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傳奇音樂廠牌之死:挖掘了竇唯、鄭鈞,卻保不住自己_風聞
摇滚客-摇滚客官方账号-有态度地听歌、看剧03-22 08:56
來源 | 搖滾客

流星音樂:鄭鈞 - 鄭鈞=zj
今日BGM,《流星》,鄭鈞。

時代的開篇
多年以後,當我們再度回憶起上個世紀末的華語樂壇,依然會在心底留下最誠摯的掌聲。
那是個音樂人才井噴的年代,一大批歌手如雨後春筍般踴躍出來。
先有前輩歌手鄧麗君將華語流行帶往國際。
後有許冠傑、陳百強、李宗盛、羅大佑…相繼開疆拓土。
台灣有滾石與飛碟相愛相殺,造就了“地有滾石,天有飛碟”的傳奇。
香港有寶麗金和華星、華納三足鼎立,粵語流行文化走上巔峯時刻。
而此時大陸的流行音樂,大多還是依附於港台。
直到1986年,崔健在工人體育館“世界和平年”百名歌星演唱會上,隨意套上一件大褂,挽着一高一低的褲腳吼出:
“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
這一喊,宣告了中國搖滾樂的誕生,也讓大家看到了內地原創音樂的希望。
而後,唐朝、黑豹、眼鏡蛇樂隊、清醒樂隊…,一大批優秀的搖滾青年湧現出來。

只是,千里馬常有,伯樂卻不然。
當時的大陸樂壇盜版猖獗,唱片行業處於萌芽階段,大多數原創音樂人還處於等待伯樂發掘的階段。
就連崔健最早期的專輯《浪子歸》,也是在滾石的助力下才順利錄製。
另一邊,香港有個叫陳健添的年輕人,他從小就痴迷音樂,熱衷於披頭士的歌,幻想着長大了找個和音樂相關的工作。
90年代的他,如願成為香港有頭有臉的音樂經理人,挖掘了大名鼎鼎的BEYOND,簽下北京大妞王菲。
正當香港音樂崛起的時候,陳健添看到了內地唱片行業的窘境,於是帶着滿腔熱血猛龍過江遠征大陸。
他撂下一句狠話:
“我要做中國內地原創流行音樂最好的品牌”。
不久後,一家致力於挖掘原創音樂的公司在大陸成立。
取名為紅星生產社,寓意中國冉冉升起的紅星。
先後簽約黑豹、鄭鈞、田震、小柯、許巍、天堂樂隊、眼鏡蛇樂隊…成為內地華語樂壇的極具影響力的唱片公司。

紅星的橫空出世,燃起了大陸樂壇的星星之火,而後很多出版社、音樂人都受到紅星的影響,相繼轉型做唱片。
只是誰能料到這樣一個傳奇,僅僅存在了十幾個年頭。
遙想當年豪言壯志,如今卻一語凝噎。

紅星的前身
1989年,張培仁在北京街頭初聽張楚的《姐姐》,激動到痛哭流淚的時候,滾石香港子公司勁石娛樂的主理人陳健添,簽下了天賦秉異的王菲。
籤她的時候,港台一流的女歌星數不甚數。
梅豔芳、葉倩文、林憶蓮隨便拎一個出來都能豔壓羣芳。
而王菲不過是個半隻腳剛踏進音樂圈的新人。
沒有人看好她,唯有陳健添:
“你相信我,以後什麼林憶蓮、葉倩文都不如你紅,你是最紅的!”
後來事情大家都知道,王菲果然成了香港最紅的女歌星,成為華語歌壇粵語專集銷量第一的歌手。
當時的王菲是黑豹鍵盤手欒樹的女朋友,她常常在陳健添跟前提起黑豹樂隊的過人之處。
90年的愚人節,黑豹樂隊前往深圳之春現代音樂演唱會現場。
在王菲的邀請下,陳健添也一同前往深圳。
陳健添一定不會想到,此次深圳之行會尋覓得一匹難得的“好馬”。
而黑豹也沒有想到,在地下摸爬滾打數年未果後,他們的命運會在這一夜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當天晚上,竇唯在台上唱起了《Don’t Break My Hear》。
“也許是我不懂的事太多,也許是我的錯。”
在台下默默聆聽的陳健添,轉頭對王菲説:
“這首歌一定會火。”
説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裏早已做好了打算——與黑豹樂隊簽約。
於是演出結束後,經王菲搭線,彼此相約飯局,簽約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一年後,黑豹在香港勁石娛樂發行了第一張同名專輯《黑豹》,一度創作了華語樂壇的神化。
在那個盜版猖獗的年代,《黑豹》的盜版專輯多達30多種,由此可見他們當時的影響力。

但也正是因為盜版猖獗,收回的版税少之又少,黑豹決定不與滾石續約。
另一邊陳健添和beyond的合約也岌岌可危。
1992年,Beyond的重心漸漸往日本轉移,最終簽約了日本的Amuse公司。之後陳健添和Beyond陷入了一場糾紛。
不準備續約的黑豹和“居無定所”的陳健添,冥冥之中有一種妙不可言的緣分。
在黑豹經紀人(郭四)郭傳林的攛掇之下,陳健添成立了紅星生產社。
當時音樂行業幾乎被港台壟斷的大陸,是一片等待被開墾的肥沃土地。
陳健添離開香港,來到北京。
而黑豹成為他第一組簽約藝人。

郭四帶着黑豹簽約紅星之後,合作並沒有持續多久。
竇唯離隊,欒樹接任主唱。
外面四處傳聞,陳健添把黑豹賣給了滾石。
在那個唱片行業不成熟的年代,唱片公司和藝人並沒有那麼多的合約約束。
合就一起,不合就分。
因為這些江湖傳言,郭傳林和紅星之間形成隔閡,後來第二張專輯《光芒之神》錄完之後,彼此不歡而散。
黑豹的神話也慢慢落幕。

鄭鈞與大老闆
紅星和黑豹的這段歷史,知道的人為數不多。
大多數都以為,紅星第一個簽約的人是鄭鈞。
90年代初,紅星還是家只有兩個工作人員的小公司。
當時陳健添在北京三環附近的流芳賓館租了兩間房,一間房做辦公室,另外一間做宿舍。
這間宿舍裏住的人正是鄭鈞。
兩個員工, 一個藝人,三個人擠在一間賓館,吃喝拉撒都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
然而就是在如此簡陋的環境下,誕生了《赤裸裸》這張經典的唱片。

提起鄭鈞和陳健添的這段相遇,其實和黑豹有關。
1992年,中國搖滾勢頭如日中天,鄭鈞卻在為如何拿到學位證而發愁。
一張赴美的留學簽證,前前後後辦了兩年。
在等候出國的兩年中,他一直在歌廳唱歌,甚至不計報酬地追隨老家西安的歌舞團,四處走穴演出。
有一天,在辦理簽證的窗口排隊的鄭鈞,遇見了郭四。
當時竇唯退出黑豹不久,郭四正在為樂隊尋覓一位主唱。
四哥拿到鄭鈞的樣帶之後,並沒有讓他當主唱,而是對他説:
“你等幾天,給你介紹一個大老闆。”
他口中的大老闆正是陳健添。
很快,陳健添向鄭鈞拋出橄欖枝。
鄭鈞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放棄了為之奔波兩年的赴美之路,轉而進京。
簽約那天晚上,陳健添請他在中國大飯店最豪華的餐廳吃飯,並給了他3000港幣預支工資。
那天合約談了什麼他一句都聽進去,腦子一片空白。
吃完飯,鄭鈞拿着3000塊錢,一路猛踩着自行車回到出租屋,進門放下合同抱着女朋友激動到痛哭。
兩年後,鄭鈞的第一張專輯《赤裸裸》在紅星問世。

當年為了這張專輯,紅星邀請了很多業內有名的樂手和製作人,砸進了近百萬巨資,整整花了三個月才製作完成。
專輯中的10原創歌曲,皆是鄭鈞獨立創作完成。

其中《赤裸裸》這首歌分別製作了搖滾和鄉搖兩個版本。
赤裸裸(搖滾板)音樂:
10首歌幾乎首首都是爆款,街頭巷尾不停播放着《回到拉薩》《灰姑娘》《赤裸裸》…
一首《灰姑娘》現在回頭來聽,回味無窮。
灰姑娘音樂:鄭鈞 - 樂人·Live:鄭鈞“私奔”全國巡演北京站(Live)
當年首專《赤裸裸》,專輯正版銷量超過100萬張,橫掃了五十家電台排行榜榜首。
鄭鈞也因為這張專輯,成為第一位登上世界著名音樂雜誌《Billboard》的中國歌星。
《Billboard》在 1997 年 2、3、6 月號前後三次發表了鄭鈞的專欄文章。
這個數據對於當時內地唱片行業來説,絕對是一個制高點。
隨着鄭鈞的爆火紅星的招牌也跟着響亮起來。
負責這張專輯宣發的詹華,後來説道:
“我每天坐在辦公司裏會有不斷的有人來,每天至少十撥人來自薦,自己拿着琴來的、送小樣的、拿歌詞本的、甚至有從河北騎自行車騎到這兒的。”
此時紅星生產社,和它的廠牌名一樣,宛如一顆冉冉升起的紅星。

我要當崔健
鄭鈞第一張專輯大爆發的時候,西安的另一位搖滾青年許巍也動了北上的念頭。
許巍出生在高知家庭,父母對他抱有很高的期待。
結果他卻放棄讀大學的機會,跟着一支表演隊走穴,跑遍小半個中國。
走穴歸來之後,許巍被安排到陝西軍區當文藝兵。
當兵期間,他每天練琴、自修樂理、嘗試歌曲創作,為此還被違紀處理。
退伍後他本能獲得保送大學的機會,卻跑去跟領導説:
“我不上大學,我要當崔健。”
這句話對當時的崔健來説,簡直就是痴人説夢。
走穴未果的許巍組了一支樂隊,取名為飛。

正當他飄着一頭長髮,抱着吉他, 準備和搖滾樂死磕下去時,遇見了因簽約紅星大火的鄭鈞。
因為都是西安人,許巍和鄭鈞早有交集。
《赤裸裸》大火的時候,有一回,鄭鈞在老家西安電台參加節目,後來偶遇到許巍。
簡單寒暄後,許巍得知鄭鈞在北京與紅星簽約。
一個小地方的青年,如何真正將搖滾帶到大家身邊。
許巍覺得自己不能再待在西安小城,得去北京闖闖。
1994年秋天他曾帶着《兩天》與《青鳥》這兩首歌的Demo來到紅星生產社。
當時詹華正在公司放着涅槃樂隊的歌,聽到門內傳來的音樂, 許巍認定這家公司是懂音樂的。
紅星很認可許巍的音樂,覺得他是不可多見的奇才。
半年後,許巍正式簽約。

不久後就推出了《兩天》和《青鳥》,憂鬱、晦暗的音樂風格,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這兩首歌收錄在紅星推出的拼盤專輯《紅星一號》中,反響很不錯。

“我只有兩天,一天用來出生,一天用來死****亡。”
兩天音樂:許巍 - 留聲十年 絕版青春許巍北京演唱會
《兩天》後來和崔健的《一無所有》一起,被選入中國當代詩歌文選。
緊接着許巍在紅星又推出了第一張專輯《在別處》。
在別處音樂:許巍 - 此時此刻 演唱會 LIVE記錄輯
剛錄完專輯時,至上而下,從錄音師到普通工作人員,全部跑來告訴許巍:
“你一定能火”。
專輯發出來後,也受到了很多業內人士的肯定。
聽説當年竇唯和高曉松在錄音棚聽完許巍唱歌,異口同聲地説了句:
“這哥們牛逼”。
但是紅星卻覺得許巍的歌太過小眾,並沒有像捧鄭鈞一樣花心思在他身上。
發了兩張專輯後,許巍和紅星解約,失望而歸。

田震年
許巍去紅星生產社自薦的時候,帶來的小樣除了《兩天》和《青鳥》,還有一首《Don’t Cry Baby》。
那時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在錄製《兩天》的時候,將這首《Don’t Cry Baby》給了田震。
此時的田震,已經消失樂壇許久,眾人久久沒有她的消息。
直到1994年3月,她與紅星生產社簽約,正式復出歌壇。

紅星給田震重新制作了《Don’t Cry Baby》,更名為《執着》,作為原創作品合輯《紅星一號》的主打歌曲推出。
執着音樂:田震 - 乾杯,田震 (1995-2001 作品全集)

《執着》一出,瞬間就爆了,紅遍大江南北。
《執着》小試牛刀後,紅星開始投入製作田震的全新專輯。
1996年,田震復出的首張專輯《田震》問世。
一共收錄了十一首歌曲,其中還收錄了另一首許巍創作的歌曲,《自由自在》。
在紅星的全力宣傳下, 田震復出後的第一張專輯,掀起了一陣狂熱。
專輯發行不到六個月後,就獲得了50萬張白金唱片的認證,並創下1996年國內唱片正版最高銷量記錄。
幾乎所有的年度榜單中,田震都擁有姓名。

內地樂壇甚至將那一年稱為“田震年”。

這一年,田震30歲,1984年就開始唱歌的她,出道12年才真正走上事業巔峯。
那一年,也是紅星最鼎盛的時期,前後發表了八張唱片,成為內地唯一一家和魔巖相抗衡的唱片公司。
辦公地點也從北京四環的流芳賓館搬到北京西面馬場的一棟小別墅。
後來陳健添回憶説,那時的自己心中早已勾勒出一幅藍圖,眾多的優秀音樂人聚集在一起,有音樂,有酒…
這裏就像一個烏托邦。

樂隊的春天
隨着頭部歌手的爆火,紅星相繼吸引了不少優秀的搖滾樂隊和製作人。
其中就包括眼鏡蛇樂隊、天堂樂隊、麥田守望者…
當年眼鏡蛇的第一張專輯《眼鏡蛇I》正是在紅星推出。
這一張專輯取得了超乎想象的成績,使得他們遠洋海外。
甚至成為第一支在歐洲巡演、第一支在紐約CBGB俱樂部登台的中國樂隊。
1996年,眼鏡蛇在歐洲進行了三十場巡迴演出,同時發行首張專輯的歐洲版《虛偽》。

正當眼鏡蛇幾位女子帶着音樂衝出國門的時候,紅星的另一支樂隊麥田守望者“茁壯生長”。
以美國作家塞林格的同名小説命名的“麥田守望者”樂隊,在90年代是一支家喻户曉的樂隊。
1997年麥田同名專輯《麥田守望者》反響不錯,緊接着乘勝追擊在千禧年來臨之際發行了第二轉專輯《Save As …》
主打歌《電子祝福》一度拿下很多排行榜,獲得了北京音樂台2000年第一季度季選“十大金曲獎”。
紅星陸陸續續推出爆款歌手的時候,同時也簽約了不少優秀的音樂製作人。
比如後來為奧運會主題曲《北京歡迎你》作曲的小柯。
加入紅星之前,他組過搖滾樂隊,自學爵士,彈過多年鋼琴,同時在自己研究音樂創作。
簽約紅星之後,為當時熱播劇《神鵰俠侶》製作了主題曲《歸去來》。
這首歌由當時紅星的藝人希林娜依和演員胡兵演唱,收錄在專輯《紅星六號》中。
隨着電視劇的爆火,這首歌也被大家吟唱起來。
1995年小柯加入紅星成為職業製作人時,他的同事正是張亞東。
許巍《在別處》這張專輯就是由張亞東全程打造。
一邊是不斷有優秀的藝人進來,一邊是團隊越做越大。
可沒想到僅僅幾年後,勢頭猛烈的紅星,就逐漸走向下坡路。
《紅星三號》發行之後,紅星生產社已經開始由盛及衰。
隨着金牌藝人的相繼離開,紅星並沒有持續挖掘出像鄭鈞與許巍這樣的歌手,繼續填充血液。
各種阻力迎面而來。

命運的阻力
提起當年的紅星,那是一個烏托邦時代。
大家聚在一起,無非是因為音樂,因為理想主義。
理想主義這個詞似乎和中國第一代搖滾人密不可分,註定是一場葬歌。
當年魔巖唱片走下衰敗,張培仁帶着失望回到台灣的時候,早已應徵了這一切。
版權混亂的年代,做唱片太難。
紅星也是一樣。
隨着互聯網的侵襲,國內唱片行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大約97年前後,盜版越來越厲害,收回的版權費越來越少 。
據高曉松回憶:
“正版cd出品後,盜版商5天后就能以1/3的價格賣盜版專輯。為此他們不得不跑去找盜版商,不是找人家論理算賬,而是希望人家高抬貴手,推遲2天盜版上線的時間。”
即使紅星捧紅了那麼藝人,還是遇到了經費問題。
再加上魔巖三傑時代已過去,市場失去了對搖滾樂期待和寄託。
國內藝人演出市場也並不樂觀。
隨着開放的推進,大陸與外界的聯繫越來越緊密,寶麗金、滾石、華納等國際唱片公司相繼進入中國大陸市場,並陸陸續續向大陸藝人拋出橄欖枝。
當年寶麗金就是這樣挖走了紅星的頭牌藝人鄭鈞。
由於合約的不完善,即使紅星和鄭鈞解約時曾對簿公堂,還是沒能留住他。
鄭鈞轉籤香港後,紅星並沒有向捧他一樣捧許巍。
昔日風光的紅星社陷入混亂,公司直接把專輯丟給許巍,找樂手、錄音全都自己來,後期製作卻不讓他參加。
後來《那一年》這張專輯封面,只能匆匆在MV裏截了張圖。

那一年音樂:許巍 - 珍藏許巍1995-2000作品全集
這張被許多朋友認為是中國搖滾史上,最好聽的一張唱片之一,卻賣得慘淡。
成為崔健?
在北京,許巍連一個能填飽肚子的商演都接不到。
最窮的時候,只能靠朋友接濟。
在生活的壓力和打擊下,許巍倒下了,被診斷出嚴重的抑鬱症。
最終在2002年,許巍向紅星提出解約。
不久後田震也離開了紅星。
盜版橫行、經費有限、合約不完善、藝人相繼解約,紅星徹底走向下坡路。

再見烏托邦
所謂時勢能造英雄,也能摧毀。
在那樣的年代,想做理想主義層面的唱片註定是與時代相悖,紅星生產社的結局似乎早已被預定。
90年代末期,高曉松、老狼攜手麥田紅藍黃問世,校園民謠突然爆火。
現實就是這樣,當一個時代來臨時,大師會成片成片出現,當一個時代溜走,時代也會帶着他們落幕。
紅星就是在那樣的時代裏日漸黯淡。
2004年,陳健添將紅星所有的母帶賣給了麥田,遠走他鄉,定居澳大利亞的悉尼。

中國音樂史上的傳奇音樂廠牌就此落幕。
但其實回頭想想紅星走過的這十多年,對於音樂圈來説就像一個黃埔軍校,為樂壇輸出了不少人才。
且不説從紅星走出去的藝人,鄭鈞、田震、許巍…後來的音樂生涯都相繼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他們的歌曲至今天,依然能夠稱之為經典。
除此之外,也為華語樂壇輸送了很多幕後工作者。
當年紅星的第一批員工,詹華後來成為麥田音樂的CEO,程進創立了麒麟童文化 ,而趙曉東也成為麒麟童文化的主管。
小柯、張亞東、張衞寧這些一流的音樂製作人也都是從紅星走出去的。
即使現在紅星時代早已過去,新時代音樂更新迭代日益加快,紅星依然是可以寫上華語樂壇史冊的兩個字。
多年後,陳健添提起當年的紅星,他説:
“我在澳大利亞,通常不會跟人家講我是Beyond的經紀人,我會跟人家講,我在大陸做過紅星。紅星也有不好的回憶,但是總的來講,我很驕傲做過紅星。”
當年張培仁帶着失望離開北京的時候扔下一句話,整個90年代是中國人歷史上,絕無僅有的理想主義的十年。

那時我們有夢、有音樂、有無限的熱情…
**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碎的聲音。**
參考文獻:
《關於紅星20週年:當我們在談論情懷的時候,還應該談些什麼》——鄒小櫻
《09唱片風雲之紅星生產社》——海豹觀點
《陳健添:紅星生產社的前世今生》——搖滾又一榜
《中國“骨頭最硬”的五個女人 | 眼鏡蛇樂隊 》——樂童音樂《崔健、鄭鈞、許巍、汪峯、朴樹,他們的掙扎,為大陸樂壇換來了什麼?》——何無益
《鄭鈞:這熱愛,挺美好》——三聯生活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