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划水、退費食言，粉筆上市就背離初心？_風聞

撰文 | 因  客

編輯 | 楊博丞

題圖 | IC Photo

日前，粉筆（02469.HK）發佈了2022年全年財報，這也是粉筆自今年1月9日上市以來的首份財務報告。財報顯示，2022年，粉筆營收28.1億元，同比下降1%；淨虧損20.87億元，與2021年度的20.46元基本持平。

自2021年7月起，國家公佈“雙減”政策後，野蠻生長的教培行業也逐漸迴歸了正軌。2022年，粉筆線下培訓收入減少至9.39億元，同比上一年減少41.9%，營運中心數量減至198個。

但從“雙減”政策來看，主要監管的領域還是聚焦於K12和高等教育，受影響的人羣也多為處於義務教育階段的學生羣體。而粉筆所在的職業教培賽道，從某種程度來講反而避開了這一政策的影響。而且從市場需求來看，尤其是近幾年疫情的影響，考公考編的需求越來越大，職業教育的發展空間不容小覷。

據有關數據顯示，中國的職業教育培訓行業的市場規模以收入計算從2016年的人民幣5167億元增至2020年的人民幣7242億元，複合年均增長率為8.8%，預期截至2026年會達到人民幣11107億元，自2020年至2026年的複合年均增長率為7.4%。

雖然這一賽道上已有中公和華圖兩位老大哥，但粉筆憑藉其在線教育的優勢，僅用不到8年時間成功上市。但也正是在上市之後，粉筆一系列未解決的問題也隨之浮出水面：虧損逐年加劇、大規模招聘又大規模裁員、師資團隊被吐槽“越請越差”“保過班”“退費難”……看來粉筆的發展之路稱不上是一馬平川，這些都是亟待解決的難題。

1、考公考研熱高燒不退，粉筆營收利潤竟扭虧轉盈

“宇宙的盡頭是編制”“宇宙的盡頭是考公”。如今，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加入考公大軍，無論是大學或研究生即將畢業的應屆生，還是已經參加了幾年工作的職場人，他們喊着“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裏學”的口號，主動或被動地開啓了漫漫考公路，他們堅信：“上岸”是擺脱目前焦慮的唯一途徑。

公開數據顯示，2023年國家公務員考試（簡稱國考）報名人數和招錄人數都創下歷史新高，其中報名人數259.77萬人，同比去年的212.3萬人增長約22.6%，同比前年的151.2萬人增長約71.8%；招錄人數3.71萬人，同比去年增加18.7%，同比前年約增長44.4%。2023年國考的平均競爭比約為70:1，最熱門的崗位報錄競爭比為5872:1。

從數據中可以看出，公務員的招錄人數逐年在遞增，但不及考公人的報考熱情，每個崗位的競爭比例在逐漸加大，競爭壓力堪比“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同樣，考研也是近幾年備受關注的話題，熱搜不斷。根據研招網官方統計，2023年研究生報考人數為474萬，相較去年22考研全國碩士研究生招生考試報名人數457萬人，同比增長17萬人，增長幅度為 372 %，較前年增長約25.7%。

年輕人為什麼如此義無反顧的捲入這股考公考研浪潮？就業難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一方面，一年一屆的畢業生人數越來越多，但國內國際經濟環境增長見緩，理想的就業崗位並不充裕，而且三年疫情加劇了部分就業市場崗位減少，就業壓力隨之增加，公務員事業編等相對穩定就業崗位是大家眼中的“鐵飯碗”。

另一方面，相對收入高的崗位更需要學歷資歷匹配的人才，於是越來越多的“孤勇者們”卷學歷卷編制，更有甚者言：“學歷不但是敲門磚，也是我下不來的高台，更是孔乙己脱不下的長衫。”

另外，體制內待遇的提高、疫情下中小企業瀕臨破產、互聯網大廠紛紛裁員等也是年輕人選擇考公考研的助推器。而粉筆正是看準了這一廣闊的市場，果斷出擊，成為了職業教育行業的一匹“黑馬”。

眾所周知，粉筆成立於2015年，是推動「互聯網+教育」的職業培訓平台。目前主營業務除公務員考試培訓外，還包括事業單位招考培訓、教師考試、考研、財會、法考、建工等培訓項目。

從某種程度看，職業教育培訓機構，是無數考公考研學子通往上岸的捷徑選擇。同樣，粉筆作為考公考研市場紅利直接受益者，歷時不到8年就走上了上市之路，而且營收利潤也實現了扭虧轉盈。

據粉筆2022年財報顯示，其去年全年利潤為13.7億元，較2021年的8.4億元同比增長62.4%，同期毛利率由24.5%提升至48.6%。粉筆收益主要來自提供培訓服務，以及售賣其內部編寫的輔導教材及課程。

據財報顯示，粉筆的三大主營業務收入在22年都有所提升。其中，粉筆在線培訓服務收入為14.15 元，2021 年期為1396 億元，持相對平穩；而提升最明顯的則是線下培訓服務，毛利率由2021年的-0.3%增至2022年的36.9%，毛利潤由虧損491萬元增至盈利3.46億元，實現了由虧轉盈 。

但是，原本趁勢起飛的粉筆，在盈利之後，卻把創業故事生生講成了事故。

2、先擴招再裁員，“邁開步子扯到蛋”

粉筆在財報中表示：“在線業務的增長主要源自優化僱員結構，策略性調整每個班級的師生比例並加強成本控制，以努力提升運營效率及盈利能力。”由此可見，粉筆扭虧轉盈的一大重要原因是源於縮減成本甚至大面積裁員。

財報中可以看到，粉筆各項開支都在縮減，銷售成本縮減比例高達44.2%。銷售和營銷開支由7億元減少至5.17億 元，同比減少 2.6%；研發開支由 2.87 億元減少至 1.97 億元，同比減少31.5%；行政開支由 2021 年的 11.2 億元減少至 5.44 億元，同比減少51.5%。截止 2022 年 12 月 31 日，粉筆的僱員人數為 7440 人，同比減少了 17%；員工福利開支則從 2021 年的 27.19 億元降至 2022 年的 15.69 億元，同比減少73.2%。

從數據不難看出，人力成本支出的縮減尤為突出，而實際上，粉筆的裁員之路也是一波三折。

據招股書介紹，粉筆的全職員工人數由截至2019年12月31日的1592名大幅增至截至2020年12月31日的12803名，並進一步增至截至2021年3月31日的約16800名。這一波大規模的擴招可以見得粉筆在職業教育市場前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公司規模也行駛上了高速公路。

而隨着“雙減”政策的公佈，粉筆的線下擴招之旅不僅踩了剎車，員工規模更是大踏步的後退。

有其前員工在社交媒體上表示，粉筆一直在裁員，彼時不少入職3個月以下的新員工都遭到了裁員。

消息一出，瞬時粉筆裁員話題引爆微博熱搜，隨後便有被裁的前員工發表長文稱：“ 高峯期進來，現在快忙完了，就開始卸磨殺驢，不僅如此，HR還要PUA你，否定你的工作成果，否定你的價值，把你説的一無是處。裁員都不敢承認，還要你説是因為你自己工作能力不行，公司才不籤你。”有不少同命相連的各區域同事也在其微博評論中闡述了同樣遭遇，而網友對粉筆這種“又當又立”的行為表示對粉筆的好感度跌至谷底，對這種資本逐利的行為十分噁心。

雖然財報中的數據也證實了粉筆通過優化員工團隊結構進而降本增效，員工人數從2021年3月的高峯調整到了2021年12月31日有8964名成員，再到截止至2022年12月31日，粉筆的僱員人數壓縮到7440人。但是裁員可能是資本大環境下的無奈之舉，但是留下來的也未必都是精華。大刀闊斧的擴招再裁員，讓原本招牌的師資團隊質量變得良莠不齊，粉筆的學員更是吐槽滿滿。

從2017年開始，粉筆開始發展線下培訓服務，起初只在江蘇、廣東試點，如今粉筆的線下團隊幾乎已經遍佈全國各省市區，師資力量也從一開始自己培養的老師擴充至各機構頂尖教師團隊的轉投，可以説粉筆最能打的堪數老中青三代豪華團隊陣容了。

而正因為步子邁大了，教師團隊的水平也變得參差不齊，甚至出現了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也在逐漸發酵。不少區域的學員在社交平台表示，老師的知識儲備量明顯不夠，課程基本也無異於照本宣科，甚至還經常講錯知識點，誤導學員。

同樣，除了教學水平下降，粉筆還被指服務質量也沒有跟上，住宿條件不升反降、材料準備錯誤百出、答疑能力水平不足等等，學員們在粉筆的“大動作”後提出質疑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如此看來，粉筆如何”去偽存真“，是必須面對的一大難題了。

3、“保過班”吸粉圈錢，“退費難”罵聲一片

在眾多職業教育質疑中，聲音最大的莫過於粉筆的特色服務——“保過班”（又稱協議班）。協議班是指以遠高於普通課程的客單價為特點，打着“不過包退款”的旗號，開設的一類大多針對公考和事業編的課程服務。很多考生不惜高價選擇協議班，就是因為抱有考上了就當高價買一個捷徑，考不上也沒什麼太大的損失的心理。

但是，考公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公務員招聘的崗位有的就那麼一兩個，超高的競爭比例也意味着不可能每個報名協議班的人都能“保過”，退費是必然結果。

但不少學員表示，前期交到粉筆的錢猶如覆水難收，想要再要回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有網友在投訴平台表示，考試未通過後聯繫相關人員退款，對方卻一直聯繫不上；還有網友因傷病無法參加考試，根據協議中視情況而定找到粉筆，粉筆卻根據自己的標準來協商退款；還有人反饋了粉筆未使用服務卻收取費用，承諾退款後期反悔等一系列問題。

無獨有偶，作為公考界的領頭羊中公教育，在考公人中也流傳着一句話：“收費一瞬間，退款如登天”，按照合同，學員如考試未通過應該儘快辦理退費，但中公教育卻以各種各樣的理由一拖再拖，遲遲不予退款。

黑貓投訴平台顯示，截至4月1日，華圖教育共有1696起投訴，粉筆公考共有1051起投訴，大多投訴都涉及“保過”“不過退款”等字眼，揭露了這些公考機構的虛假宣傳、霸王條款、誘導貸款、退費難等問題，他們都亟待解決的關係到人們直接利益的就是退費問題。

今年的315當天，人民日報官方一早就在新浪微博公佈了“8個消費領域典型的霸王條款”，而教育培訓機構就在其中。中消協明確表示，經營者因消費者個人原因不允許退費或由消費者承擔全部剩餘課費損失的形式承擔違約責任的行為，明顯有違公平交易的原則，屬於加重消費者責任的行為，故其所列相關條款涉嫌構成無效。

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熊丙奇表示，“保過”承諾與機構持續擴大經營規模是矛盾的，隨着經營規模增大，通過率必然降低、退費比例提高，機構就會出現嚴重的虧損。“這不是搞培訓，而是搞金融，玩資本”，“保過”這種短視的經營模式，讓職業培訓行業的競爭陷入惡性循環。

資本是無情的，也是逐利的，粉筆扭虧轉盈迅速上市是資本，今天大量裁員、退費難資金週轉不開的局面更是資本。而作為培訓教育行業，如果過度依賴資本並被資本操控，對學員、員工的責任也就漸行漸遠，而不能為資本造血，資本就會無情的從你身上抽血。

教育培訓行業更應該深知這一點，把發展的遙控器握在自己手裏，發展速度不必力求健步如飛，紮實的教學質量、良好的口碑、員工的幸福感才是做好企業的本源。

由此看來，粉筆的突圍就和考公人的上岸一樣艱辛，而如何迴歸教育行業的初心不偏航不脱軌才是粉筆當下最應該思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