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論(二四) 格物(五)_風聞
付延明-03-26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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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視野
“神”的視角下,人類可能的知識是一個圓,人在圓心(人是萬物的尺度)。人的實踐造成了某些局部被點亮。外星人“知識圓盤”上的亮點區域與我們可能有所區別,比如我們“關於罌粟的種植與提取”方面的知識,對應的可能是外星人“關於貓薄荷的培育和使用”相關知識。但只要他們也到了科學時代,那麼中心區域(含圓心本身)的數學和物理就必然已亮起。
“神”的視角下,人類知識的演化過程,就是“知識圓盤”逐漸亮起的過程。最初只有少量的星星點點(圓心是必然點亮的,它是智能/理性本身),可能包括:用火、石器打造、曆法(週期性)、種植養殖、丈量、巫醫、文字(記事)等等。生存(實踐)促使人類點亮更多的區域(包括增強亮度):新燃料、方便性、強度都在發展中;石器發展為青銅、鐵器,工具發展中;領地擴大,曆法改進適應中;選種、育種改進了種植效能;土地開墾,測量和記錄能力提高;人口增加、眼界拓寬,神農嘗百草,醫療水平提高…。近處的植被(木柴)耗盡,煤炭被發現並投用;工具打造,鐵器加工,製造能力提升,機械(製造工具的工具)出現;動力不足,水力開始應用;居住、交通灌溉使得建築技術成為專業…。各種的偶然(以及對自然的好奇)與“有用”篩選:火藥、指南針、玻璃、染料…。生存空間的爭奪,戰爭、更大規模和烈度的戰爭,火藥、彈道、冶金、航海等發展…。資本積累,工商業發展,科學起步,工業化展開…。每一步的發展,都凝結着先輩的經驗和教訓,每個領域都有着知識的傳承和揚棄。
工業化時代是知識爆炸的時代,大量的新技術、新領域產生出來,新的知識體系建立並趨向完善。以中國工程院為例:機械與運載工程、信息與電子工程、化工冶金與材料工程、能源與礦業工程、土木水利與建築工程、環境與輕紡工程、農業、醫藥衞生、工程管理,共九大學部963人(各學部都有細分,自查可知其繁茂)。院士們絕大多數都是各行業的專家,普通人對他們只有高山仰止(某高爐項目可研,武漢院的一位總工,全程仰視天花板,設計的參數、思路、取捨都在他的腦子裏…。這不是記憶力,而是深厚)。
可以有這樣的判斷:①工業領域的知識的深度和廣度都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但這些知識幾乎可以全部向科學的有限本體還原,即歸結到最基本的物理和化學理論;②這些知識並不產生於物理和化學理論的推導,而是一代又一代人實踐積累;③這些知識都在人類的“知識圓盤”之內,是人類的實踐(需求)點亮了它們。
任何門類的知識,都必然有它的範疇:規則、領域和實踐。例如高爐專家(系統),是對高爐鍊鐵作業經驗的總結(知識庫)。它只面對高爐,根據高爐及配套的温度、壓力、流量等數據,判定高爐運行狀態並提供作業指導。它的規則就是它的知識庫,而知識庫來自先行企業的實踐經驗。使它可能的那些“操作”和“測量”,都是另一個知識的領域(比如温度測量和採集,比如自動布料系統)。所有這些關聯又相互獨立的知識,支撐了我們所見的現代工業。工業領域的知識創造了大量的專用概念(任意3到4個大寫英文字母,都可能構成一個縮略詞,自動化、信息化領域尤其如此),不瞭解相關知識,你甚至無法認識專業詞彙(包括縮略詞)。
面對如此深廣的知識細分領域,普通人只能“心嚮往之”了。工業時代以來,就再也沒有所謂的“全才”,沒有人可以聲稱掌握了全部的知識,否則國家不需要那麼多的院士。個人也不必要了解全部知識之後才能建立自己的世界觀,這些知識的成果(無處不在的工業品)已經融入了生活,成為了常識。但這不等於可以漠視它們,人們對各行業的專家學者都應心懷敬意,對每一項知識都應心存敬畏。每一門知識(體系)都有着深厚、曲折甚至慘痛的歷史(實踐)。
如果你是一個普通人,那麼身處這個時代,以平常心對待“常識(科學已在其中)”,守好心中的善念即可。科學已經鋪就陽光大道,如果你有志於學,大可以沿着自己的興趣前行,不必擔心沿途缺少風景,也不必害怕“遇到鬼”!相反,遇到科學不能解釋的現象,可能預示着科學進步的突破口,連接着新的陽光道路。
有害的是,有些對科學(知識)一知半解的所謂學者,他們用科學家的傳奇故事代替了科學史,跪在講故事的人的腳下而不自知,以佈道的情懷宣講着謊言:彷彿科學就是“頓悟”,彷彿科技樹的種子早已種在希臘半島,彷彿中世紀的黑暗是養育科學的苦行。
儒家把格物當作人生修養的起點,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並且強調厚積薄發(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每個人都是從啓蒙開始,識字、讀聖賢書,先囫圇吞棗一個知識的體系。聖賢之書肯定是“正”的,但這種知識體系是“前人”的,真要建立自己的知識體系,還是要到實踐中去檢驗(親自去看見)。格物與正心之間,是一個循環往復的過程。心志從模糊漸至清明,直至充滿自信地以此為正!
儒家的人生修養路徑,是包含整體論和還原論的,是學以成人的正路。但也包含了類似“洗腦”的困境,聖賢畢竟是古人!或許,由此造成的固步自封傾向,已經成為中國人的性情。面對現代科學體系,物已變,聖賢給出的“正”需要調整,再拿舊瓶來裝,就難以相容了。這就是新文化運動、打倒孔家店思潮的來處;也是馬克思主義可能也必須來到中國的原因。
但需要打倒的,是千年以來積累而成的封閉(相對於科學打開了的人類的視野,古人的格物是‘片面’的、‘局部’的),而不是儒家學以成人的正路,也不是儒家以人為本的道德體系。自然領域,格物致知完全可以適用於科學打開了的視野;社會領域中人與人的相處,也未因科學時代的到來而變!所謂重建中國哲學,也就是建立科學視野,並在此基礎上做“正向”的調整,使現代科學體系內涵在中國哲學之中。
佛教曾經是外來思想體系,它擴充了中國人的視野(心靈的),禪宗和理學完成了佛教的中國化,從此中國文化的視野包容了心性。事實上,董子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也是中國哲學以儒家為核心對諸子百家的包容。以誰為核心是“用”的選擇,政體運行的需要定義了取捨的“尺度”。中國哲學的“用”的本質決定了它的發展性,而發展性幾乎就是科學思想之本義。當下中國又面臨現代科學和西方思想的衝擊,這要求我們開放視野,達成包容。
中華文化,是榮耀也是包袱。中國經歷過“神權”,選擇了“絕地天通”,宗教不能成為人民的信仰;經歷過“封建”,選擇了“大一統”,小國寡民不能承載生存;經歷過擴張、入侵、分裂、統一,選擇了“和而不同”,固化的教義教條不能承載思想。
“思想是這個時代的當務之急”,思想的當代任務就是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即在科學和歷史唯物主義打開了的視野中的格物致知,以形而上為中軸的西方哲學,只可為用,不可為體!“全盤西化”不是不願,而是不能:做不到,也不應當!
科學之外的規則
全部的自然領域都是科學的領地,但今天的科學尚未實際佔領它(只是名義上的歸屬)的全部,科學之外的領地中也有知識。其中自成體系的知識也呈現為規則,只是尚未還原到有限的本體,成為科學的一部分。天氣、海洋、地質、生命、技能等領域都有這樣的體系,這些領域不能或不適合開闢還原論路徑。
乒乓球是中國的國球,造成這種領先局面的原因可能很多,但其中肯定有訓練體系的貢獻。這個體系也是知識,只不過很難實現數學表達。國外球員可以參加中國的訓練(加入體系),也可以引進中國的優秀教練員(引入體系)。體系之外,肯定還有科學的貢獻,比如球拍、發球機、燈光…,但科學方法與訓練體系之間並不矛盾。科學無法表達且自成體系的知識必定存在。
科學重新定義了測量,於是色盲可以不影響科學家對顏色的精確一致判定。科學使得人的感知能力進化,但技能卻仍不能用科學尺度表達。自行車技能(廣而言之全部的運動技能,以及工藝、藝術技能)不能從書本或教學視頻上取得,必須親自去做,在做中體悟。高明的教練也有知識(經驗)體系,不一定著作,但可以融進訓練方法和步驟中去。凡是師傅帶徒弟(包括潛移默化)的傳承,其中自有知識在:雖然難以建立藝術和美之間的數學表達,音樂、繪畫、書法、雕塑,但這些領域都有知識和傳承在。
“八月十五雲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燈,清明時節雨濛濛”可能僅在中國北方地區有效。關於天氣的諺語確實有地區性,但並不妨礙當地人視之為知識,並且自成體系。科學對此,自有云圖使用,但並不能判定諺語體系正確與否,因為其中有太多的因素需要考慮,雜多的影響因素導致其中不能實現還原認定。
中國有八大菜系,科學可以找到其中某些根據,比如氣候、出產,但並不能分析如何烹飪。傳説中的KFC炸雞配方,無論它如何標準(温度、油品、器具、時間…),都基於經驗而非化學分析。這裏面都有知識,並且各成體系,這從不同菜系略有差別的培訓體系中可以看出。可能有些基本功是相同的,但對調料、火候、着色等等的把握則使美味各具特色。這些知識都是經驗總結,即使我們可以精確到秒和毫克,也只是經驗數值的精確,不能建立毫克和美味之間的數學。
科學的測量,不能表達人的感受,比如腰痠、腹脹、耳鳴、心煩…。現代醫學診斷是基於指標(儀器)的,但這些指標不足以分辨人的感受及其成因,也就束手無策。某些高明(不太守規矩)的醫生,面對疑難病例可能會用冒險的方法(比如豪斯醫生):在有已知確切致病因素的前提下可以用排除法完成診斷(已不完全依賴指標)。但現實中,大量的病例僅僅是亞健康,並無明確致病因素。
中醫仍是一項博大精深的學問(藝能)。中醫是中國哲學的集中體現:上古天真(自然完美)、天人合一(天人感應)、陰陽(調和相長)、五行(相生相剋)等等,藴含其中。與中國哲學一脈相承,中醫是整體論的,即把人體(生命)當作一個整體看待,將人體看成是氣、形、神的統一體。健康是此統一體的暢通與平衡(‘俱足’的本來面目),生病則是阻滯與失衡,強調治未病。至於大醫精誠、醫者仁心,已包含作為醫者的人生修養與價值觀,則已超出醫學,完全是哲學的高度了。
關於中醫存廢的討論,已非學術,更多是政治、經濟因素所致。一個簡單的問題:現代醫學是否可以包治百病了,或者科學是否把生命研究透徹了。如果是,則中醫不存(至少無需國家關注,也無需學界討論);如果不是,則中醫仍在(無論學界如何爭論)。中醫與現代醫學不在同一個範疇內,無法通過辯論達成結論。
相應的,在科學已經確定的領域內,中醫應當退避,比如某些只能用奇異或迷信來形容的偏方藥材,比如面對明確的器質病變、已知的感染源。中醫不應與科學對抗,但在科學未及的領域內,中醫仍需擔當,比如亞健康,比如術後的康復,比如無特效藥物的病症(病毒)。中醫扶正固本的原則是廣泛而有效的。
看一則故事。一個癌症患者,醫院已告之不治,慕名找到一位中醫大夫(想象一位矍鑠的老人)。大夫説:“藥很苦,也有點貴,你要堅持吃,堅持五年我保證你能健康如初”。如果你站在否定中醫的立場上,會説:“大夫就是個騙子,病人要是能堅持五年,還用你來治?”如果你站在病人的角度,會覺得半信半疑:“不妨試試?”如果你站在中醫大夫的角度,會想:“病症很明確(比如濕熱),藥方是驗方,應當有效;增強病人的信心很重要,很多病人的情志出問題會加重病情,我應當暗示他可以治好”。
中醫的背後,是中國哲學。所謂天人合一,所謂上古天真,最終的根據是以人為本的哲學的信念:中國人從來都是指望自己,並確信天授此權予人。否則就不會有扶正祛邪的治病思路,“正”是人生而自在的。這種“正”的定義,是中國哲學的形而上。
中醫不會消失,但也很難適應這個時代:走進現代性。
科學的還原論本質,決定了科學在複雜系統面前的侷限。天氣和地震研究,已位於科學的前沿,科學不是無所不能!物理、化學、生命運動的複雜性是指數增加的,科學在生命領域尚未充分展開,不能指望還原思想包打天下。科學思想,內在地規定了科學不可能成為打倒一切的科學教。不知為不知,謂之誠。
知識的圖景
如果可以繪製一幅知識地圖,那麼地圖的中央是一座雲中之城(人類社會),城外是廣闊的自然領域。科學大廈就建立在自然領域中(環繞雲中之城而建)。科學的大廈宏偉、堅實。站在科學大廈上,可以俯瞰整個自然領域,但看不到城內的情形。
科學大廈還沒有鋪滿它的全部封地,在靠近雲中之城的地區還有一些村落或者園林。也許將來某一天,村落會拆遷,園林會成為科學大廈的內部景觀。但在當下,大廈與村落都是實存。大廈裏的人知道村落的存在,他們偶爾散步到村落中,也應遵守那裏的村規,村落的領域內,村規即是規則。
雲中之城是科學的禁區。但城中上演的戲劇,不時可以傳出聲音和畫面,雖然站在科學大廈上的人並不能改變它們,但聲音和畫面還是可以顯現出某種規則的。但這些規則很難把握,即使比較可靠的預測也只是預測,並不是既定。
城中的智者有時會向外眺望。他首先會看到近處的村落和園林,以及無窮遠處的不可分辨,有時會擔憂雲中之城的安危。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科學的大廈竟已在眼前建成。他相信大廈是堅實的,並且每一天都在加固。於是,智者不再擔憂安危問題,天塌下來、水淹過來,都有科學大廈頂着,雲中之城的戲劇可以安心上演…。
知識的層級
無論是形而上的真-本體,還是現代科學的有限的本體,其背後都是人類關於知識的某種傾向性:全部的知識都是“本體之樹”的分枝,知識是一體的!對知識之樹的的觀察和使用中,人們通常會設置一組節點,就像糧食的供應鏈:土地種植->集散中心(工廠)->超市->廚房。這不僅是運轉的方便性考慮,還是“標準化”設置的需要,畢竟各環節的“責任主體(專業的檢查)”作用是供應鏈可靠性的助力。作為家庭主廚,你的糧油來自超市,而超市是可靠的(安全、新鮮);作為超市老闆,你負責根據需求去上貨,集散中心是可靠的…。作為思想者,你應當瞭解供應鏈的原理和現實:既要知道糧食來自土地(種植),又要理解供應鏈本身的存在。忽略前者,缺貨可能會讓你無所是從;忽略後者,生活負擔將不可承受。
人是知識的尺度,“方便性、可用性”是知識的根據之一。於是人們選擇建立相對分隔的知識的層級。如果把人類的全部知識搬進一座大廈內,那麼大廈是分層的,知識的根基決定它的樓層。層級不是隨意設置的,需要考慮方便性,同時要契合內置的合理性。知識的層級是人類認識世界實踐的結果,是走出來的路與驛站。
知識大廈(不完全等於科學大廈)的地基(或者説第一層的樓板)是物理和化學(含相對論和量子力學)。大廈一層空間內,用於“組裝”和“識別”的最小單元是元素週期表中的元素(想象一套有着103種或118種基本單元的積木玩具)。
一層的樓板下面可能有地下室,下面影影綽綽似乎是基本粒子(比如夸克,比如神秘的希格斯玻色子)或更加模糊的“弦”,人們只能根據穿過樓板的某些折射來猜測地下室的情形,不能揭開樓板到下面親自觸摸到它們。也許未來某一天,人類可以打開地下室,相當於知識大廈增高了一層(未來人同樣可能要面對他們的地下室)。但這並不影響人類在一樓展開現代工業:人類相信這套裝在“元素週期表”中的積木足夠堅實,足夠好用。
人類迄今已經展開了三次工業革命。第一次工業革命發生在18世紀60-70年代,主要技術標誌是蒸汽機的發明和應用,主要涉及門類:採煤、冶金、棉紡織、機械製造等工業。第二次工業革命發生在19世紀70年代,主要技術標誌是電氣化(內燃機、電力)的使用,主要涉及門類:電力、化學、石油開採和加工、汽車製造、輪船製造、飛機制造等工業。第三次工業革命起步於20世紀50年代,主要技術標誌是微電子技術的發展和應用,主要涉及門類:電子計算機、核技術、高分子合成、基因工程、納米技術、航空航天等工業。第四次工業革命已在進行中,一般認為是智能化的應用,也有人更具體地表述為:“以新能源、新材料、信息技術以及生物技術為引領”。
現代工業在知識大廈的第一層,道理在於:無論原料和產品(工藝)是什麼,它們的大工業生產實現方式(工廠本身)主要地依靠基礎的冶金、材料、機械、能源以及測量和自動化等技術,這些技術(知識)幾乎可以直接在數學、物理和化學課本上找到根據。就是説,工廠可以直接由大量的積木單元拼裝而成。
工廠所承載的工藝則不一定靠近物理和化學。比如釀酒,高端白酒依賴窖池(發酵益生菌羣)。也許酒企要有兩個總工:一個負責設備的運轉,另一個負責傳統釀酒工藝。兩位總工的知識的範疇不同,後者很可能會以經驗為主而不是現代技術。科學時代帶給人類的主要影響發生在一樓,現代工業以化石能源為動力,以擴大了的視野中的物質為原料,創造了屬於工業時代的豐富。
知識大廈第二層的樓板是功能有機化學。有機物是生命的基礎,當有機物的結構到達一定的規模和複雜程度時,它的功能性顯現。比如血紅蛋白運輸氧和二氧化碳分子,比如核酸攜帶遺傳信息。二樓的積木單元是這些用於生命的基本功能體。蛋白質的四重或更多層級的複雜結構(想象刨牀切削下來的摺疊扭曲的‘線團’,想象‘線團’恰好盤結成一個抓握特定分子的凹坑…。事實上,生物在微觀尺度上的精彩超乎想象,現代科學的手段可能很容易破壞這些結構,但很難創造它們),已不適合進行化學研究,而應當開啓生物功能方向的探討:視功能體為這一層的“有限本體”。
對生命單元的製造和修改都是困難的,不是操作難,而是控制風險外溢難。轉基因不僅是技術,同時是嚴密的檢驗和管理程序。
大廈三層的樓板是細胞學説(擴展到細菌、病毒研究),已經進入生命領域。(動植物)有機體是由細胞構成的;每個細胞都相對獨立的“活着”,但同時又從屬於有機整體。這一層中積木的基本單元是細胞,動植物的細胞有顯着區別(動物細胞無細胞壁)。關於動植物的知識,還原到細胞這個位於三層的“本體”即可。
細菌一般是單細胞生物,人體攜帶的細菌數可能十倍於自身的細胞數,細菌參與了人類的生命活動(人想吃糖,可能是人體內的細菌需要糖,它用化學或什麼方法使人‘想吃’)。關於細菌的研究,可能對釀酒工程師很重要,農業(固氮)、食品(發酵)等也離不開它。
病毒是一種非細胞生命形態,它由一個核酸長鏈和蛋白質外殼構成,在活細胞內寄生並以複製方式增殖。病毒學涉及醫學、獸醫、環境、農業及工業等廣闊領域,與人的健康息息相關。
讀者可以找到一些單細胞生物的視頻(顯微鏡下的)。草履蟲用不足半毫米的身長,為我們展現了遊動、捕食、變形(穿過)…,它體表的鞭毛可能有成千上萬根,像船漿一樣規則地划動(還能轉向)。仿生學,遠不能到達製造微觀動力的水平!
二樓到三樓都在有機化學的延伸領域,可以合併成一個樓層。分置的理由有二:其一,由有機化學直接進到生命領域的跨度過大,難以識別(呈現)其中的規律性。基本的化學知識可以提供PH值、濃度、反應、催化、化學能等指標,這些指標對理解生命有用,但遠不足以描繪生命的精彩。其二,展示科學的視野中這個世界的複雜、神秘程度,人應在生命面前保持敬畏。生命本質是負熵,是能量的傳遞和利用(化學鍵的開合),可以表達為簡單的數學公式,這都沒錯。但如何讓能量為生命所用(想象用煙花打出一篇滾動的文章)卻是不簡單的。生命,只能用“奇蹟”來形容。
大廈四層,人類關注的焦點開始轉向人(生命)本身。生物學、生理學、解剖學等構成樓板。人體細胞和細胞間質形成組織(上皮、結締、肌肉、神經,共四種組織),多種組織構成能行使某種功能的器官(心肝脾胃…),多個器官合作完成一項或多項生理活動,稱為系統(運動、神經、內分泌、循環、呼吸、消化、泌尿、生殖,共八大系統),最終構成生命(人體)。
四樓的積木單元是上述組織、器官和系統。三到四層都主要是現代醫學的領地。現代醫學的基本假設是:生命是器官的協作。它所定義的疾病是“器官的病變”,而“病變”的定義來自對“理想器官”的偏離(模仿失敗)程度判定。於是治療就是對偏離的糾正,包括切除、移植、輔助(支架、起博器、透析)等方法;在細菌、病毒研究基礎上,引入了抗生素(甄別和靶向清除)療法,以及對 “無菌環境”的重視和實現(現代科學讓我們理解了‘感染’)。
現代醫學無疑是科學路徑的,它所創造的診療方法是科學時代的福利,它所堅守的嚴謹也是科學的方向。但越是如此,真正的現代醫學就決不會以正確自居,更不會排他。真的醫者,體驗過“無能為力”的絕望!沒有醫者仁心的感同身受,不可能有大醫精誠之心!在知識大廈的二樓上,就已經滿是“奇蹟”,何況是在四樓!
學者們應當在生命面前保持謙卑!那些把自己的學問建立在傳奇故事上的宣講者,利用人的惰性,所求無非名利!挑起中西醫之爭的人,有幾個真的醫者!我們不能明明生活在科學時代,卻甘願地遠離時代應許的真實!
大廈五層到了知識的分界線,之上進入智慧領域,彷彿穿越了“結界”。繼續向上搭建樓層,只是在科學的視角下,隨着複雜度的提升而做的想當然的延伸。如果非要形象表述,那就是:五層的樓板是“雲層”,雲上已非“凡間(科學領地)”。五層的樓板是哲學本身,是人生而為人這一共同的約定,是以人為本的“本”,也是自由意志的自我規定。可以在樓板上掛接生理學、心理學、腦(神經)科學等,但樓板本身不依任何學科而存,且禁止任何“延長線”的穿透。
結界,分隔內外(以科學的一側為內,因為‘始於足下’,也因為人的‘放飛’於外)。結界內外,知識的根據不同,所以禁止“連線”,禁止“比較”。結界之上,任何的“還原”,只到“獨立人格”為止。法律約定“大於24周的胎兒擁有生命權”,條文的意義不來自生物學,而來自人們的約定。如果有某種“規則”的延長線看上去無阻滯地穿過了結界,那麼在知識的視野中,是兩條各自獨立線條在方位上的巧合。比如陰陽,比如辯證法,比如自由。
“辯證法”與“唯物主義”的結合,宣佈了馬克思主義的範疇。前者規定了它的研究範圍:社會運動(實踐)領域;後者宣佈了它的基於科學的世界觀(唯物之上可以展開科學)。社會運動的觀察對象就是“歷史”,只不過不再是王侯將相傳奇,而是生產力和生產關係的軌跡(後者更少遮蔽,因而有利於規律性的顯現),於是“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同質。
五層的積木單元是靈肉一體的獨立個人。人,意味着整體,意味着不得以“物用”論:人的身體(包括器官),只有在靈魂已不在(死亡)時,才成為“物”;人的死亡也就意味着身體(器官)成為“物”,才有最終的“塵歸塵,土歸土”。關於遺囑器官捐獻,是值得哲學討論的:法律可以約定“未來合法之物”嗎?
表面上看,中醫的經絡、穴位、臟腑也在四層,實則不然。中醫所講的經絡,指的是氣血循行,是“非物”的那個活着的人具有的。它表達的是:現於人體外的“節點”所對應的體內的網絡結構;穴位,就是分佈在人體上的節點,來自關於“通、痛”的經驗判定;臟腑則是經絡連通的人體內的行使生理機能的器官(是指生命所需的‘機能’而非器官的解剖實體)。經絡、穴位、臟腑都來自人的經驗(感受和行醫)而非解剖。孫思邈《千金要方》:“有阿是之法,言人有病痛,即令捏其上,若裏當其處,不問孔穴,即得便成痛處,即雲阿是”,即人們常説的“有痛便是穴”…,阿是穴,顯然是來自經驗的,而經驗的根據是作為智慧生命的,可以表達感受的人。
中醫的根本假設(前提)是上古天真之論,即把人的“本來面目”定義為健康本身:無論人如何起源(神創或是自然進化),人的生命自身的“合法性(生而完滿)”不疑。在此前提下,中醫定義了與健康相對應的“疾病”,即對“真人狀態”的偏離;定義了治療的原則即“扶正”;對“偏離”及其成因、用藥的總結,表達為“陰陽五行”,是為規則;“偏離”的原因,是人作為生命整體的遭受,積勞、積鬱、積寒、積熱都可成疾,於是“病因”包含了“情志”。
評價中醫,要麼從它的前提入手,要麼從實證(療效)入手,但卻不能從解剖學或化學入手。“霍香正氣水”是中成藥,它居然可以讓(它要防治的)病菌在其中存活!
大廈五層是“唯心”的一層,所有與感受、技能相關的知識都在這一層,包括使用語言的技能。五層中的知識通常要靠“師傅帶徒弟”來傳承:中醫的脈象是很難通過文字來傳承的。
五層上當然不止有個體的人,還有(或許更重要的是)人與人的關係:(每個)人心中的每個人,每個人與每個人的關聯,以及人能感受的每一個他人心中的自己。這些“關聯(牽掛、緣)”都是五層上的實存,如何面對這些實存,已經很難用“知識”來表述,需要每個人的感悟、體會。佛陀是這一領域的智者,佛教的中國化,為中華文化補齊了“心性”的短板。緣起性空,緣聚緣散,人從親人的離去中感受到虛無,並終將領會自己的離去與最終的虛無。
有無佛陀,“虛無”都無法逃避,於是人類需要信仰。宗教是信仰,但信仰可以不是宗教。信仰,是關於“靈魂永生”的確信,靈魂居所的選擇關乎着文化的根基。中華是唯一一個把靈魂安置在人世間的文化:“不朽”即是“永生”。所以中華文化的本色是知行合一,人生的意義就是作為人的不愧與無悔!
繼續想當然地仰望。大廈第六層的樓板已難以準確限定或命名,勉強描述的話,就是《人類簡史》中描繪的,使人們結成組織的那種必然性(赫拉利先生認為是‘文化’)。六樓上的積木單元是政治實體(主體,比如國家),是廣義的霍布斯所稱的“利維坦”。
作為世界舞台上的主角,國傢俱有“意志”。韓非子:“以亂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順者亡”、“國小而不處卑,力少而不畏強,無禮而侮大鄰,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只要當政者可以認識到國家不是永恆的,那麼,自知有限就意味着“自律”成為可能和必要,也就意味着“國家意志”存在。
第六層或許不是哪個或哪一部分人的所求,但不能假裝沒有這一層。這裏也許是“神”的場所,它要欣賞人類上演更恢宏、更跌宕的戲劇,於是地球成了地球村,村中搭建起了政治的舞台,舞台上的主角已經定義為了“國家”。無論人類願不願意,國家之間的鬥爭與合作已經存在。和平、富足都是可能的“懷璧其罪”,就像叢林中的利維坦,呆萌、肥胖以及不良於行都意味着危險。從“神”的視角看,利維坦對抗、吞併、分裂、消亡,談不上好惡,也無關正義,劇情而已。但畢竟存亡和勝負就是歷史本身,於是有些人被黑格爾稱為“騎在馬背上的世界靈魂”。
六層的特殊性在於,其中的知識居然在人類(智能或者説人的主體性)的“上方”!人們並不能登上六樓,像實物一樣把其中的東西拿在手中或放到顯微鏡下,人類甚至不能模擬出六樓上的可以重複、用於驗證的實驗環境!
這裏的知識是有關未來的,如果可以被人類的“自由意志”理解,那未來就是可以改變的,至少是可以影響的,那這些知識還有意義嗎?這也標註了六層中知識的特殊性:本層中的“知識”同時是“元素”,對“知識”的掌握和使用與“知識”本身構成了某種自相關,所以應當尤其小心!
如果歷史是一條河流,那麼人類關於這條河流的知識,充其量是“某種漩渦或堤岸形狀,可能預示着某種潛流”以及大量關於“水形、岸形”的判斷經驗(或推薦視角)。政治家,是那些根據經驗掌舵的人。黑格爾、馬克思,或許是“季風、大西洋暖流”的研究者,他們只是提供了視角,提醒政治家們注意哪些潛流以及怎樣觀察。中國先哲們的工作主要地在這一層,他們有時旁觀,有時親自動手,有時是退隱之後的總結,他們為後人留下了大量關於社會學的知識。中西方的研究者,大約都認同“矛盾論”是政治學的天花板。
在知識大廈的六層,隱約有着知識的“大象”。與四層及以下不同,這裏的“大象”無論外觀還是結構都已超出人類的理性,人類無法描述其“外觀”,甚至不清楚“內外”的界線!大廈六層的知識只有一種認識方式:盲人摸象。這裏的研究者為後人留下的知識包括兩部分:一是探索的忠實記錄;二是探索的守則。在這裏,任何“關於大象的真相”的敍事,都無法確證。
六層的實存是各種具備了主體性的組織,人們可以對這些組織展開研究。使組織得以成立的,是社會權力。社會權力就像電池,它是組織的驅動力。隨着社會發展,“權力”在進化,人類的組織也在進化!社會權力已經由土地進化為資本(土地成為資本的子集),資本創造了現代性。當前,資本已出現分化:金融資本。金融資本屬於資本,但已漸漸獨立並覺醒,它能統領資本。(土地是草原,資本是食草動物,金融資本是食肉動物,它要佔山為王!金融可以帝國!)
繼續向上,大廈的第七層(純系畫蛇添足,目的在於強調分隔)是形而上學,已在“知識圓盤”的外面,或者説在理性的外面,我們稱之為“副本”。無論怎樣,“副本”都參與了人類的思想史,至少起到了過載(鍛鍊腦力)的作用。這一層的樓板是理性(的邊界),積木單元是羅素悖論:無論哪種“無限”或“絕對”,其內核都與羅素悖論同質,都是語言的悖論,可能是對語言的褻瀆。
(更宏觀一些的劃分,知識大廈應當只有三層:自然、社會、命運。其中,科學所展開的一至四層可以合併為‘自然層’。展開為四層更有利於展現科學的深厚,也是對‘決定論’或‘宿命論’的否定:向上計算是不可能的。第五層是‘社會層’,第七層則只是本層中的一個‘隔間’,裏面可以談玄,但不可以吵鬧影響外面。第六層是‘命運層’或‘政治層’,每個人都可以審視命運,每個有都有權發表看法和作出選擇,但每個人都在命運之中!)
知識的次序
人是萬物的尺度,知識總要圍繞“可視”展開。從現代人的視角看,軸心時代的先哲們(以及他們之前的積累)面對的知識大廈可能只有三層,他們走入的第一層就是現代人視野中的第五層。對先哲們來説,大廈的地基是人本身,他們可能猜到有“地下室”,但並未打開(‘洞穴之喻’包含了這樣的無奈)。
由於知識的積累不同,可供先哲們思考的“史料”也就不同,他們的關注也就不同。孔子的時代,中國有確切紀年的史料已經超過三百年,上古的傳説(無紀年)也已成書(如《尚書》)並相對詳實,並且已經有了《易經》這樣的系統思考。於是中國哲學從起點處就在第五和第六層。諸子可能嘗試了第七層,但無一例外地認為那只是一層空中樓閣,裏面什麼都沒有。柏拉圖的時代,西方的史料以及積累與中國不同,史料方面主要依賴敍事詩作或見聞(中西方治史的差異自古已有),積累也是一些猜測和論辯。於是古希臘哲學側重於“地下室”和第七層(他們認為這是知識的來處,是‘神’的居所)。
古希臘哲人的執着是令人敬佩的,他們創造了許多關於“地下室”的猜想,他們關於第七層的思考也有助於人們展開數學的純粹。與中國的諸子百家不同,他們關於現實(歷史、政治、道德、法律)的研究是理想化的,有時甚至只是從第七層的俯視。他們形而上的努力,最終導致了一神教產生並主宰了現實和人們的思想。他們打開地下室的努力則一直沒有什麼進展,直到伽利略(牛頓)和胡克。
後人敬仰科學家:純粹、睿智、執着…,但不能神化他們。伽利略到底是怎樣的人,平常在思考什麼,有什麼與眾不同等等,人們並不確切知道,但他的堅定,則必定來源於某種“確信”。望遠鏡的使用無疑是最重要的確信之源:他看到了什麼,才是最重要的節點,在此之後,需要證明的時候,他可以拿出望遠鏡讓他人眼見為實!而望遠鏡並非不傳秘寶,他人也可以製造甚至更好。
胡克的情況近似,他用顯微鏡發現了植物的細胞結構(恰好有相對清晰的細胞壁)。胡克同樣無需再向人解釋什麼是細胞,顯微鏡同樣是人人可以擁有的。
鏡片的發現和製造過程已無從考證。有心人可能願意證實鏡片加工是斯賓諾莎家族祖傳的工藝,但水晶、玻璃,尤其是無色玻璃則必定是各種的偶然、傳播和失敗…,合理猜測,這些工藝的開發者的目的,極有可能不是製造“鏡片”。
關於“地下室”的猜測並無奇異,也不值得褒揚,這種猜測在“立足”時是必然的,只看他的立足是為了前行還是踟躕。打開“地下室”是積累的結果,多數情況是偶然撬動了某一片地磚(很可能離人們預想的‘門’相去甚遠)。這種偶然也包含了必然,比如鏡片加工工藝的進步。打開地下室的過程也不是一蹴而就,有一個傳播、蔓延的過程,也就是讓更多人“看到”的過程。直到地下室的全貌展示在人們的面前,人們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但很快,人們在清理這個新發現的“一樓”後,又開始了新的“地下室”假設。
可以想象,人類知識的大廈就像沙漠中的巨塔(或者説巨塔中的沙漠),人們最初以為第五層就是大地,直到塔中行走的人越來越多,人們逐漸探索到了“構成塔的某些元素”,或者忽然發現地面可以挖掘。然後有人用新發明的工具開挖,這才打開了“地下室”。
當今學界(教育界)關於“創造力”的假設是一種謊言,彷彿“發現規律性”是一種可以培養的能力,彷彿尊師重道、守規矩等等就是創造力的敵人!真實的情況恰好相反,但謊言依然流傳。
上一節中,我們把現代科學展開成了四層,但這是事後的評説,是科學充分發展之後之所見。當初物理、化學領域的開拓者們並不認為科學的內部還需要分層。所以,科學樓層的探索並不是按順序開展的,而是人們迅速衝向底部。從巨塔探索者的角度來理解,他們是直接奔向“盡頭”的:只要還能挖得動,就繼續向下(一邊挖一邊開發新的挖掘工具)。就像戰場上的先頭部隊,他們只管衝鋒,而把打掃戰場的任務交給了後續大部隊。
後人把這些先頭部隊成員稱為科學家,並開始神化他們。彷彿這些勇敢者奉天命而生,生而與眾不同;彷彿古希臘時代的先哲已經預見到了先頭部隊的勝利進軍;彷彿如果有誰不是從古希臘移栽,就不配作為先頭部隊成員!偏偏有人相信這種“神化”,偏偏有人久跪在人造神的面前成了雕塑,偏偏這些雕塑們佔領了話語的陣地,訓斥不願下跪者已成為他們的日常!
科學家不是‘奉天命而生’的,他們只是在實踐中走向並完成了‘天命’。
跪伏者的敍事,以科學主義之名,行違背科學思想之實:人類竟然有待於‘科學家物種’的拯救或提攜!
未來不可知,科學的未來也不可知,人類並不確信向下挖掘是打開當前“地下室”的方法,甚至並不確信能否打開。事實上,那些神化科學家的人,未嘗不是陷入了經驗論的泥淖之中,以為繼續向下挖掘就是註定的方向,以為勇往直前是任何時候的不二之選。楊振寧先生説“理論物理的盛筵已過”或有深意,我們不必以“此論出自楊先生”而奉為圭臬,但至少應當有所警醒:未來(包括努力方向)並不確定!或許人類此時應當做“結硬寨、打呆仗”的工程師,“鋭意進取”與“輕敵冒進”的詞意相近!
小結
知識的出發點是理性。理性、時空、自知都是先天的,而知識是實踐的。所以,除非註明是副本,否則關於知識的任何討論不能超出實踐。語言的本質是數學,只是交流的工具,不受質疑。
知識內涵了規則、視野和實踐。無規則,則視野中物類不分;無物類,則規則不可説;實踐之外,則存而不論。自然領域,格物到正心再到格物是一個反覆的過程,指向的是基於實踐的世界觀的漸進清明:開放視野中物類的歸置及其背後的根據。
哲學應理解並內涵現代科學,不應去做科學的前提或指引。駐守其堅實,以不疑;明確其邊界,以分辨和制止其偽和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