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基佐和托克維爾對“法國大革命”的看法看“文化大革命”,何如?_風聞
末那识-学以养识,以识统学。(心迷法华转,心悟转法华)04-03 23:33
按:這個帖子存在草稿箱好幾年了,當時沒發出來,後來就忘了,最近整理草稿箱,覺得這些文字還有點價值,遂發出。另,我不記得這是我摘錄的文字還是我自己寫的讀書筆記了,未免掠人之美,各位當其是我摘錄的吧。
基佐的父親是在法國大革命期間被送上斷頭台處死的並導致基佐七歲就隨母親流亡國外,但他在反駁保守主義對大革命的柏克式批判時曾有一段名言最能代表法國自由主義強調大革命“合法性”的基本立場,他説即使把大革命期間發生的所有錯誤甚至罪行都加起來,他仍然要説“法國大革命是可怕但合法的戰鬥( terrible but legitimate battle ),它是權利與特權之間的戰鬥,是法律自由與非法專橫之間的戰鬥;惟有大革命自己才能提出節制革命的任務,也惟有大革命自己才能提出使革命純潔化的任務。”
換言之,只有首先“站在法國大革命一邊”才能真正批判檢討大革命。基佐的學生托克維爾很快把這一基本思想轉換為:只有首先“站在民主一邊”才能真正批判檢討民主,因為在托克維爾看來,法國大革命的本質是“民主革命”,法國大革命的問題因此説到底是民主的問題。托克維爾由此拈出了“民主時代來臨”這一概念:“一個偉大的民主革命正發生在我們中間……平等的逐漸擴展因此是某種命定的東西,這一擴展的主要特點是:它是普遍的、永不停歇的,而且每天都在突破人為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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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上《甘陽|自由主義:貴族的還是平民的?》一文的引言部分:
九十年代以來中國思想的一個基本軌跡,大體上是從八十年代末開始的批判激進主義思潮出發,日益走向保守主義甚至極端保守主義。這種保守主義的基本形態則往往表現為以自由主義之名貶低和否定民主與平等,其結果是把所謂的“自由”更多地理解成了一種少數人享有的 “特權”,而不是所有人具有的“權利”。
事實上,今日許多知識分子對自由主義的高談闊論主要談的是老闆的自由加知識人的自由,亦即是富人的自由、強人的自由、能人的自由,與此同時則閉口不談自由主義權利理論的出發點是所有的人的權利,而且為此要特別強調那些無力保護自己的人的權利:弱者的權利、不幸者的權利、窮人的權利、僱工的權利、無知識者的權利。
如果説,一生致力於研究市場經濟與自由關係的芝加哥經濟學派開山祖奈特( Frank Knight )在其經典論著 《競爭的倫理》中曾嚴厲警告所有經濟學家 :“最大的謬誤莫過於把自由和自由競爭混為一談”(No error is more egregious than that of confounding freedom with free competition),那麼,“這種最大的謬誤”現在恰恰成了中國知識界的集體信仰,亦即把自由歸約為市場的自由,認為自由經濟能自動地實現最大的自由。在這種版本的自由主義中,民主是奢侈的,平等更是罪惡的,反倒是弱肉強食成了自由主義的第一原則。
我把這種集體信仰稱為 “中國知識界的集體道德敗壞症”,因為這種信仰只能表明中國知識界幾乎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道義感和正義感。這種集體信仰同時還可以稱為“中國知識界的集體知性低能症”,因為它表明中國知識界沒有能力把握當代學術探討的基本問題意識和隱含共識前提,這就是,今天一切人文社會知識領域的探討幾乎無不以這樣那樣的方式切入“每一個人和所有人都是平等自由的道德個體”這一“平等的自由”的理念——或探討什麼因素阻礙之,或探討什麼制度安排較能接近之,或探討這一理念本身的困難所在
。但這樣的自由理念,在中國知識界幾乎渺無蹤跡。相反,中國知識界津津樂道的其實是“不平等的自由”。尤其滑稽的是,當少數人正在瘋狂掠奪多數人的財產並且日益威脅多數人的基本保障時,我們卻聽到許多人在那裏搖頭晃腦地談什麼“多數的暴政”,不知是要顯耀自己剛剛知道了民主會導致多數暴政,還是想標榜自己雖還不是大款但也屬於“少數”,決不屬於“多數”,不然如何高人一等呢?
我想今日中國知識界不要再虛張聲勢地紮起一個叫做“官方”的稻草人從而來標榜自己是“ 民間”了,裝什麼腔,作什麼勢呢?難道中國知識界的這種市場經濟主義不早就是最流通的官方硬幣了嗎?難道現在還有比市場經濟主義更主流的意識形態嗎?為什麼不誠實一點,承認自己早已是一半為官方一半為大款驅走的得力馬弁?為什麼不拿出點勇氣來深刻反省一下,現在的中國知識界到底是在利用自己的知識權力服務於少數人的“特權”,還是在伸張所有人的“權利” ?
以上用“中國知識界”這一説法誠然未必適當,因為事實上現在已有越來越多的人不認同上述集體信仰。但我指的是主流傾向,並無意針對任何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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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附一篇盧欣先生的文章。
厭倦了資本主義好蛋
無論是搞資本主義的壞蛋,還是搞社會主義的壞蛋,因為是壞蛋,就容易識別,也容易處理。雖然,主義爭議會非常大,但爭議畢竟大不過法律。主義可以留下,壞蛋拉去坐牢。
真正令人恐懼的,是搞資本主義的好蛋。好蛋,往往有漂亮的學歷、完美的履歷、不俗的能力,他們從不像壞蛋那樣低級庸俗地犯罪,他們甚至是道德的楷模和法律的衞士。那麼,好蛋,為什麼令人恐懼呢?因為,他們是用法律和政策來犯罪,他們的犯罪後果更為恐怖,他們的犯罪行為無法追究。易言之,用法律和政策坑爹,立法者是無罪的。舉例,用超級地租洗劫了勞動者,制訂超級地租制度的人絕無法律責任。相反,抗議超級地租的人,一不小心就會犯法,很有可能要去坐牢。最令人痛恨的是,超級地租的受益人永遠都是對的,富豪們不承擔任何法律和政策責任,他們往往被描繪為神或奇蹟之類的超級生物。好蛋們,用法律,用政策,往死裏打劫勞動者,這就是資本主義好蛋們留給世界的恐懼!
為什麼厭倦了資本主義好蛋?因為,他們在本質上是最無恥、最自私、最下賤的壞蛋!但是,由於包裝的實在是太完美了,由於手段實在是太高明瞭,以致於老百姓往往把他們當成英雄,甚至於把他們當成是自己的親人。不僅僅是右翼高度讚揚他們,天真的左翼也會擁護他們。人們甚至紛紛培養自己的子女去做一隻好蛋。香港老百姓就極少有人質疑港英時期的法律制度,有很多人質疑過超級地租嗎?有很多人質檢討過聯繫匯率嗎?倒是,有很多人來質疑我為什麼會質疑。別説港人了,大陸的朋友們會質疑港英的法律制度嗎?為什麼“五十年不變”深入人心?還不是心裏面高度認同了!我寫了《香港的超級地租》和《回到一九八三年》等系列文章,無一可以在大陸發表。即便是在香港發表,也是質疑者重,認同者寥寥。被小白臉騙,幾乎是青春少女的宿命。但是,共和國還是青春少女嗎?我們被騙得還不夠多嗎?被騙了,還要拼命替騙子去辯護嗎?
這一次,幫英國人背黑鍋,硬是背出一個港獨來,好蛋們感覺很過癮嗎?明明是英國人挖好的一個深深的陷阱,明明是香港社會反思港英卑鄙的法律制度,明明這種反思是在幫助中國政府落實主權,但你就是攔也攔不住那份誓死背黑鍋的痴情。看到鬧哄哄的輿論,你笑得出來嗎?有一點兒創意行嗎?總是敵對勢力,總是不明真相。揪出敵對勢力好嗎?説明真相好嗎?請將那口黑鍋放下來好嗎!是的,英國人太狡猾了,挖陷阱都能提前三十年,讓那些踩在井蓋上舞蹈“更美好”的人情何以堪?陷阱,就是用來套獵物的。你永遠也不會想到,當獵物掉進陷阱之後,自己竟然主動蓋上井蓋。為什麼?丟得起錢,丟不起人啊!給人騙了三十年,還一天到晚幫人宣傳,還送了萬億鎊的大禮。比竇娥還冤!比竇娥她媽還笨!這就是中國資本主義好蛋的水平!明明是敵人邪惡,非要説成自家孩子不明真相!孩子要是知道了真相,還能留下你們這堆好蛋!
蛋,這個詞,略帶貶義。但是,比較接近真相。你絕不會稱一個好人為“好蛋”。因為,人是胎生動物,人對親人有感情。卵生動物就少了這一層,它們六親不認。好蛋們,會在乎它們的祖國嗎?好蛋們,會在乎血脈相連的同胞嗎?資本主義就有這種逆向進化的功能,好好的人竟然能被普世為“好蛋”。
還好,就算是再好的蛋,也會有破殼的那一天。孩子們別急,你們會看到毛茸茸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