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為什麼不開民主峯會?_風聞
袁亦豪-03-31 22:53
特朗普是美國總統歷史上的一個特例,他從未有過從政經驗,靠着“反建制、反精英”的政治路線登上總統寶座,也打破了美國很多政治傳統與政治慣例。在外交理念上,特朗普具有鮮明的現實主義權力觀,特別注重對於相對收益的理解。美國學者尼爾·弗格森在與基辛格的探討中指出,特朗普最類似於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基辛格認為與西奧多·羅斯福(Theodore Roosevelt)一樣,特朗普設想的國際秩序不再以威爾遜式的集體安全理念為基礎,也不再由美國提供昂貴的擔保。相反,特朗普想要的是一個由大國掌管的世界,擁有強大的掌權者,任何持久的國際秩序都必須建立在實力平衡的基礎上。
更進一步,特朗普對於美國的宏觀戰略——自由國際主義大戰略也有不同的看法。自二戰結束至今,美國一直奉行着自由國際主義戰略,其中包含了美國主導的世界經濟金融體系、以美式價值觀為核心的全球秩序與治理規則、以強大的美國軍事力量為後盾的安全體系,而美國的民主戰略正是自由國際主義大戰略的重要支柱之一。特朗普認為所謂自由貿易實則傷害了美國的產業與就業,以美國為核心的全球治理耗費了大量的精力而難以服務本國利益,美國的軍事盟友更是長期享受了“搭便車”服務。因此在“美國優先”的口號下,特朗普的外交大戰略是追求狹隘的美國自身利益的實現的一整套外交戰略,更多地從“美國實力與利益”的角度出發而不是“美國領導世界”的角度。特朗普很少提及“民主”一詞,這在美國總統中十分罕見,在歷次國情諮文中特朗普幾乎沒有談到關於民主的相關概念,在2017年美國國家安全戰略報告中也沒有出現關於民主的專門段落。這招致很多學者的批評,如羅伯特·卡根曾批評特朗普的國際秩序觀是沒有基於共同價值觀的關係,只有由權力決定的交易。在美國優先的背後是對於美國更為不利的國際環境,奧巴馬時期已經試圖通過戰略剋制與轉向等頗具現實主義的外交政策來應對美國霸權的相對衰弱。在特朗普時期,中國全面崛起依舊衝擊着國際格局,傳統盟友對於美國的領導持有懷疑,歐盟戰略自主的想法不斷高漲,伊朗、土耳其等國在美國的施壓下卻在地區內發揮着愈發重要的影響力。疫情中美國暴露出的防疫不力,以及一系列的經濟、社會問題更是將美國的虛弱展現在世界面前。
總的來説,特朗普對美國傳統的自由主義國際秩序造成了很大的衝擊,雖然持續性不足,但影響極為深遠。特朗普所理解的安全首先是美國本土的安全而非盟國的安全,特朗普所理解的經濟繁榮首先是美國的經濟繁榮而並非世界的經濟繁榮,特朗普所理解的民主是美國的民主,而並不強調世界其他地區的民主與美國國家利益的相關性。[]這反映出依靠建制派自由主義秩序的美國霸權已經維持得愈發艱難,民眾對於自身利益的重視與對外政策的不滿不斷增長。在“民主”大旗下耗費大量資源卻效果緩慢的外交政策成為美國霸權衰落中的負擔。特朗普渴求通過雷厲風行的現實主義政策將矛頭迅速轉向戰略競爭對手,並且運用一切資源投注到關鍵領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