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陳暢：要挑戰觀眾，《愛情而已》是一次試驗_風聞

《愛情而已》這麼爆很多人沒想到。

56.9億次單一話題閲讀量，181.1億次微博話題閲讀總量；49.7億次抖音視頻播放量；連續17天騰訊視頻熱榜第一，單日熱度達到28712，創下2023年站內熱度第一。

即便拋開這些只有業內人士和粉絲才會關注的，看起來有點嚇人的數據，在更多人看的豆瓣，這部作品也獲得了事實上的“成功”。

超過8萬人給它打出8.2分的高分，絕對算得上是2023年上半年熱度最高，口碑最好的國劇之一。

從微博的熱搜，豆瓣的評論區可以窺見一斑。頗具吸引力的真實愛情戲份呈現，以及能夠打動網友的各種細微元素——女性、婚育、職場、社畜、熱血、運動題材……甚至是演員的外表、身材。

都在説明，在國產都市愛情這個捲上天的類型裏，《愛情而已》不僅沒有像大部分同行一樣折戟，在2023年這個國劇質量出奇膨脹的年份裏，它依舊完成了突圍。

為了搞清楚這背後的原因，@第一導演 特地聯繫上了它的導演，在過往的媒體報道中常被稱作“有故事的男同學”的陳暢，當面聊了聊這部劇，也聊了聊他自己。

導演陳暢

説他“有故事”不是什麼八卦，相對於大部分科班出身的導演，他的經歷有點劍走偏鋒，甚至堪稱傳奇——

蘇州長大，來北京學舞蹈，北舞畢業後當過幾年舞蹈演員。之後又去考中戲，畢業後當話劇演員，零三年就跟何炅、謝娜一起鼓搗舞台劇，參與過開心麻花的作品《想吃麻花幫你擰》，後來又和俞白眉一起做過話劇《翠花，上酸菜》《分手大師》；期間還轉行做綜藝、晚會導演，在湖南台做選秀節目，還當過各種晚會語言類節目的導演；再之後轉做影視劇，專攻現代都市題材，拍過《陪讀媽媽》《我，喜歡你》《反轉人生》《燦爛的轉身》等作品……直到這部《愛情而已》。

總是跨行，但每一次轉場又都能站穩腳跟，還把職業生涯經營成了打怪升級的爽文。聊得越多，從這個經歷很奇特的，處女座導演的身上，越容易發現很多國產創作者身上的那種共性。

細節控，執着，求變，求新……以及自省。當然，還有他身上這些説起來就很複雜的人生體會，在創作領域沉澱多年後，慢慢釋放出的力量，也是這個大熱劇最終能完成突破的原因。

01

新意是從拿到劇本的那一刻開始

《愛情而已》的好，不必多説，從很多觀眾角度的評論，以及更多行業裏的劇評上都能找到原因：陣容足夠好，演員氣質契合，故事寫得細膩，感情真摯不狗血，關鍵場景的演出足夠動人，以及劇中對於各種元素的拿捏，都能在某一瞬間戳中觀眾。

尤其是女性受眾的共鳴，比如豆瓣評論裏點贊最多的一條，就充滿着女性關懷和尊重，在這個時代很容易博得認同。

這一幕在劇中出現在周雨彤飾演的女主樑友安，和吳磊飾演的男主宋三川之間剛剛認識，就受到來自有過不幸婚姻的母親勸導，才有這句既合理，又包含着針對主流價值有一定態度的台詞。

而這種讓受眾們喜歡的東西，在劇中還有很多，比如男女之間相處方式中展現出的分寸感，讓不少觀眾表示認同。

一個標誌性的場景就是，在梁友安被迫向她作為特別助理服務多年的上司辭職後，在地下車庫裏，因為感受到挫敗和委屈，情不自禁地抱着陪伴她的宋三川哭泣。

此時他倆還只是熟人關係，但對女主有好感的宋三川欣然獻出了胸懷給她擁抱安慰。可很快，梁友安主動分開並後退一步，用行動表明了界限感，也讓這個擁抱限於友誼，而不摻雜其他曖昧情感。

不給人期待或誤會的機會，這在一眾愛情題材的國劇中，有着難得的清爽感。

而他倆產生交際的最開始，也並不是常見的一見鍾情式命中註定，或者歡喜冤家式糾纏不清，雖然這是同類型中最常用的方式，但《愛情而已》手握如此人氣演員，還是剋制住了這種衝動。

只抓一點，人的同理心。

第一集，宋三川為賺外快來幫贊助商跑馬拉松，作為熱血方剛的直男不喜歡粉紅頭戴上的蝴蝶結，與甲方爭執，梁友安作為工作人員做主幫他取下，鼓勵他繼續上場。

梁友安為馬拉松來回處理公司的公關工作累得身心俱疲，跑完馬拉松的宋三川念着受她好，看她嘴唇乾裂，主動遞水還幫她擰開瓶蓋。

作為品牌方的梁友安去俱樂部看球員，見到還被欺負的宋三川，找機會遞上創可貼還人情……

這些場景，細想的話，把主角換成普通人，大部分人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受人好意，再回饋對方。這種温吞而真實的推進方式，也是《愛情而已》能夠戳到觀眾，讓人代入的地方，不懸浮，不狗血。

做到這些，當然首先是劇本本身足夠優秀，但在劇本之外，導演陳暢依然想做一點新的東西。

我接這個本子的時候，一看是張英姬編劇的本子，她之前編的戲我都看過，然後又是檸萌來製作。這個兩個高規格配置對於我來説就很信心。我當時接到這個本子的時候就非常的愛，也非常的高興。

**我認為新意就是看到劇本的那一刻。**而且我個人認為我自己有一個標準，如果我在以前的影視劇裏就已經見的太多次的東西，我們就不要再用。雖然萬變不離其宗，但你也要學會舉一反三。我們的很多故事都有相似的地方，都會描述男女之間的愛情，但是你只要找到自己的一個角度，或者説你給予他一個風格性的變化，還是會講出不一樣的故事。

比如對於演員氣質的把握與調教。

梁友安身上有肉眼可見的職場社畜疲憊感，很容易產生共鳴。

這是演員自身的優勢，導演對此有着清醒的認知。

周雨彤也去過投資公司裏體驗生活，那對於我來説，在拍攝的過程中，肯定是要求她的表演能夠體會到“真實”這兩個字。

因為周雨彤是一個比較隨性的演員，她是體驗派的，是一個要感知的演員……她身上有很強大的破碎感……需要建立自己（的角色）。

演員自己也在其他採訪中説到了對角色的感觸，和導演如出一轍。

我在拍梁友安的時候經歷過一段時間的焦慮跟迷茫……成為梁友安的一段日子……我屬於周雨彤的想法越來越少了。有時候我覺得她不想成為一個妥貼的大人，她就是想成為她自己。

但問題在於，她的這種氣質放在愛情故事裏，很容易讓關係冷場，因而需要另一半提供足夠多的能量。而吳磊又是一個有着充分表演經驗的演員，很容易受限於技巧，所以導演的做法是，讓他們碰撞。

從小是童星出身，他的身上有戲劇人的影子，接受了很多劇的試驗和挑戰。所以兩個人的演法有些時候還不太一樣。作為導演來説，你肯定要想辦法讓兩個人的演法相融。

我認為他有非常統一的完整性，他需要打破自己。

**讓周雨彤去“演”，讓吳磊去“不演”。**所以劇中經常會出現一種，梁友安好像一肚子事壓在心中，總是“繃住”，但宋三川因為過於真實會有些笑場出戏的感覺。

正是因此，他倆在醉酒後的戲份，才有很明顯的性張力，這是一種被壓抑慾望得到釋放的觀感。

而除了有針對性地調教演員，導演陳暢還是一個細節控，雖然他否認自己是傳統的處女座，但很多地方還是塞下了足夠的誠意，去表現真實。

只説一個，狗。

梁友安喜歡狗，這個細節貫穿全劇，給宋三川頭戴上替換蝴蝶結的，就是她手機上的小狗頭。常去寵物店，一直想養狗但一直沒時間養，申請收養還因為時間問題失敗過。但有一個細節很真實，在梁友安接受蔣傑畫的餅，放棄轉崗的時候，她偷偷把準備好狗狗墊收了起來，暗示她曾經下過改變生活的決心，只不過又一次選擇了屈服。所以可以想象結尾宋三川找到伊爾薩給她的時候，她有多開心。

而這種細節，還在這個劇的方方面面。

再舉一個彩蛋性質的，梁友安寫轉崗申請的簡歷，細看的話其實是可以發現梁友安的電話號碼的（雖然少了一位數），但如果試着補全的話，是有幾率查找到的……

導演在這部劇細節上的處理與把關，讓這部劇方方面面都有能夠腳踏實地的真實感。

當然還有導演相對拿手的喜劇天賦。

比如章濤飾演的巖導，相對於年輕人，導演更能和這個中年人共情。

從表面上他其實有油膩的一面，擺資格，不近人情，還酗酒。但這些設計，從後邊逐漸解釋，是源自他在事業和家庭兩方面的心結和挫敗。而在劇中的呈現，他在遇到姜珮瑤飾演的羅念後，即使有好感，他也只敢小心翼翼地去試探，比如用開車送人回家，用討好羅念女兒的方式去拉近關係。

更重要的是，將這個角色還進行了喜劇元素的設計。

比如他酗酒，但酗酒的方式是，用礦泉水瓶裝着，騙自己。

比如他經常拿着兩個網球在手上盤。

再比如，一起吃麪的時候，被燙到。

這無疑是主動弱化了中年人身上可能讓人討厭的那一面油膩感。

甚至像梁友安的上司蔣傑，因為離婚之後，依然保持着那種自大狂妄的油膩男心態，結果在被小高總諷刺家庭破碎的時候，繃不住想打人，看得讓人好笑。

在這一點上，陳暢導演靠着對演員的把握，對細節的要求，再加上一些喜劇的設計，輕鬆地避過了國產都市愛情題材作品中，經常會遇見的那些坑。

而這一切，其實跟創作者自己追求，密切相關。

---

02

用幽默去中和現實的戾氣

雖然轉行做影視劇導演快十年，已經有過好幾部作品，但對於自己，陳暢還是有着充分的認知，很謙虛。

但有一點，他專門強調，就是希望把他的作品更多定義為現實主義題材的都市愛情，而不單純是女性向題材。

我認為我還沒具備談自己有什麼風格的條件。目前我接的每一部戲，咱不能説都是女性向吧，但可以説是現實主義題材的都市愛情劇。

這一點讓人很驚訝，因為有不止一個合作過的演員誇讚過他在過去的作品中展現出的才華和態度，而且他作品中的女性，也經常能展現出打動觀眾的那一面。

相對於執着於女性題材領域的表達，他更願意把自己定義為一個能為她們提供加成的創作者。

這其實和他自己最開始轉行有關，在進入影視劇行業的初期沒有太多可以選擇的機會，即便已經做出了成績，他也經常會有困惑，尤其是當女性題材的作品找到他的時候。

在拍攝這些作品時，我身邊圍繞的都是女性工作者，我記得我第一次去《燦爛的轉身》的時候，第一次圍讀周圍全是女性，演員是女的，製片人是女的，編劇是女的，總製片人是女的。

我那時候瞬間還有點不適感，而且當她們在討論一些女性化問題的時候，你都無法插上嘴。我都感覺我被邊緣化了……當時我感覺這麼一個（女性化）題材，為什麼要找我來呢？

但到後來才逐漸發現，他的價值，不僅僅在於能夠提供愛情故事中來自男性的視角，更重要的是，能夠利用自己的經驗，在故事的呈現上增添更多有價值的東西。

比如幽默感。

因為多年做喜劇，不論是舞台喜劇，還是晚會語言類節目，陳暢對此有着充分的積累和敏鋭度：

因為我在綜藝節目也是做語言類的嘛。那對喜劇啊，包括話劇也是對喜劇的理解，對台詞的理解。這些東西都會融化到現在影視劇的創作裏邊……之前做綜藝的時候，我最瘋狂的時候兩個月排了七十多個小品。七十多個小品全是我一個人的話，你當然要寫，要逼迫着自己去寫……

我一直認為好的情節一定要有趣味性，因為生活本身就挺枯燥了。我們希望拍攝出的影視劇並不是造夢，而是讓生活變得生動，讓生活變得有趣，所以裏面會夾雜一些包袱和一些好玩的東西。

這種幽默內容的加成，則體現在他創作的方方面面。

比如2020年由趙露思、林雨申主演的《我，喜歡你》，有電影版珠玉在前，翻拍的電視劇如何在更長的篇幅裏填充細節，讓觀眾能夠接受這個套路比較放飛的愛情故事，導演陳暢加了很多喜劇的琢磨。

比如顧勝男為了幫閨蜜報復渣男，劃錯車的戲份。電影裏就直接拍了這場戲，作為這對歡喜冤家認識的契機，而片中路晉對於她的處理，帶着點愛情橋段的放飛感，有趣但並不算真實。

而在劇中的處理更落地，更符合常理。

趙露思飾演的顧勝男帶着錘子，準備去砸掉渣男的車，下手前卻猶豫了，因為第一時間她想到的是被警察抓住帶來指認現場的不堪，以及閨蜜在事後對她所作行為概不負責的可能，及時停止了行為。

所以在劇中，她把砸車，改成了用麪粉整蠱，很符合她廚師的身份，更有意思的是，她在抓包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認錯，而是用一口塑料味的韓語，偽裝自己的身份，想逃避責任。

結果沒想到對方也會韓語，瞬間破防，偽裝失敗，繳槍投降。

也因為在這些，《我，喜歡你》的編劇趙曉磊在接受採訪時特別提及導演：

如果觀眾對感情線和人設特別上頭，那是編劇的功勞，如果覺得特別沙雕好笑，那是導演的功勞。

同樣的橋段還包括在《反轉人生》中，給馬思超飾演的男主喬南，在互換身份後愛乾淨剃光了腋毛，但給了一個閃閃發光的設計。

明明很不真實，但卻充滿喜感。

這種設計和改編，就是導演陳暢在劇組拍攝中經常做的事情。而在經歷的各個劇組中，被誇得最多的，是導演的“信念感”。

什麼意思呢？

因為在現場經常會有不同的點子蹦出，有時候演員沒有辦法get到導演的想法時，他就會親自下場示範。一方面當然是給了演員安全感，但另一方面，遇到一些繃不住的喜劇橋段時，導演卻也能拿捏自如。

讓不少共事的演員都覺得，他甚至應該也給自己加個角色。

這種對於在作品中增加幽默元素的執着，是導演一以貫之的東西。

因為不論是家庭題材，還是愛情題材，如果要拍好，必然是立足於現實邏輯的，尤其在這一代觀眾的眼中，很重要。但現實邏輯下，很多元素又不免讓人煩惱，所以需要幽默去中和。

我認為幽默是大眾都認可的，**幽默本身可以中和掉生活帶來的一些不適感，或者説一些戾氣。**它能夠讓本身比較油膩的，或者説一些狗血的情節變得生動，它會起到一箇中和的作用。所以説有幽默和喜劇元素，會是創作過程中很好的一件武器。我相信女性觀眾也會喜歡幽默的東西。

對於我來説，我認為我未來想拍的片子是在尊重事實的條件下，有邏輯的，合情合理的表達真情實感一些。

逃避現實的壓力，在影視劇中尋找情感安慰和精神寄託，是大部分觀眾看劇的原因。

陳暢作為導演，對此有着清楚的認知。

---

​03

人生沒有一段是白走的

從舞蹈演員，到話劇演員，從舞台劇導演，再到綜藝、晚會節目導演，最後進入影視劇領域。從最早的開心麻花，到後來的俞白眉，再到如今自己掌導筒拍出大熱作品。已經很難去猜測，如果當年一直深耕一個行業，會不會也有如今的成績。

《諾亞方舟綁架案》右三為導演陳暢

對此，導演並沒有避諱當初轉行的原因。

舞蹈好像並不是一個特別長久的路……接了幾部戲，發現當時的演員非常被動

……話劇是比較苦的報酬也不是很多，但你是需要養家的。

幸運的是，作為一個多領域跨界的創作者，他過往積累各種經驗，已經成為在影視劇創作過程中的優勢。

比如敍事能力，理解文字的能力，統籌全局的能力，選擇人才的能力，甚至還有剪輯能力和藝術審美，影視劇導演要求的方方面面，陳暢在過去，都有着自己的積累，也是他在這一行能夠逐漸站穩腳跟的關鍵。

我認為對所有的藝術從業者都是一樣的。你從事音樂也好，你是從事舞蹈也好，你還是影視演員也好，還是幹任何跟文藝有關係的，還是一個建築師。我覺得他們都需要有對藝術的理解和敏感度。我後來又做了話劇的導演，然後綜藝的導演，我覺得每一段的經歷，都會給你最後成為影視劇導演這條路帶來很多便利的東西。

畢竟人生沒有一步是白走的……每一項我認為所有的我從事的這種經歷都是對影視劇好導演來説都是有幫助的。

舉個例子，像上邊所説的在拍攝現場的二次創作。

國內的影視劇，不少導演在拍攝中主要還是以呈現劇本中的精彩為主。但在陳暢這邊，二創實際時一種常態，這來源於他過去拍攝話劇的經歷。

舞台劇創作中，經常會有大量的討論，演員、編劇、導演集思廣益才容易出好的效果，但影視拍攝受限於時間精力，相對較少，陳暢在片場的思路就更靈活開放，所以經常會有一些不一樣的點子。

我在拍攝的時候也會及時添加一些新的想法進去，劇本是一方面，當你深入到那個故事裏以後，你就會延伸出好多別的想法。有時我會比較喜歡二度創作，這也跟我話劇的從業經歷有關，因為話劇就非常依靠二度創作，非常依靠演員一塊兒排練出來的東西。

比如像《燦爛的轉身》裏楊凱出場幫蘇菲懟前夫和小三的橋段，一口“前夫哥”，一口“上位姐”，堪稱女主的嘴替，全程壓制。

而這個演員，因為之前在《掃黑風暴》裏惡人的演出，形成了很強的反差感。

一個有“前史”的角色不僅能從劇本中走出，播出後還能在短視頻領域中獲得傳播效應，這離不開拍攝現場的反覆打磨。

這種“集體創作”的經驗，讓他在做這幾部女性題材作品時，也有展現。

他會去詢問導演組裏女性同事的意見，去不斷揣摩某一個場景的呈現方式，是男性思維，還是女性思維，哪種更好，甚至為此去調整拍攝的內容。

有時候，甚至劇組的化妝師，道具師，服裝師這些“第一批”受眾的意見，也是他參考的對象。

這些，都是他在拍攝時的習慣。

除了喜劇元素的使用外，陳暢也認為創作應該有更多的追求。

相比較家庭關係，男女關係，他更願意把他經手的這些作品，歸納為“探索人與人的關係”，也是現代都市題材吸引他的地方。

我認為人和人的交流千變萬化。你越拍現代戲，你越會感覺到這裏邊是其實有無窮無盡的題材。同樣一句話的理解，完全是誰説出來什麼樣的事件，什麼樣的人物，把這句話説出來，完全是千變萬化的。所以那裏邊有很多能挖掘到的東西，可能這是現代題材吸引我的魅力之一。

尤其回到《愛情而已》裏，再看梁友安和宋三川之間的關係，埋了很多釦子，也是導演自己非常認可的一種試驗性。

這個劇相比較於其他愛情作品很特別的點，儘量不去選用一種製造衝突，解決矛盾的推進方式。更多的，是兩人之間平和的相處，細水長流，娓娓道來，而且不對雙方有任何的束縛和要求。

我個人認為這部是有一定的試驗性的，會有一絲絲的挑戰觀眾看偶像劇、都市愛情電影時產生的慣性思維。

在愛情觀裏面，我認為有一點是特別打動我的，就是不像很多劇裏説的那樣，愛情要改變彼此，改變自己，為了兩個人的相處要做出讓步，為對方考慮。我認為這部劇最打動我的是兩個彼此一開始沒有交集的人走到一塊，當他們交集在一起的時候，也是互相成就。

換句話説，《愛情而已》順着這個思路，你會發現他倆的結局其實還可以有一個隱藏款。

成為夫妻，也不是男女親密關係的唯一結果，就像劇中一些角色之間的關係和結局，也是開方式的。

這種更成熟的理念，其實也是導演拍攝中不斷思考。

有的時候我都在想，即使最後他們倆沒在一塊兒，他們倆也不會有遺憾。因為他們倆都是在各自路上領悟到生活和愛情的真諦。十年以後的梁友安和宋三川，當他們不在一塊兒的時候，他們都可以成為彼此的靈魂伴侶。因為他們是真真正正的通過愛情成就了自己，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這個也是我認為比較跟別的劇不太一樣的地方。

不過受限於創作環境和市場預期，還很難做出更大膽的選擇，但《愛情而已》無疑也是一種嘗試，而且還是成功的嘗試。

但對此，陳暢導演還是對未來也抱有了很強的信心：

就像他自己過去很少看國產劇，結果到如今卻成為了影視劇導演一樣，未來很多都不可預料。觀眾的審美也在不斷提高，這個環境終究會對創作者越來越包容。

在現在網絡傳播速度這麼快的前提下，所有人都可以説一點意見，説一點建議，對吧？包括那些彈幕，我也會看彈幕，原來我不看的，後來我感覺你必須得了解你的受眾羣是怎麼想的。其實那些彈幕也給你很多靈感，比如説那些彈幕會抓住一些細節。

你真的有細節的時候，他們會誇你。你真的丟掉邏輯的時候，他們也會罵你，所以觀眾的審美也在提高。

聊天的最後，我們也照舊問了陳暢導演對於《愛情而已》《華麗的轉身》兩部劇之後未來的想法。

有壓力，有恐慌，但沒有不捨。

但也表示，希望大家繼續關注他的新作品。

*文中圖片均來源網絡，如有疑問請聯繫本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