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10歲男孩手臂淤青、身上被扎過,作為老師我發現他的家庭太恐怖了……_風聞
香港体验官-香港体验官官方账号-每一个漂在香港的人,都是这座城市的体验官05-04 13:22
我一直有做主持人的夢想,所以對自己的普通話要求很高。
光是考《國家級普通話水平測試》就考了兩次,第一次是二級甲等,第二次是一級乙等。
後來,聽聞普通話老師在香港市場需求量很高。
深受當時“斜槓青年”社會趨勢影響的我,在擁有一份全職工作的前提下,也毫不猶豫地報讀了《普通話教學法》進修課程。
都拿到一級乙等了,不趕緊抓住這市場機會就説不過去了吧?
於是,收到結課證書之後,我便馬不停蹄地找了一個“對口”的副業——普通話補習老師。

按照步驟,我認真地打電話跟家長先簡單瞭解一下小朋友的情況,順便確認一下第一節上課時間。
令我驚訝的第一件事發生了!
沒過多久,我收到了家長髮來的小朋友一個月的時間表。
上面除了我的上課時間之外,還有小提琴課、跆拳道課、英語補習課、數學補習課……
再仔細一看,除了我之外,家長竟然還給小朋友安排了三個中文老師!
除此之外,小朋友的休息時間只有週日。
即便是週六,他也需要早點起牀寫作業,下午上小提琴課,晚上還要上我的課。

這就是那個可怕的時間表
第一次上課,小朋友一點兒都不配合。
讓寫作業不寫,讓閲讀不讀,隔三差五就申請上廁所、喝水,不上課的理由層出不窮。
一個半小時的上課時間,光帶他進入學習狀態就用了一個小時。
一節課下來,我比學生還累。
下課之後,我和家長反映情況,家長説他這個情況是常有的,很多老師都反映過了。
第二次上課,我調整了策略,先把課本和作業放到一邊,和小朋友先聊天。
“我們現在不上課,先聊聊天,但有唯一一個條件,只能用普通話。”
想用這樣的方式和小朋友的關係走近一些的同時,能鍛鍊他的普通話口語表達能力。
就這樣,我和小朋友東聊聊,西聊聊,聊了半個多小時。
瞭解了他對中文的態度,還有對家長請這麼多補習老師的想法。
和他一起商量上課的方式,也從他那瞭解了其他中文老師的上課方式。
大概是有了情感基礎,這節課上起來,比上一次輕鬆了許多。
可在我以為我拿下了這位學生的時候,小朋友又出了新花樣。
第五次上課,小朋友拿着他的小風扇在房間裏迎接我。
上課期間,一直在玩他的小風扇,收走了就發脾氣,説自己熱,一定要有小風扇。
硬要收走吧,他就拿起不知道什麼時候藏在抽屜裏的扇子。
好不容易把他的扇子搶過來了,他就開始玩桌子上的枱燈。
各種軟磨硬泡,各種花式招數都用盡了,就是沒法好好上課。
我開始嘗試和他拉鈎:他好好學習20分鐘,就給休息5分鐘;
能認真聽話上課的話,就在小本子上蓋個小印章,等集滿了5個,就可以兑換小禮物。

為了方便針對性備課,拍的小朋友的課本
等再次上課時,他果然比之前好很多,聽話很多了。
可是,堅持不了多久,小朋友又開始上課帶“玩具”了。
這會兒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玩具,是指甲刀。
因為這個東西有些尖鋭,我進門就把這個收了。
他總喜歡和我岔開話題,聊自己平時一個人在家做些什麼。
因為瞭解到小朋友的普通話口語測試分數特別低,所以我一般不打擾他和我分享這些。
只有唯一要求:用普通話。
大概是一開始作業並沒有特別多,他插科打諢的情況下,我也能在兩個小時內陪他把當天該完成的作業寫完。
就這樣,我戰戰兢兢地過了自己的試用期。
但沒想到,我另一個困難來了……

隨着課題越來越難,家長也提出了明確的目標:
他要獨自完成一篇作文,且有一個很高的要求。
這個要求,在我這看來,覺得對小朋友已有水平來説是很不合理的。
之前,我和小朋友談過兩次,瞭解到小朋友不喜歡中文的原因有兩個:
一個是普通話很難學,一個是繁體中文筆畫太多了,他記不住,寫得也很累。
我便教小朋友先用簡單、筆畫不是很多的詞語寫一篇文章,不強求一定要用修辭手法。
但是家長知道後,很不認同我的做法。
**“為什麼其他孩子能寫,他不能寫?**他一定要寫出來,不就排比擬人比喻嗎?
作為一箇中國人,多大了?怎麼就學不會呢?”
沒辦法,我只好嘗試一點一點地教他怎麼把修辭手法運用到作文裏。
而過程是……
小朋友因為自己一直寫不出來,開始不停地打自己的腦袋,會因為自己寫錯一個字捶自己的大腿。
有次我去上課,看到了他淤青的手臂和明顯用鉛筆扎過的手。
在和他溝通,嘗試瞭解他這種行為誘因時,他告訴我,他覺得自己好難過,很痛苦。
晚上睡不着覺就會用頭撞牆,或者用一些東西砸自己的頭,這樣才會減輕心裏的難受。
他還告訴我,他想自殺。
因為看過他幾次不同程度的情緒失控,我聽到他這個危險想法之後,覺得這個事情十分嚴重。
立馬把這個事告訴了他的家長。
本以為家長會十分重視並且表示會找心理醫生和孩子進行交流和診斷。
意想不到的是,家長説:不止一個老師向她反映這個情況。
之後,她像是泄洪的水,開始和我説她每天上班多不容易;
每個月花了多少錢在請補習老師、興趣老師上。
而孩子居然不知足,還説想要自殺。這樣的孩子讓她覺得很寒心。
她在沒有醫生專業診斷的情況下,用“孩子是我生的,我最瞭解他”為佐證,相信自己的判斷——
孩子沒有情緒問題,就是想找存在感。一個10歲的小孩子不會有躁鬱症。
“不用理他,他不會真的自殺的,他就是想要引起別人的注意。
我們已經每週日不管多忙都抽出時間跟他出去玩,他比很多小孩子都幸福了,他該知足的!”
談話後,我一路哭着回到了家,和朋友分享這個故事,和這個故事帶給自己的無力感。
我想要幫助這個孩子,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小朋友和我談心那天,下起了超級大的雨
朋友勸我不要太放在心上,不然,我拯救不了他的同時還會陷入內耗。
可我的內心告訴我,我一定要救他,無論用什麼樣的方法。

之後,我給他上課,不管使用什麼樣的干預手段,都無法阻止他忍不住用手敲自己的腦袋。
幾乎每次找完這個小朋友,我都會又哭着回家,哭得愈加難受。
朋友知道我的情緒很敏感,為了保護我,多番勸我遠離這個孩子。
我糾結了很久,在香港疫情爆發時,小朋友家所在的區域開始有過百個確診案例。
我以疫情嚴重為由,停止了這次的補習工作。
那之後,我便沒有再找上門補習一類的工作了。

我並沒有資格用自己片面的瞭解去評價這個家長和這個小朋友。
但真心希望每個小朋友的想法能夠被傾聽,被尊重,每個情緒都能得到正確的安撫和引導。
香港每年都會有不少的孩子因為過重的學習壓力而選擇跳樓自殺。
在孩子真正做出行動之前,家長們都對這樣的行為感到不以為然。
“這麼小,怎麼會有情緒呢?”
“就是矯情,不知足,不懂得感恩,父母都這麼辛苦了,他只負責花錢、學習,能有什麼壓力呢?”
“壓力大的是家長,不是小孩,該跳樓的是父母,不是小孩。”
可是啊,孩子的心靈是真的很需要被呵護和正確引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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