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在醫學上顯赫一時的氯仿_風聞

氯仿的化學名是三氯甲烷。從事化學相關行業的人對氯仿都不陌生，氯仿是良好的有機溶劑，能溶解各種有機物(包括油脂、蠟等)，還能溶解有機玻璃、樹脂、油漆、橡膠等高分子材料，可用作它們的粘合劑。三氯甲烷也是有機合成的重要原料，是製造二氟氯甲烷(氟利昂-22)和四氟乙烯的原料，還可做藥品生產中的溶劑。

 氯仿結構式

2017年10月27日，世界衞生組織國際癌症研究機構公佈的致癌物清單初步整理參考，氯仿在2B類致癌物清單中。 2019年7月23日，三氯甲烷被列入有毒有害水污染物名錄（第一批）。氯仿還被列入二類易製毒化學品目錄中。藥典規定氯仿是二類溶劑，在藥品中的殘留限度是60ppm。

氯仿的毒性主要作用於中樞神經系統，具有麻醉作用，對心、肝、腎有損害。急性中毒：吸入或經皮膚吸收引起急性中毒。初期有頭痛、頭暈、噁心、嘔吐、興奮、皮膚濕熱和粘膜刺激症狀。以後呈現精神紊亂、呼吸表淺、反射消失、昏迷等，重者發生呼吸麻痹、心室纖維性顫動。同時可伴有肝、腎損害。誤服中毒時，胃有燒灼感，伴噁心、嘔吐、腹痛、腹瀉。以後出現麻醉症狀。液態可致皮炎、濕疹，甚至皮膚灼傷。慢性影響：主要引起肝臟損害，並有消化不良、乏力、頭痛、失眠等症狀，少數有腎損害及嗜氯仿癖。氯仿的麻醉作用現在看來是其不好的作用，但氯仿的這個特點在歷史上曾經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早在1831年7月，美國化學家塞繆爾·格思裏（Samuel Guthrie，Jr.）（1782-1848年）就提交了他生產“甜威士忌”或“氯醚”（酒精中的氯仿）的方法供出版：“在上面的一個乾淨的銅蒸餾器中放入……石灰的氯化物和……酒精…然後蒸餾……當產品不再具有高度的甜味和芳香時，將其取出，並將其緊密地塞在玻璃容器中。在水浴中的蒸餾器內，將該產品重新溶解在過量的石灰氯化物中，以將該產品濃縮為“苛性鹼、強烈的甜味和芳香”。從碳酸鉀中蒸餾出“氯醚溶液”可進一步濃縮。

Samuel Guthrie

Samuel Guthrie的氯仿蒸餾器，感覺就是在土灶上放了一口鍋，蒸餾出來的氯仿通過空氣冷凝管冷卻。

 

戰爭會造成大量的人員傷亡，大量傷員需要進行手術，在客觀上也促進了麻醉劑的發展。美墨戰爭期間（1846-1848年），美國軍醫開始在戰場上使用乙醚作為麻醉劑，到1849年，美國陸軍官方正式採用了乙醚。但乙醚的閃點是-45℃，易燃、易爆，非常不安全。

1842年，英國醫生羅伯特·格洛弗（Robert Glover, 1815-1859）注意到氯仿能讓狗失去意識，但他沒意識到其中的醫療意義。

 

1847年，英國愛丁堡大學助產學教授、維多利亞女王的醫生詹姆斯·楊·辛普森（James Young Simpson, 1811-1870）發現了氯仿的麻醉特性。辛普森和他的兩個醫生朋友Keith和Duncan過去每天晚上都坐在餐廳裏嘗試新的化學物質，看看它們是否有麻醉效果。1847年11月4日，他們決定嘗試一種名為氯仿的物質，但之前他們忽略了這種物質。吸入這種化學物質後，他們發現大家都感到了愉悦。但突然間，他們都倒下了，第二天早上才恢復意識。辛普森一醒來就知道，他發現了一種可以用作麻醉劑的東西。辛普森在服用氯仿後倖存下來，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偶然的。如果他吸入過多而死亡，氯仿會被視為一種危險物質。

詹姆斯·楊·辛普森（James Young Simpson, 1811-1870）

辛普森和他的朋友嘗試氯仿

 

辛普森是第一個使用氯仿作為麻醉劑來緩解分娩疼痛的人。這種做法最初遭到教會的反對，因為它篡改了神聖秩序。根據《創世紀》，分娩的痛苦是上帝對女人的懲罰，因為夏娃吃了知識樹上的蘋果。神職人員引用《創世紀》第3章第16節：“我要大大增加你的痛苦和懷孕，你生產兒女必多受痛苦。”。辛普森則引用了《創世紀》第2章第21節回擊：“耶和華使亞當沉睡，於是取下他的一根肋骨，又把肉合上。”。1853年，英國維多利亞女王在氯仿麻醉下，生產了她的第八個孩子利奧波德王子（Prince Leopold），女王高興極了，她一直沒有失去知覺，她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分娩了，但卻沒有感到疼痛。1857年，同樣的麻醉下，女王分娩了第九個孩子比阿特麗斯公主（Princess Beatrice）。這樣的成功打消了反對的聲音。

 

在克里米亞戰爭（1853-1856年）中有大量關於氯仿作為麻醉劑使用的積極報道。美國內戰（1861-1865年）時，許多陸軍醫生和護士都有使用乙醚的經驗，結果氯仿在那場衝突中變得更受歡迎，因為它的作用更快，而且不易燃易爆。只要有氯仿可用，就使用氯仿來減輕截肢或其他手術的疼痛和創傷。

由於氯仿本身的毒副作用和新的麻醉劑的出現，20世紀30年代開始氯仿逐步退出了麻醉劑的領域。中國藥典1963年版二部上還有麻醉氯仿，後面的版本就沒有了。但氯仿當年的競爭對手乙醚，在中國藥典2020年版二部上還有麻醉乙醚。乙醚居然“活了”更長時間。當然，和氯仿結構類似的滷代烷烴類麻醉劑，氟烷、恩氟烷、七氟烷、異氟烷等依舊活躍在臨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