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喜蛙:北漂詩篇2023卷《思鄉》(三首)出爐的前前後後_風聞
评论家曹喜蛙-关注新世代,关注新艺术04-15 15:46
北漂詩篇2023卷《思鄉》(三首)出爐的前前後後
文、曹喜蛙
北漂三十多年了,可以説説我的詩了。
詩是有技巧的,但更要有生活,否則全是詩的技巧堆砌,那跟新華詞典差不多了。
當初來北京,就是奔着當詩人來的,但當我到北京後,才發現其實我什麼都不懂,甚至一點生活常識都沒有,後來我就徹底不投搞了,寫了東西就扔到那,不管它是不是個東西,讓時間考驗它吧,先好好過活吧,於是就埋頭當了多年媒體人,除了上班出差,很少與各種圈子打交道,直到某一天忽然覺得有點太南轅北轍了,就辭職當了獨立學者,準備寫點東西。
在北京三十年,一開始那十年回家的次數還多一些,那時父母還在,幾乎每年春節都會回去,那時只是想如何在北京能安定下來,然後就多看看書,此外別的都沒想那麼多。但那些年自從父親去世,緊接着大哥也去世,母親也去世,大嫂也去世,二姐也去世,這還是直系親屬,更別提別的親朋好友了,幾乎一年一個親人都離我遠去了,徹底一下子懵了。
緊接着第二個那十年,好像很順利了,媒體那十年正當繁榮,在美國杜邦公司院士物理學家沈致遠的資助下,我在人大哲學系進修了三年研究生,就進入媒體,我那時還是很敏感,知道網絡時代來了,就開始研究互聯網哲學和互聯網文化,到2008年就出了一本互聯網哲學的小書《贏在互聯網》,除了這本還出了一本暢銷書《和明星去旅行》,也是意外產物、副產品,是在《環球遊報》當品牌主編的時候,跟同事王振輝主持的那個欄目的作品集結,是出版社看上了的,出書就沒費吹灰之力。至於詩歌,依然寫,但從不投稿,有朋友約稿,我也給,但我畢竟不是名詩人,約稿的一年也就是一兩個而已,就是個邊緣詩人了,這是我的選擇,與別人無關。
到2010年開始,突然對當代藝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就開始寫一些藝術評論,那幾年網絡開放,我就開始在幾個藝術專業網站發表藝術評論。在一次畫展上,結識了中國美術館的著名美術評論家徐虹老師,我説我的美術評論還有點不得要領,專業知識有點欠缺,我就拜她為師,她就給我專門開列了一個專業圖書單子,用了二三個年頭我就把她給我列的書單都啃了一遍,也就沒有了攔路虎了,畢竟我有文學、哲學的底子,又是寫文章的老手,立馬就上道了。
2012年又換了個單位,在一個旅遊論壇任專職秘書長,每天在別墅有大量時間,雅昌藝術網那時策劃了一個項目,公開向網友有獎徵集藝術評論文章,每次不拉的我都投稿,幾乎每次都獲獎,只有一次沒獲獎,但那篇文章卻被《美術報》編輯看中,就刊登在美術專業報紙了。年底也就是2013年元旦,我又獲得年度最佳藝評人大獎,一下子在美術界就冒出了,連我自己都覺得意外,也是上帝對我那三年辛苦的最好獎勵。
不知不覺,就進入了第三個十年,沒想到一下子就把這十年填滿了,尤其在51歲的時候在一個藝術研討會上腦溢血發作,竟然就徹底失憶了,我的半生突然清零了。為了加快康復,我就開始從一天連一句話都寫不好,到開始恢復寫評論文章,最後用了大約一個月就寫了一篇評論文章,儘管錯別字很多,語句不通常有,但最起碼又能寫文章了。有一天,突然覺得這是上帝想要告訴我什麼,我就仔細想了幾天,決定寫我的自傳體小説,那時腦子還是很慢,真要是能寫成也不枉到這世上走一遭,不過還是怕寫不成,就要我老婆嚴格保密。
不料用了一年多,竟然寫成了《半碗沙史》,當時有30多萬字,於是決定在公眾號上開始連載,每週一節,畢竟我腦子那時還是慢,腦子時不時還是疼,每次疼就去醫院查,各種各樣方法都試了,還是疼,後來乾脆不查了,每次疼就讓它疼吧,其實那是腦溢血的後遺症。經過一年多連載,也就是又改了一遍,畢竟每次看都有很多錯誤,不是發現句子不通,就是發現還有錯別字。本來想,連載完找個出版社出了,但後來疫情就來了,在疫情中間就想這可能是個世紀大劫難,我的自傳小説裏不能沒有它,所以就開始寫另一部分,一直到2023年春節才算全部完稿,擴張了有一倍多,才決定就到此吧。
我的康復,非常漫長,到現在還沒有結束。每日除了康復鍛鍊,依然是讀書,日常寫一些藝術評論文章,搞搞研究,沒有一日閒着,實在沒寫的時候就想想我的詩歌,一個是撿起先前就在一直寫的一個系列實驗詩歌,又開了一個系列對新聞人物的詩歌肖像,這個也主要是不丟棄我對新聞評論敏感的能力,只是我把它轉移到詩歌肖像上了,也是為打發時常不出去的時間,就當散散釋放不掉的懷抱,不能讓那曾經壯懷激烈的一口氣斷了。
師力斌 、安琪編《北漂詩篇》的時候,第一年徵稿我也不知道,到第二年我就知道了,從第二年開始我就一直投稿,我覺得我來北京本來就應該是為幹這個事情專門來的,迄今他們編了6卷,5卷我都投稿了。2023年這一卷,一開始投的與疫情有關的詩,發給安琪了,安琪就問還有別的稿子嗎,好像不太滿意。我就想,我其實還沒有正兒八經的寫過思鄉的詩,當時想起當天有個老頭在院子裏用收音機聽蒲劇,就靈感來了,寫了首《蒲劇梆子》。然後想,再組織兩首,弄個組詩《思鄉》,就在電腦裏那一堆文件夾裏找詩稿,但覺得都不滿意,就決定試試改改舊稿子吧,就改了二首出來,一首是寫我沒見過的爺爺《船底座AG》,一首是寫漂泊的《漂泊的黑洞》,都踩着思鄉、漂泊的節奏。宇宙深處秘密多了,但恐怕人的意識本身就有更多神秘的未知數,在我們自己身上就保存着祖先的基因,非常值得研究。然後就把這三首發給安琪,當時夜已深了,她説她看稿也已累了,説明天再看吧,後來就沒有再提過這件事。
今年,準備還是把自傳體小説改改,原來覺得改起來會很快,但過去幾個月了,也才改了七分之一,看來工程還是不小,那就慢慢改吧。我的生活節奏,始終還是那麼慢,經常還會停擺,什麼也幹不了,就看看國外老電影,有時一個月幾乎啥也沒幹成。還是剛出院那會,回過一次山西老家,然後好幾年了,也沒有再回去過,只是在網上見過幾個故友,好些老朋友、老同學幾乎都不聯繫了,但我身體還是有點不方便,沒辦法。
畢竟,還是要面對現實,還是要面對繁繁雜雜這一切,該咬牙還得咬牙,就像《蒲劇梆子》裏寫的“河津人説你娃有種你娃沒種”,“好漢不長在嘴上,到底——吃幾個冷饃,不怕那硬茬口”。
我爺爺、我父親,就在那銀河系的深處,就像在太陽村花園門口,就遠遠望着大路口,看看他們的兒孫回來沒。我依然在北漂,面對漂泊的一個個黑洞,大不了就化成最後一股能量或一溜黑煙,不管有多遠,都會與他們擠到一起,一起塌縮,就像一張全家福的照片,被一根火柴點着後捲成圓圈的瞬間。
2023年4月13日於北京月牙殿
附一:
摘自《北漂詩篇》(2023卷)——
思 鄉 (三 首)
詩 曹喜蛙
1、蒲劇梆子
北京街頭,偶聽見有人唱蒲劇。——題記
太陽舞台,曲終人散
溝溝坎坎黃土月
命懸一線,黃河水
無所謂喜,無所謂悲
河東兒女愛哼兩句蒲劇腔
一生一個角,只給愛人唱
帝王也罷,販夫也罷
皇宮不怕空曠,寒窯不讓漏風
一碗水半碗沙打碎牙都吞嚥下
再打起鑼鼓重開唱……
楊家女女埋在老戲的心坎上
河津人説你娃有種你娃沒種
玉米麪黃饃饃紅棗梆子
好漢不長在嘴上,到底
吃幾個冷饃,不怕那硬茬口
2、船底座AG
船底座AG是船底座的一顆恆星,屬高光度藍變星,銀河系中光度最高的恆星之一。——題記
我爺爺
諱名泰子
他是黃河龍門
渡口的船工
出了晉陝峽谷
黃河河面寬闊
銀色的水緩緩流過
河灘扇面巨大
那水系就像銀河系
有一座座星雲
黃河與汾河灘連成一片
夜裏星空一望無際
在那銀河系中央
有一顆最亮的恆星
——船底座AG
我爺爺就坐在那
那是顆藍色星球
聚着藍血族巨人
一座座藍色宮殿裏
每張臉都歡迎我們
那些上了天堂的
遠祖的親人都在那
濟濟一堂
卻沒幾個熟臉
巨人的爺爺我認得
就坐在船底座上歇息
煙鍋裏還是河東旱煙
煙槍已磨得光溜溜……
3、漂泊的黑洞
天文學家發現離地球最近最小的黑洞,距太陽系約1500光年。——題記
你在你的黑暗
那黑暗有扇窗
我在我的深藍
這片星球大陸
糾纏深邃隔離間
1500光年的縫隙
我的蓮花寶座
此刻往你紅移
背對着我也知道
你紅塵的月牙殿
佛的布達拉宮
就在一座雪山旁
紅潤着天河的臉頰
穿着長虹的衣袍
漂泊的焦距裏
你我同呼吸着晨曦……
(以上根據底稿,最後內容以書為準)
附二:
《北漂詩篇》(2023卷)
主編 = 師力斌 + 安琪
目 錄
漂在/牧野
記事本(三首)/陳藝文
玻璃幕牆(三首)/王奕鷗
風告訴我(三首)/亦善
想你(四首)/夢娜
人與歲月(四首)/温經天
風雪夜歸人(三首)/馮朝軍
這個上午(三首)/張後
地鐵進站(二首)/黃希嬋
萬物皆善/馬莉
洄游(三首)/堅果
一粒種子(三首)/姜博瀚
離開自己(四首)/安琪
在北京(三首)/孫殿英
雨夜/任慶
故鄉的夜(二首)/陳勁帆
渡人抑或渡己(二首)/陳家忠
這些天的北京(二首)/孫清祖
另一種北漂(二首)/養蜂人
馬連道/馬赫
雨水(三首)/李愛蓮
野長城(二首)/馬進思
拆了(二首)/白芳芳
為一無所愛而祈禱(二首)/呂達
銀杏葉靜靜在那(二首)/菅麗欣
歸來(三首)/士心
秋風起(三首)/娜仁琪琪格
節日(二首)/劉傲夫
打擊樂(二首)/一丁
光影(四首)/張廣超
秋深如針(三首)/程立龍
一個人的寂靜(三首)/楊超
野草拔節的聲音(三首)/葉朗
大風還未吹來(二首)/林童
秋天的味道(三首)/趙瓊
聽雨(三首)/紅河
入懷(三首)/王德興
思鄉(三首)/曹喜蛙
再不見面,春天就過去了(三首)/雁西
五月,宋莊小堡北街(四首)/花語
……(限於版權:部分略)
後 記

作者曹喜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