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梳理：那些黯然離場的進口疫苗，你錯過了誰？_風聞
疫苗与科学-疫苗与科学官方账号-04-04 10:35
曾幾何時，進口疫苗在中國自費疫苗市場佔據半壁江山，甚至有些還被政府採購為免費疫苗，這些大多發生在2010年前後。為什麼是2010年這個節點，原因後文披露。
全球四大疫苗巨頭——巴斯德、默沙東、史克、輝瑞，在中國曾經活得很滋潤，疾控系統對它們的疫苗認可度很高，老百姓對它們的疫苗也很買賬。
經過這麼大浪淘沙、優勝劣汰，能夠活下來的進口疫苗，幾乎都是競爭力強、填補中國空白的強勢疫苗，比如宮頸癌2價/4價/9價疫苗，肺炎13價結合疫苗，輪病5價疫苗，五聯疫苗，脊灰滅活疫苗等。
下面陶醫生就盤點一下那些消失的進口疫苗，看看有沒有你或你的孩子曾經接種過的疫苗？可以在回憶中唏噓一下。
對於這些消失的進口疫苗，陶醫生的態度是：有些樂見，有些可惜，有些無所謂。
所謂消失，是指在官方的疫苗批簽發公示（https://t.cn/A6yuEDJA）中，已經至少連續24個月沒有記錄，但不排除將來有新批簽發的可能性。
本文內容時間跨度近30年，陶醫生不保證所有細節都準確。如有不對之處，歡迎拍磚。
01
巴斯德的狂犬病疫苗（維爾博）
彼時，中國的國產狂犬病疫苗主要是上世紀80年代以來的地鼠腎細胞疫苗，有效成分含量僅1.0左右，且有效期短 , 抗體產生晚 , 消失早 , 陽轉率低。
維爾博使用Vero細胞培養（嗯，就是和新冠滅活疫苗相同的工藝），產能高，有效成分含量做到了2.5，抗體陽轉率高，成為中國當時最優秀的狂犬病疫苗。世界衞生組織早在1987年就頒發Vero細胞生產人用狂犬病疫苗規程 , 推薦用Vero細胞大量生產狂犬病疫苗。
維爾博一枝獨秀的情況大約維持了10年，直到國產狂犬病疫苗也轉向Vero細胞培養，且有效成分含量普遍不低於2.5。
2010年，新版中國藥典橫空出世，有兩個疫苗雜質標準非常苛刻：一個是每劑疫苗裏抗生素總量不超過50納克；另一個是Vero細胞培養的疫苗裏，DNA殘留量不超過100皮克（即0.1納克）/劑。
可以説，正是這兩個雜質標準，從技術門檻上勸退了很多進口疫苗。也不是説進口疫苗就做不到這個標準，但是進口疫苗供應全球，很難按中國一家的標準去調整生產，企業必須權衡調整的成本與在中國市場的盈利。
陶醫生個人認為，藥典這兩個雜質標準實在過於嚴苛，特別是抗生素。
中國是抗生素使用大國，不僅醫療領域普遍過度使用，就是畜牧養殖業也是大量使用，平攤到每個中國人頭上，大約每年要通過醫療或飲食攝入10克各種抗生素。
在這種情況下，2010版藥典把單劑疫苗裏的抗生素殘留量限制在50納克，只是中國人年均攝入量的5/10億，這真的有必要麼？
DNA殘留量同樣如此，也熬死了一批國產Vero細胞狂犬病疫苗，比如彼時國內市場份額最大的武漢生物疫苗，2010年後直接出局，2018年才恢復試生產了兩批約4萬支，之後又停頓到現在。
2020版藥典終於作出了修改，把DNA殘留量從不高於0.1納克調整為不高於3納克，提高了30倍（詳見嚴加新的科普：https://t.cn/A6CQHOYQ）。
維爾博最後的批簽發記錄定格在2010年6月，當月批了10個批號105萬支。
維爾博的消失，我覺得有些可惜。
只不過，現在國產狂犬病疫苗相當能打，內卷得厲害，有沒有維爾博也無所謂了。維爾博捲土重來，也幹不過國產狂犬病疫苗。
02
諾華的狂犬病疫苗（瑞必補爾）
瑞必補爾的生產商是凱榮-貝林公司，幾經收購，最終成為了諾華旗下的疫苗產品。諾華也是世界知名的藥企，但在疫苗領域只能算後來者。
瑞必補爾也是國內首個實現4針法的狂犬病疫苗。之前，中國的狂犬病疫苗全部為5針法，在1個月內去5次接種門診，每次打1針。4針法只需要去3次打4針疫苗，首次去打2針（所以又稱為211法）。
211法的疫苗成本和時間成本明顯優於5針法，是狂犬病疫苗的發展方向。國產狂犬病疫苗裏最早實現211法的是成大生物，現在還有長春生物和亦度生物的狂犬病疫苗也可以。
然而，瑞必補爾自己不爭氣。2017年的批簽發公示顯示：有6批瑞必補爾竟然不合格。在競爭白熱化的狂犬病疫苗市場，出了這種醜聞就很難堅持下去了。
瑞必補爾最後的批簽發記錄定格在2018年11月，當月批了8個批號68萬支。
瑞必補爾的消失，我覺得有些可惜。因為目前沒有進口疫苗可選，同時多一種雞胚細胞疫苗可選不是壞事，還應該讓211法狂犬病疫苗成為主流。
04
史克的麻腮風疫苗（普祥立適）
普祥立適的腮腺炎毒株其實是默沙東麻腮風疫苗（默爾康）裏腮腺炎JL株的衍生株。在麻-腮-風這三個成分裏，腮腺炎的效果是最遜的，麻疹和風疹則很強。
默爾康的腮腺炎JL株是世界公認最好的，目前是金標準，其衍生株應該比不上JL株本尊，陶醫生總覺得普祥立適比默爾康要差一點點。中國的腮腺炎毒株，也都是JL株的衍生株。
普祥立適最後的批簽發記錄定格在2010年12月，當月批了21個批號共263萬支。普祥立適比默爾康早12個月停止批簽發，但普祥立適最後的批簽發量是默爾康的23倍，兩者實際在中國市場上消失的時間很可能差不多。上海市大約在2009年政府採購過一批普祥立適給兒童免費接種，這很可能是普祥立適最後的高光時刻。
普祥立適消失，我覺得無所謂。
就進口麻腮風疫苗來説，我覺得可以保留默爾康，給老百姓多一種自費選擇，再多就沒必要了。然而，當兒童可以免費接種麻腮風疫苗時，自費市場就萎縮得太厲害了，放棄可能才是明智的選擇。
03
默沙東的麻腮風疫苗（默爾康）
中國的首個國產麻腮風疫苗獲批於2002年，來自天壇生物，沒有商品名；第二個獲批於2007年，來自上海生物，同樣也沒有商品名。
2007年，中國啓動擴大免疫規劃，將麻腮風疫苗納入兒童免費接種的疫苗，進口麻腮風疫苗如果沒有被政府採購，就只能作為自費疫苗接種，這對其市場影響很大。
目前，中國市場上的麻腮風疫苗只有上述兩家國產疫苗，且基本全部用於兒童的免費接種，可能還有極少量用於成人。
默爾康最後的批簽發記錄定格在2011年12月，當月批了112930支，屬於批號S2933。
我覺得有點可惜，畢竟其腮腺炎疫苗是業界的金標準，估計後無來者。
05
史克的水痘疫苗（威可檬）
後來，威可檬出了一個主意：打出高劑量水痘疫苗的旗號。水痘疫苗是活病毒疫苗，其中的活病毒含量一般為2000單位。威可檬把這個含量做到了10000單位，一支威可檬就相當於5支普通水痘疫苗！
雖然威可檬比國產水痘疫苗貴，但量更足啊！同時，史克公司也出示了高劑量水痘疫苗效果更好的證據，比較有説服力，疾控系統也就對威可檬刮目相看了。
後來，國產水痘疫苗紛紛崛起，還接過了威可檬的高劑量大旗，一度把活病毒含量做到了20000單位。這內卷程度太可怕了，威可檬逐漸失去了優勢。
威可檬最後的批簽發記錄定格在2010年11月，當月批了5個批號共58萬支。目前，水痘疫苗全部為國產疫苗，一共5家，領頭羊是百克生物，就是當年做到活病毒含量20000單位的那家，百克生物還在國產水痘疫苗裏第一個實現了更安全的無明膠工藝。
威可檬的消失，我覺得無所謂。
06
史克的乙肝疫苗（安在時）
當時，國產的乙肝疫苗主要是5微克和10微克對應兒童與成人劑型，在劑量上吃虧一點。所以，有些人質疑國產乙肝疫苗效果不如安在時，應該有這方面的原因。一般認為，在阻斷母嬰傳播上，5微克疫苗可達到90%，10微克疫苗達到95%。
2015年左右，中國的乙肝疫苗產能完全釋放，兒童和成人劑型也升級到了10微克與20微克，安在時不再具有劑量上的優勢。從生產工藝來説，安在時使用普通酵母，中國主流的乙肝疫苗也是普通酵母+漢遜酵母，安在時也沒有優勢。
安在時最後的批簽發記錄定格在2020年12月，當月批了3個批號共50萬支兒童疫苗和2個批號共46萬支成人疫苗。這些疫苗裏最近的有效期是到2022年4月，現在肯定沒有安在時可接種了。
安在時的消失，我覺得無所謂。
07
博爾納的乙肝疫苗（益可欣）
益可欣於2008年獲批，也有兒童劑型（10微克）和成人劑型（20微克）兩種規格，採用漢遜酵母生產。
益可欣最後的批簽發記錄定格在2015年10月，當月批了批號為1433014.01的5萬支兒童疫苗和批號為1434020.01的5萬支成人疫苗。
益可欣的消失，我覺得無所謂。
08
博爾納的甲肝疫苗（愛巴蘇）
愛巴蘇是一種甲肝滅活疫苗，於2007年獲批。甲肝滅活疫苗一般分兒童劑型和成人劑型，但愛巴蘇實現了全年齡組通用，陶醫生對此非常欣賞。
愛巴蘇還使用了類流感病毒顆粒作為佐劑，其免疫效果遠遠優於常規的鋁佐劑疫苗，在當時的中國疫苗市場上非常亮眼，放到現在也處於領先地位。
但是，甲肝疫苗已是非常成熟的疫苗，不同技術類型之間的實際保護效果差異不大。2022版的世界衞生組織甲肝疫苗立場文件裏已經明示，甲肝滅活疫苗以前需要接種2劑，但現在認為1劑就足以保護。
中國2007年擴大免疫規劃時，甲肝疫苗納入兒童免費接種範圍，政府採購甲肝疫苗主要是國產活疫苗，也有少數採購國產滅活疫苗。史克的甲肝滅活疫苗也曾經在2009年左右被上海政府採購給兒童免費接種。
2007年以後，自費的兒童甲肝疫苗市場斷崖式萎縮，成人自費接種甲肝疫苗的量很少，市場波瀾不驚。目前，只有默沙東的甲肝疫苗（維康特）還在少量使用，最近的批簽發記錄是2022年7月，有2個批號的兒童劑型獲批，數量不詳（從2021年4月起，官方不再披露每一批疫苗的具體數量）。
愛巴蘇最後的批簽發記錄定格在2010年12月，當月批了2個批號26萬支疫苗。
愛巴蘇的消失，我覺得有些可惜。
09
史克的甲肝疫苗（賀福立適）
賀福立適最後的批簽發記錄定格在2010年12月，當月批了3個批號62萬支兒童疫苗，成人疫苗則在官方公示批簽發記錄的2007年前就停止批簽發了。
賀福立適的消失，我覺得無所謂。
10
史克的甲乙肝疫苗（雙福立適）
然而，要讓成人接種甲肝或乙肝疫苗，這本身就已經很難了，還要找到那些同時有預防甲肝和乙肝需求的成人，那幾乎是大海撈針。從2007年到2010年，雙福立適一共才批簽發了30萬支左右。
雙福立適最後的批簽發記錄定格在2010年2月，當月批了2個批號13萬支。
雙福立適的消失，我覺得無所謂。
進口甲乙肝疫苗難做，國產的也難。
科興生物的倍爾來福是中國唯一的甲乙肝疫苗，2005年獲批，同時有兒童和成人劑型。然而，在2016年5月批簽發了6批119萬支兒童疫苗後，倍爾來福也消失了。畢竟，我國兒童甲肝疫苗和乙肝疫苗都免費接種了，效果和安全性都是槓槓滴，誰還願意花錢接種甲乙肝疫苗呢？
11
巴斯德的肺炎疫苗（優博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