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倫的“歷史一刻”,華語樂壇的問題仍然無解_風聞
新音乐产业观察-新音乐产业观察官方账号-服务音乐产业,弘扬正能量03-30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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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壹仟
“華流從以前到現在,這歷史的一刻,有點超出我的想象了,謝謝大家,這個第一名證明了歌曲雖然有語言之分,但藝術是沒有的。
在專輯《最偉大的作品》獲得國際唱片業協會IFPI發佈的2022年專輯銷售榜冠軍之後,周杰倫開心地發佈一段獲獎感言。

這確實是“歷史的一刻”,這不但是IFPI發佈專輯銷售榜以來,華語歌手第一次登頂,也是第一次進入前十。
但對於已經44歲的周杰倫來説,這個“歷史的一刻”更像是給他音樂生涯頒發的終身成就獎,被K-Pop年輕一代包圍下的周杰倫,讓“華流”二字看起來有些尷尬——放眼望去,周杰倫的身後,還沒有看到“華流”的接棒者,這個榜單上下一次出現中國歌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除了周杰倫,“華流”還能依靠誰呢?總不能指着《烏梅子醬》吧?
A
周杰倫的“歷史一刻”
3月28日,國際唱片業協會(IFPI)發佈三個榜單,2022全球專輯銷量榜、2022全球黑膠專輯銷量榜和2022全球流媒體專輯榜。

其中,2022全球流媒體專輯榜是首次發佈的榜單,排名第一的是壞痞兔(Bad Bunny)的專輯《Un Verano Sin Ti(沒有你的夏天)》,而泰勒·斯威夫特的專輯《Midnights》毫無意外的排名黑膠銷量第一,這是1990年代以來第一張年銷量破百萬張的黑膠專輯。
但對於中國聽眾來説,焦點是2022全球專輯銷量榜,周杰倫的《最偉大的作品》排名第一。這個榜單統計的是2022年全年的實體和付費下載銷量,也就是歌迷們常説的“實銷”。

《最偉大的作品》發佈去年7月15日,以數字專輯銷售的形式付費發佈,專輯發佈三天之後,銷量就突破了600萬張。當前總銷量已經超過722萬張。
做一個數據參考,排名第二的BTS,專輯《Proof》發行第一週的全球銷量是275.2萬,泰勒·斯威夫特的《Midnights》發佈後兩個月的全球銷量是300萬張。
憑藉超過600萬張的銷量,周杰倫不但名列2022全球專輯銷量榜第一,還成為名列IFPI發佈的2022年全球藝人榜第九,這都是華語歌手歷史上第一次。

也難怪周杰倫稱之為“歷史的一刻”。
B
被“韓流”包圍的“華流”
千禧年前後,“韓流”的起勢曾經讓華語樂壇受到影響,翻唱韓國舞曲蔚然成風,也因此才會有對抗“韓流”的意識出現,並因此出現了“華流”一詞。
“華流”一詞21世紀初已經出現,在2012年的一個頒獎禮上,周杰倫對台下的觀眾説:“不要讓韓流越來越囂張,華流才是最diao的。”這讓“華流”引發了廣泛的討論。

21世紀前十年,周杰倫的橫空出世,加上蕭亞軒、王力宏、陶喆、孫燕姿、林俊杰、蔡依林、五月天、S.H.E.等“神仙打架”,華語樂壇的潮流走向,牢牢掌握在自己人手裏。
然而,發展到今天,“韓流”表現出了強大全球影響力,而“華流”卻隨着上一代人的老去而顯得步履蹣跚。
在IFPI發佈的2022年專輯銷售榜上,除了周杰倫和泰勒·斯威夫特,另外八張專輯全部是K-Pop藝人的作品,而且,2013年出道的BTS已經算是“老將”了,“韓流”已經發展到第五代了,代表藝人就是這次榜上有名的Stray Kids、ENHYPEN和TXT。
IFPI專輯銷售榜計算的是實體銷量和付費下載,實體和付費下載更多靠的是“粉絲經濟”,IFPI的榜單證明了新一代K-Pop藝人的粉絲活躍度。
相比之下,“華流”好像還停留在第一代,儘管周杰倫的《最偉大的作品》也受到不少質疑,但平心而論,主流層面上的華語樂壇,能夠維持作品品質和大眾影響力的,仍然是21世紀初“神仙打架的一代”。
不久前,人們還在為《烏梅子醬》等熱歌的品質爭論不休,轉眼看到了周杰倫的“歷史的一刻”,時間好像定格在二十年前,“華流”到底成不成立不好説,但“周流”肯定是有的。
C
華語樂壇的問題仍然無解
IFPI早前發佈的《2023全球音樂報告》顯示,2022年,中國錄製音樂收入排名世界第五,這也是“歷史的一刻”。十年前,中國音樂市場還排在世界第20位,轉眼就升到了第五,28.4%的增速名列世界前茅。

音樂收入的數字化、版權的規範化、付費意識的提高和高度發達的互聯網經濟,讓中國音樂產業受益匪淺,龐大的互聯網用户羣讓中國音樂市場收入水漲船高。
互聯網改變了音樂的生態,不少樂評人都曾斷言:“這是一個沒有巨星的時代”,理由是互聯網的去中心化,讓市場越來越細分。小鎮青年聽他們的《烏梅子醬》,小眾樂迷追捧他們的萬能青年旅店,而且,萬能青年旅店的專輯也能賣出上千萬的收入。
但這仍然無法證明“沒有巨星”是必然。巨星的斷層到底是媒介分化的結果,還是音樂產業造星系統的功能性失調?
周杰倫代表的是以港台為核心的“傳統唱片業模式的華語樂壇”,如今的華語樂壇進入了以內地為核心的“網生內容時代”,在這一轉變的過程中,內地缺乏成熟音樂工業基底的問題開始顯現出來。

中國內地的唱片業發展相對較晚,還未發展成熟就被互聯網衝擊得七零八落的,而內容的網生化又無經驗可循,市場快速發展之下出現混亂在所難免。
**IFPI的數據證明中國音樂並不缺市場,但這個市場仍然有很多課要補。**除了專業化的音樂工業體系尚在建設中,我們也需要專業化的傳播媒介、專業化的獎項激勵機制和專業化的音樂行業數據系統——中國音樂市場已經排名世界第五了,但我們至今仍然沒有看到類似RIAA那樣的代表官方口徑的數據報告和銷量認證。
在網生內容時代,批評創作者和作品再簡單不過了,但市場的規範化,不僅僅靠個人或平台意願,更需要結構性的基礎設施建設。互聯網為中國音樂市場帶來了“效率”,但在保持“效率”的同時,如何提高“質量”,答案仍然在風中飄蕩。
在《聲音的再現》一書中,作者馬克·科爾曼梳理了音樂媒介、技術和設備的百年發展之後,不由分説地感慨:“音樂的品質,始終趕不上技術的發展。”但另一方面,無論媒介和技術如何變化,過去百年來,每一個時代都有自己的音樂天才橫空出世。
我們或許不需要新的“歌神”或“天王”,但我們也絲毫不懷疑,屬於這個時代的天才遲早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