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紀行（一）_風聞

三年多了，終於回上海了。申請簽證只接受預約，但30天內統統滿了。只有搶號。春節前就搶號搶了一個星期，每天早上一到9點就瘋狂點擊，不到5秒鐘，當天的預約號必定搶完。後來學乖了，事先填好所有東西，時間一到，直接點擊申請，終於有一次在2秒鐘內搶號成功，是30天后的預約號。到輪到預約時間了，不知道是每天放出來的號多了，還是想搶的人都搶到了，接下來15天后就隨便預約了，不需要搶號。到終於啓程出發的日子，疫前頒發、現在依然有效的10年簽證恢復使用了。我只能自慰，更多的人不再需要搶簽證預約號了。

等到了預約時間，突然被提醒忘帶健保卡，還好工作人員很通融，回家拍照寄過來，當天4點之前就行。趕緊馬不停蹄開車回家，拍照，寄照片。這好比上海到杭州一趟，去一次、回家一次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臨走的時候，要有核酸報告才能上飛機，只能再去“杭州”一次。路上單程1.5小時，捅一下鼻子5秒鐘，好昂貴的5秒鐘。沒辦法。上飛機的時候，航司認證檢查了，但到了浦東，根本沒人看。填寫入境健康申報表的時候，老媽不用手機，寫上座機號，不行。工作人員三下五除二，直接添上13xx，座機號就成了手機號。這也行啊！嗯，她説行，就一定是行的。

最後還是走香港，加航直飛比疫前貴了7倍，飛不起！走香港“只”貴4倍！開始想走台北的，結果一閃念，等到兩天後想起來買票的時候，漲了50%，比走香港還貴，算了。否則不出機場，至少可以機場裏看看，説不定對台灣有點直觀感受。

其實估計什麼感受也沒有。這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原來温哥華飛亞太的航班都是中午前後起飛，在目的地中午前後到達。現在統統改成午夜後起飛，凌晨到達。像加航直飛航班上凌晨2:40起飛，次日凌晨6:40到達，什麼奇怪的時間！其結果是，到達的時候，機場裏什麼商店都不開門，就不要心思活絡了，直奔登機口，靜等登機。

香港機場以前來過一次，下機走人，香港停留幾天後，從深圳入關。對機場沒什麼印象。這次反而停留時間更長，印象更深了。機場的平面形狀像腳頂腳的兩個Y，國際到達和離去在叉叉、椏椏上，國內和地區航班在中間的一槓上。這一槓可是真長啊！

不大喜歡這樣的設計，走路太遠，有電動人行道也不行。馬不停蹄就走了40分鐘。浦東是“二”字形的，也有這個問題。

轉機不需要出海關，但還是要經過檢查口，就在Y的交匯點處。自己掃護照、拍照，快得很。温哥華還是有個人坐在那裏人工檢查，落後多了。好像世界上其他地方也沒有見過自動檢查的，可能我孤陋寡聞了。

有意思的是，到了登機的時候，不需要出示護照和登記卡，往哪裏一站，攝像頭自動辨認出我是誰，姓名、座位號顯示，然後就放行了。好快。這也是世界上頭一次見到，任何其他地方都是登機口人工檢查護照和登記卡。呃，什麼時候航司“認識”我了？想了半天，只有剛才過檢查口的時候拍過照。這段時間裏已經上傳到登機口了。中國的人臉識別技術好厲害，海量數據處理還準確無誤。不過前一天香港機場網絡當機，結果天下大亂。我到的時候，系統已經恢復正常了。

有意思的是，所有航司一致行動，都是午夜行動。我猜是因為疫期生意不好，大家減支，都挑最便宜的時段飛行。不過航班減了，滿員率空前地高，諾大的波音777，最後一排最後一個位子都坐滿了人。

國泰的空姐有紅、黃、白制服。問她們是什麼差別，金黃的是乘務長，絳紅的是資深空姐，白底紅花的是新科空姐。我坐在後艙，只有新科空姐級的服務了。我這人好伺候，給什麼吃什麼，機器人都行。説不定哪一天真會換成人工智能小姐姐了？國泰的這些真人小姐姐看着就年輕，一個比一個周冬雨。香港據説現在經濟不大好，但不至於沒吃的、瘦成這樣？她們幹活很麻利，但好像有點緊張，一看就是新手的麻利，在努力表現自己，而不是老手駕輕就熟的麻利。

説不出來香港那邊的航司業務是恢復到什麼程度了，人不少，但還是沒有比較。浦東這邊簡直慘淡。以為過海關會像往常排大隊，結果“小貓三隻兩隻”，中國人通道這邊人更少，只有前面一個海爾做境外業務剛回來的。結果工作人員把外國人那邊都分流過來了，其實那邊的人數也只有疫前1/10。感覺工作人員比入境人員還多似的。

邊檢都佩戴“警察”臂章。不是武警，但估計和機場派出所也沒關係？應該是直屬公安部？反正不忙，後來到了查驗指紋出問題的時候，就跟我慢慢磨了。

行李大廳簡直空空蕩蕩，不像以前N條行李帶全開，看來看去，好像只有一條開着。趁沒人，趕緊先到聯通的櫃枱買了手機卡，129元人民幣，300分鐘加30GB數據，估計還是對“外國友人”的宰割價，但還是不到我在加拿大的一半，不過加拿大的套餐通話時間不限，就這點優越性。

臨行時，還特意買了8GB的移動熱點，40美刀，怕到上海的時候接不上，可以先用起來。真的開起來了，比聯通貴不説，還速度賊慢。下次再也不買這家了。

我前面只有一個人，還快辦完了。過去這櫃枱擠滿了人。這也是生意清淡的結果。但手續還是有點小囉嗦，花了點時間。

好玩的是，我身後來了兩個很帥的洋小夥，那中文説得真叫一個好。掃了一眼護照，兩個都是俄羅斯人。一個從海參崴來，一個從聖彼得堡來，沒詳細問，估計都是來中國讀書的。聖彼得堡到上海的機票只有400美元，嫉妒死我了！賣手機卡的中姐姐問他們，你們怎麼沒去打仗？兩人有點尷尬，只好説兄弟之間打仗不好，我也趕緊幫忙解圍，希望戰爭儘快結束，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重做兄弟。誰都知道這太難了，但還能説什麼呢？

辦完卡，到自己的行李帶，人都走光了，只有三三兩兩幾個箱子還在傳送帶上，一眼就看到我的。從走向行李帶，到取下箱子，不超過30秒鐘，從來沒有這樣快過。最後出關的地方也沒什麼人，不像以前浩浩蕩蕩一路大軍。

可再花時間，海關、手機卡、提取托運行李，一個小時完事了。早早告訴朋友，在我到達兩小時後再來不遲，結果反而我等他了。應該的。真好星巴克幫他買了大杯拿鐵。我自己也買了一杯，到家了才想起來喝，平常不大喝這東西。我對咖啡沒癮（對茶也沒癮），也不理解這東西怎麼在國內就成為高大上的象徵，中國影視裏請喝咖啡好像是很有面子的事情，要有人請我喝咖啡，還不如請我吃小籠包呢。要説以前還有“仰視”問題，也稀罕，現在都不稀奇了，為什麼呢？

以前到浦東時，過關、買手機卡（這其實是頭一次）、提行李每一樣都可能折騰大半個小時。現在10年簽證恢復了，估計今年會有回國探親高潮，要是航司航班恢復得好，今年夏天就可大幅度恢復到以前的程度？也難説，航班不是有需求就能恢復的，還看國際政治，尤其是流量最大的美國。美國現在好像什麼事都喜歡跟中國找彆扭，有用沒用一樣都不放過。美國擰着，加拿大也松動不了。誰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通航正常化。這段時間，航司倒是賺了，但估計航司也希望增加航班，畢竟流量才賺更多的錢。現在中美之間好像每天各自12個航班？這點航班，賺死了也不及疫前一天上百、幾百個航班（？）賺得多。

一下飛機就有國內的手機號可用，真是感覺不錯。我平常其實不大用手機，但在上海，沒有手機簡直跟瞎子聾子一樣，別人看你都是憐憫的眼神。接下來要試試能不能綁定微信支付了。那要是也行，就太方便了。

我大概天生是做間諜的料，指紋很淺，很不清晰。過海關的時候，折騰了好久，最後還是沒有采集上。這我就沒有辦法了，最後還是“特殊處理”清關，因為疫前進出記錄好多，不像是壞人。還有一位女士也是，同病相憐。

由於半夜起飛的緣故，連帶從村裏到温哥華轉機的這一段，日曆時間兩天後才到上海，歷史上最長。其實“只有”22小時多一點，也夠長了。

飛行很順利。大概是航班少，機場起飛排隊短，門到門的時間比預計都少，温哥華到香港、香港到上海都是。

朋友熱心，翹班來接我，順便讓我體驗一下國產電車。很不好意思。

電車真安靜，外面裏面都是。安靜得有點“邪惡”，悄沒聲息就從身邊滑過去了。坐在裏面也是，除了輕微的嗚咽，一點聲音都沒有。朋友示範了語音輸入導航，準確度很高，但好像會辨別聲音，我試試就不大行，認生，也可能我沒弄對。超車的加速簡直恐怖，那是沒有過渡的直接速度跳變。朋友還示範了自動駕駛，跟隨車道一點沒壓力，包括轉彎，但旁邊突然有車上來搶道，好像不大敏感。我幹了一輩子自動化，飯碗就是給別人設計自動玩意兒，但對所有自動的東西都不大信任。我還喜歡開車，大概不會把開車交給電腦了。

果不其然，太自動了，時常報個警，朋友聽疲了，有一次就大意了，沒注意，和停車場的地面樁刮蹭了一下，很輕微的劃痕，但畢竟是新車啊，心痛。他也大罵被割韭菜，因為他是2022年年底提車的，一過元旦，正好趕上“東風下海”，瘋狂殺價，弄的電車也跟着跌了一波，他正好在優惠窗口之外，憤怒不已。我能説什麼呢？只能替拿到優惠的人高興。畢竟這是有人受益、無人受害，比無人受益、有人受害要強。

車裏的配置也很豪華。Napa真皮，摸上去就很舒服。儀表盤小小的，好像遊戲機一樣。設計很簡約，信息也很簡約。當然，這是電腦屏，想要什麼信息都能調出來，不管有用的，還是沒用的。幹自動化幾十年了，包括人機介面設計都是本行內的事，很能體會設計人的難處和苦心。

朋友的車已經黑屏過一回了，弄怕了，想加一個小屏作為備份，只需要從車機裏讀出速度、電量等基本信息就夠用了。試過一個，不好用，正在換一個再試。他也是愛折騰。新添了一個寶寶還嫌事情不夠多。年輕真好，精力充沛。

路上看到很多比亞迪，車尾大書Build Your Dream。比亞迪就是這個説法的縮寫，還是先有蛋後有雞？這好像是廣告語，用作品牌名有點奇怪。在埃及看到過比亞迪，只是簡簡單單的BYD，沒有Build Your Dream。

比亞迪的“漢”挺多的，很大，很豪華，款式也很炫，比凱美瑞、奔馳都更加搶眼，大眾、奧迪簡直弱爆了。“秦”要小一號，還看到很萌的“海豚”。還看到Aowa還是什麼的電車，小巧玲瓏，以前不大知道還有這麼個品牌。

一個理想L9從我們旁邊超車過去，好大，但款式上就規規矩矩，好比磨皮過的豐田陸地巡洋艦。還看到一輛蔚來。放到歐美，也是很出眾的，但在款式上好像沒有比亞迪大膽。特斯拉也見到不少，但在一眾中國電車中，全然沒有在歐美街道上領導款式新潮的意思了。

有傳説特斯拉要與比亞迪中斷電池供應關係，馬斯克否認。但可能事出有因。感覺特斯拉vs比亞迪像美國vs中國，一方面得益，另一方面是競爭對手，也因此在枴杖和“資敵”之間掙扎。

説起來，特斯拉還有爭當鮎魚的勁頭，德國品牌就裝笑也難了，大三好比海嘯到來之前的福島核電站，海嘯過後會萌生撤的念頭嗎？中國是德國大三最大的盈利源泉和發展之所在，但要是在電車方面被捲了，盈利暴跌，還會堅持留守嗎？要是德國大三最終撤出，對中德關係是什麼影響？

中國油車在設計款式上遠沒有電車進取，估計現在都有49年國軍的感覺，在琢磨是投共還是撤台了。

中國電車現在一股腦地往高大上方向扎堆，成績斐然。但要是像油車時代的比亞迪、吉利、奇瑞一樣，把低端也把握住，可能是征服一帶一路的生力軍。石油價格暴漲對第三世界國家是非常重的壓力，斯里蘭卡財經崩盤就是由石油價格暴漲引起的。電車加新能源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擺脱對進口石油的依賴，對這些國家的經濟自主具有極大意義。當然，新能源牽涉到能源基礎設施的全面重置，不是一句話那麼簡單。還是那句話，在這方面，中國做出榜樣，並提供可實現、可承受的全套解決方案，美歐想阻擾都不得其門而入，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從經濟上農村包圍城市，必定推動從政治上農村包圍城市，在軍事上的農村包圍城市就水到渠成了。解放戰爭可不光是三大戰役和渡江戰役，土改、工運、知識分子的向背、工作隊，把國民黨的樹根大大鬆動了，猢猻想不散都不行。

三年後重見上海，還是有變化的。街上的行人和生意似乎清淡了一些，也可能是陰雨的關係。走進大食品商店，東西更多了，也更貴了。走過一個雲南土特產門市部，好像是省市間扶貧合作點什麼的，好多好東西，還有以前只聽説過的雲腿和各種燻肉，看着就好誘人。還有各種菌子和水果。但最後還是沒有買。沒事，回來才第一天。知道了地方，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