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新: 猴子何以稱大王?_風聞
虎落平阳-03-28 15:40
【虎落平陽按語】今天我大學軍組織老教師春遊紹興,老夫在家搖筆桿子之際瞧見羣裏上傳了一張“紹興師爺館”的照片,遂發草作於2007年11月17日14點29分的舊文一篇,蓋因此文與“師爺”間接有關!

猴子何以稱大王?
金新
有道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一直以來,對此推論持懷疑態度:沒有老虎,還有獵豹;獵豹出差,還有大象;大象睡覺,還有黑熊……怎麼也輪不到猴子呀?
日前網絡神遊,偶睹嘉興人巖夢兄原創笑話《大猩猩哭了》一則,突然有想到了猴子的“殊榮”。笑話不長,茲錄如下:
“話説有一天,杭州動物園擬送一頭成年的雄性大猩猩去寧波雅戈爾動物園。考慮到這頭大猩猩的智慧超羣,本着節約為本的宗旨,杭州動物園決定由飼養員杭州人李某與寧波方接收負責人應某,攜大猩猩坐火車前往寧波。他們把大猩猩精心打扮成一少年,讓它上火車後徑自坐在靠窗一側的座位上。李某傍着猩猩坐,應某坐在對面靠窗的位置上。這時,這兩排座位上,又坐上三個成年男士,分別來自嘉興、湖州、紹興。嘉興人、湖州人看着李某旁邊的“少年”有些怪,所以一上來以沉默靜觀。紹興人健談,只顧發表見解,視應某對面的“少年”如無物。紹興人先談茶葉的烘烤、泡飲,杭州人朝他笑笑;他接着談絲綢、輕紡產品,湖州人朝他笑笑;他又談文化、文學,説中學課本上有很多作者都是紹興人,嘉興人朝他笑笑;他談起經濟,説紹興的經濟很發達,寧波人朝他笑笑;他又談起女人,還未展開,那不笑不語的‘少年’大哭起來,説:‘你們幹嗎把她送到紹興?他們就喜歡她那樣的!’紹興人不解,杭州人解釋説:‘我們昨天剛送給紹興一頭母猩猩!’對面有位無錫人,用順口溜總結道: ‘紹興人談茶葉,杭州人笑了; 紹興人談絲綢,湖州人笑了; 紹興人談經濟,寧波人笑了; 紹興人談文學,嘉興人笑了; 紹興人談女人,大猩猩哭了!’”
筆者喜歡寫雜文,崇拜迅翁,因而也頗敬重紹興人。然而……這個“紹興人健談,只顧發表見解”是由其出謀劃策、拉幫結派的師爺本性所決定的。師爺也稱幕友。自古有如此一説:“做官靠鄉誼,當幕友(師爺)、書吏(胥吏、書辦)也少不了鄉誼。”不過,師爺並非皆紹興籍人,其他地方的人也有,但以紹興籍人居多,故常以“紹興師爺”作為師爺的泛稱。清代官場有諺語云:“無紹不成衙。”説的是清代衙門中多紹興籍的幕友和書吏。《文明小史》曾説到紹興師爺在衙門中的情況:“原來那紹興府人有一種世襲的產業,叫做作幕。什麼叫做作幕?就是各省的那些衙門,無論大小,總有一位刑名老夫子,一位錢穀老夫子,……説也奇怪,那刑錢老夫子,沒有一個不是紹興人,因此他們結成個幫,要不是紹興人就站不住。” 紹興籍師爺龔萼在《雪鴻軒尺牘》中説:“吾鄉之業於斯(作幕)者不啻(chì)萬家。”他們廣泛分佈在全國各地大大小小的衙門中,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地域性“師爺幫”,彼此互通聲氣,互為黨援,並排擠其他鄉籍的師爺。
當然,時過境遷,在目下提倡和諧社會的環境裏,竊以為,紹興籍師爺一定會從大局出發,抱着“大氣平和”的高姿態,團結其他籍的師爺,為了一個偉大的事業,比如教育抑或“述而不作”等等,“黨同伐異”的。
猴子的聰明之處在於汲取了師爺們人性的精華,形成猴羣,質言之猴幫。毛澤東曾作《中國社會各階級分析》,著名劇作家、雜文家沙葉新深得啓迪,寫了《中國動物各階級分析》,對猴子作了精闢的論述:“猴子呢?按照它們的經濟地位及其對革命的態度來分析,有點近似流氓無產者。它們在各地都有秘密組織,如在‘花果山’等地,揭棒豎旗,佔山為王。”
動物界鬣狗成羣,狼亦成羣……那只是為覓食而已,下三濫者流。猴子的眼光可謂高矣。其志在高遠,分兩個“五年計劃”實施:“大鬧天宮”與“西天取經”。
“大鬧天宮”是個人的英雄傳記:趁如來老虎不在之時,率領猴幫向諸如上海特級獵豹式王母娘娘、申城特級大象式託塔李天王、遼寧特級黑熊式赤腳大仙之流發起總攻,分而治之,在出生入死中完成生死猴幫結盟。
“西天取經”是個人的立業汗青:當“大鬧天宮”失敗後,最終被如來老虎封殺了“花果山之友”壓於會稽山下,後被唐僧老牛救出,同往西天取民主憲政之經,此時,其不再是一個叛逆者的形象,而是一個頭戴緊箍咒、身穿虎皮裙,專為人間解除專制魔難的英雄——“鬥戰勝佛”。
誠如沙先生所云:“處置這一批猴爺,是動物社會的困難問題之一。它們很能勇敢爭鬥,今日歡呼孫大聖,金猴奮起千鈞棒,都説明它們很有些造反精神,但也有破壞性,如引導得法,可以變成一種革命力量,一些人間的革命導師也並不諱言在自己身上有‘猴氣’,這樣的坦言使人們對導師發動和領導的很多政治運動的破壞性就 容易理解了。”值得慶幸的是,猴子返依了民主憲政的佛門,猴王懂得了民主需要選舉、憲政需要一隻“籠子”,此乃猴界之大幸。可猴子畢竟是猴子,做了學者,設了個“神龕”講學,接受眾猴朝拜跟結拜帖子,難免露出山大王猙獰的面目與好鬥的本性來(一如“阿三紅屁股”是掩蓋不了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不厚道或曰“不平和不大氣”的人記掛起人間的農民起義領袖或曰殺人魔王李自成來,從而想到“怒髮衝冠為紅顏”的吳三桂,想到滿人治漢的偶然性與必然性……
猴子不羣居不撕打就不是猴子,即便猴子有了學問也不會喪失了猴性,蓋因那人性與神性是“有好事者‘船’載以入”的結果。
問題是猴子學習紹興師爺的幫閒學問,卻不明白為什麼“紹興人談茶葉,杭州人笑了;紹興人談絲綢,湖州人笑了;紹興人談經濟,寧波人笑了;紹興人談文學,嘉興人笑了;紹興人談女人,大猩猩哭了”。
或曰:“一旦猴子知道紹興師爺犯了個柏拉圖沒有抓住事物特徵的錯誤:不講紹興特產——香糕,去‘言説’茶葉搶了獨孤俠客的飯碗,去‘言説’絲綢搶了依水佳人的飯碗,去‘言説’經濟搶了三江居士的飯碗,去‘言説’文學搶了清風涇的飯碗,去‘言説’女人……能修猴身養猴性,不在四川人面前‘言説’榨菜的切片、包裝,搶了涪陵助理的飯碗;那麼,猴子就不是猴子了。”誠者斯言乎?
人類再狡猾也鬥不過好猴子。猴子終究是人類的祖先,達爾文不餘欺也。猴子何以稱大王?答案既複雜又簡單,猴兒王能超越睿智的柏拉圖的定義思維:
柏拉圖:“人是沒有羽毛、兩腳直立的動物。”
猴兒王:“猴子是能運用有聲語言,能使用生產工具,能運籌帷幄思考的動物。
草作於2007年11月17日14點29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