用户流失，會直接影響廣告收入，也是公司財務狀況的一個潛在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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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就像李彥宏所説，廣告業務的內核只是把着流量門檻收過路費；而百度想要做的，遠不止於此。

　　從2013年建立深度學習研究院開始，百度這十年來，一直將資源大幅投入在AI研發，有意識地削弱線上營銷在百度營收中所佔據的比重。

　　2021年底到2022年初的大幅裁員，其重點對象就是百度的移動生態事業羣（MEG），包括了手機百度App、智能小程序、百家號、百度直播、短視頻、遊戲、百度知識等產品的相關人員。

　　雖然線上營銷業務的收入至今仍佔百度總營收的60%，橫向比較依舊是極高的佔比（騰訊2022年第3季度廣告收入佔總營收15.3%），但比起2013年接近100%的廣告收入，2022年的業務構成顯然更多元一些。

　　但百度並沒有因此變得更賺錢。

　　就像我們從財報中看到的那樣：百度這幾年的毛利率基本上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這説明百度的痛點，不僅是廣告收入的“質量不高”，還有另一個問題：

　　**李彥宏重倉下注的AI相關業務，雖然這幾年佔總營收比例逐漸上升，但仍然難以帶來可觀的收益。**2022年首次盈利的愛奇藝，營收規模也比百度旗下所有AI業務總和要來得大。

　　也因此，才有了李彥宏在12月“簡單之約”上的另一番話：

　　“一些技術同學做的事離市場很遠，很多時候是自嗨。他以為做的很不錯，發了頂會論文，申請了專利，打了什麼榜。但是過了一年兩年之後發現，這東西沒有人用。”

　　AI商業化之路，百度能走通嗎？

　　商業化屢屢碰壁，是百度這些年在移動生態賽道上最大的困境之一：

　　從2015年宣佈關閉的百度空間、2017年被收購的百度遊戲、到2021年底被大幅裁員的YY直播和2022年9月停止服務的百度糯米（本地生活），百度在商業化之路上連連失利。

　　而AI業務，可能是百度顛覆這個頹勢的最大契機。這或許也是為什麼近幾年李彥宏在各種公開講話中，都強調百度是一家能夠“全棧自研技術”的“AI公司”。百度百科給公司的定位是“一家有強大互聯網基礎的領先AI公司”。

　　但百度想要真正轉型，砸錢就是必須的。

　　**2022年，百度核心的研發費用共計214億元人民幣。截至2022年第4季度，研發費用佔百度核心收入比例（研發費用率）連續 9個季度超 20%。**作為比較，2022年穀歌的研發費用率是14%，而投資了OpenAI的微軟2022年研發費用率是12%。

　　隨着百度淨利潤率的下滑，當年躺在搜索引擎上就能賺錢的日子也一去不復返：如此大的研發投資下，回報自然變得重要起來。

　　對AI商業化的急切需求，或許也推動了百度加速發佈“文心一言”：發佈2022年第4季度財報的同時，百度也宣佈整合多個業務線到文心下，緊急聚合資源，只為趕上這個由ChatGPT引發的AI風口。

　　雖然有不少報道把文心一言稱為“中國版ChatGPT”，但兩者應該仍會有不小差距。

　　僅在原始訓練數據上兩者就天然不同。OpenAI公佈的數據顯示，GPT-4處理中文的準確率要比英文低4.1個百分點。密歇根大學計算語言學博士戴嘉欣在接受DT財經採訪時説：“中文互聯網整體的數據質量會比英文低不少，當然百度全網幾乎是中文數據，可能在這方面有一定優勢。”

　　但無論是文心一言還是Chat GPT，目前都還沒有一個確切的商業化模式。

　　同樣是在今天，微軟高層將在“AI與未來工作”的分享會上，披露更多GPT-4模型與微軟產品的結合。這些產品是否能為微軟帶來足夠的利潤以持續投資OpenAI仍未可知（據彭博社2023年1月報道，微軟將加註100億美元投資OpenAI）。

　　文心一言於百度也是同理：AI的風很大，但風吹火疾，燒錢路漫漫——希望下個十年裏，百度的AI之路能走出一個結果。

　　（題圖來源：@百度官方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