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之十:我的小學_風聞
人形猫爷爷-若有来生,愿投胎为猫,绝不做无耻人类。04-12 02:05
剛才無意間讀到一篇關於上海當年“民辦小學”的文字,立即聯想到自己兒時就讀的小學就與民辦小學有關。
1950年代百廢待興,上海湧現出許多所民辦小學,一些家庭婦女走出家門,克服各種困難,成為民辦小學教師——有滬劇《雞毛飛上天》為證。
這些民辦小學大多校舍簡陋,有時候一棟小樓、一排民房就是一所小學,故被人們稱之為“弄堂小學”。
後來,為了提高教育質量、改善辦學條件,民辦小學大多與附近公辦小學合併,原校舍若條件稍好便作為合併後小學的分部,安排某些年級集中授課於此。
1974年春,我進入小學讀書,母校叫虹口區歐陽路小學,是一所設施簡陋的公辦小學,校園被大片低矮民宅包圍。
一棟二層老式住宅便是教學樓,校門就開在樓下,對着一條通往歐陽路的巷子;樓下是相鄰的4間教室,最裏面有一間極為狹小的體育用品收藏室兼廣播室;大門通道左側有外樓梯通向二樓,從外到裏依次是教師辦公室、油印室、教導處、校長室兼會議室;外樓梯左側有一間後來搭建的平房充作音樂教室,與之垂直的是一排帶回廊的平房教室共4間,音樂室與平房教室之間的夾角處搭建了廁所;操場是泥巴地的,操場北牆根是一座水泥司令台,其西側靠近教學樓的地面是一體育課跳遠用的沙坑;因操場狹小,每天早上只能按班級輪流出操,其餘班級學生在教室裏做室內廣播操。
到了小學二年級,我們班被安排到位於歐陽路吉祥路口即上海電子管二廠南側的原歐陽路二小校園上課。
二小校園更小了:一排坐北朝南的平房,距離歐陽路上坐西朝東的校門最近的第一間是教師辦公室,其餘幾間便是教室,司令台在這排平房盡頭正對着校門,其後是一間庫房;校園沿吉祥路側圍着籬笆牆,教室前的空地就算是操場了。
整整2年,在這裏上學,只有每週的音樂課會排隊到相距200米左右的總校去上,那裏的音樂教室裏有一架斷了兩三根琴絃的破鋼琴。
後來,聽祖母和其他同學家長聊天,方知歐陽路二小解放前是貧民教養所,解放後成了民辦小學,而教我們體育的楊佩蘭老師曾是民辦小學校長。
楊老師原是香煙橋路一小業主家的少奶奶,解放後與另外幾名家庭婦女一起創辦了這所民辦小學。據説,當年她曾多次遞交入黨申請書,因家庭成分和被認為“喜歡自我表現”始終未能如願。在二小併入歐陽路小學後,她成了一名普通教師,和歐陽路小學的湯宜霖老師一起承擔起全校各年級的體育課教學任務。
印象中,這位楊老師工作極為賣力,但也確實挺喜歡出風頭的,不像湯老師那般恬淡。
四年級時,我們班回到了總校,再也不用兩邊跑着上課了,就這麼一共讀了三學期的四年級,因為改秋季班了。
升入五年級時,歐陽路小學和四達路小學合併了,後者辦學條件要好得多,是抗戰勝利後利用被沒收的原日本男子高等學校校舍的一部分興辦的,叫中正中學附小。解放後中學停辦,在其校舍上建立了上海電子管廠,附小則更名為虹口區四達路小學。
第一次踏入四達路小學的校園,覺得真大也真美!
校門內外,是條很短的彈格路,兩側種着梧桐樹,還有矮冬青樹環繞;進入校門左側是一排坐西朝東帶回廊的平房教室,迴廊長到彷彿總也走不完;每間教室兩側是一扇扇鋼窗,所以裏面光線比歐陽路小學那同樣帶回廊的平房教室要亮不少;校園深處更有一棟坐北朝南的新建三層教學樓,當時覺得很是氣派。
當然,對來到四達路小學上學感到最開心的地方是,從這裏到祖父母家走路都用不了2、3分鐘。
在四達路小學度過了一學年,第一學期在平房裏,第二學期在新建教學樓裏。
五年級時的班主任葉文琴老師來自歐陽路小學,總鼓勵我們不要自卑,要勇於同原四達路小學的同年級班級展開學習競賽。
我們那個班也很爭氣,後來沈斌和費敏同學考入復興中學,夏雷民、夏宇峯和朱恩青同學考入虹口中學,劉萍、羅濱同學考入北郊中學,顧偉文同學和我考入58中學,共9名同學考入市、區兩級重點學校,重點學校升學率超過了原四達路小學同年級的那個班級。
我覺得,我們班取得好成績,應歸功於班主任葉老師,她是老高中畢業生,因某些原因未圓大學夢想,就把希望寄託在學生身上,平時對我們的要求極為嚴格;也要感謝副班主任黃老師,他是中師畢業生,講課深入淺出很是生動,愣是把枯燥的數學課上成了不少同學的最愛;還要感謝英語老師呂老師,她出身富裕家庭、教會高中肄業,曾是歐陽路二小教師,後改行教起了英語,那一口字正腔圓的英語發音放到現今上海小學英語教師裏也堪稱一流。正是這些老師的辛勤努力,才讓我們這些“下只角”的孩子們爆發出學習熱情,得以考入較好的中學深造。
幾十年過去了,我始終難忘這幾位老師,很感激她(他)們。
……
大約10多年前,曾路過故地。歐陽路小學原址成了上海市虹口區青少年科技活動中心,當年的破舊校舍已被一棟米黃色現代化大樓取代;200米開外的歐陽路二小原址成了一座變電站,再也找不到一絲原來的蹤跡了;只有四達路小學還在,也已更名為虹口區第三中心小學分部了。
歲月幾十載,世事滄桑,但對兒時入讀小學的記憶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將永駐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