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56%到95%，烏克蘭人戰勝俄羅斯的信心是如何樹立起來的？_風聞

作者丨楓葉君

來源丨楓葉君評（fengyejunp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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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9日，俄羅斯在紅場舉行了勝利日閲兵式，總統普京講話，展示威武軍容，一聲聲拖着長腔的“烏拉！”齊呼，讓人感到俄羅斯在像以往那樣顯示自身強大外同時，更在烏克蘭戰爭進入到艱苦和尷尬處，迫切希望借今天這一活動特別告訴美國和西方：別瞧不起人，我還是有能力的。

一開始就演奏起來的雄渾的《神聖的戰爭》旋律，在讓人想起餘則成特工的同時，更覺得，普京從去年2月24日到現在，一直把自己放在和當年歐洲戰場上蘇聯紅軍同等的位置上。

強大到何種程度另論，關鍵是它在宣示：作為領導人，我沒錯；作為俄軍，你們打得也好；作為俄羅斯人，大家都應該心往一塊想，勁兒往一塊使，支前面前，人人有責。

普京在講話中將批評矛頭指向他的反對者，指責西方正在對俄羅斯發動“真實的戰爭”。他説，“今天，文明又一次處於一個關鍵的轉折點上，” “一場真實的戰爭正被強加於我們的祖國。”

與過去一年來的主基調一樣，普京將眼前這場戰爭描繪成俄羅斯與西方代理人之間的衝突。認為，這是一場生死搏鬥，西方正將烏克蘭當作工具，以圖利用基輔來摧毀俄羅斯，重寫歷史，壓垮俄羅斯民族的傳統價值觀。

 

“我們英勇的祖先證明，沒有什麼東西比我們的團結更強大、更有力、更可靠。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比我們對祖國的熱愛更強大，”普京説。

他痛批“西方全球性精英”“標榜他們的獨特性，挑起人與人的對立，分化社會，發動血腥衝突和政變，散播仇恨和恐俄症”。

然而，指責歸指責，正義凜然也權當就是真理在手，但問題是，今年的勝利日閲兵頗有些像通脹後的工資——明顯縮水了。據美國之音報道，參加此次閲兵的俄軍官兵約為8000人，這是2008年以來參加閲兵式官兵最少的一次。在新冠疫情肆虐的2020年，參加勝利日閲兵的官兵高達13000人，而去年參加閲兵的官兵也有11000人。

更主要是人心和士氣恐怕不會像普京高調講話中所期望的那樣。美聯社援引軍事專家的話説，有跡象顯示，烏克蘭戰爭已經讓俄羅斯感到力不從心，俄軍彈藥補給、官兵士氣和指揮組織全都表現不佳，困難重重。曾經不可一世的俄羅斯大軍在入侵烏克蘭之後，表現拉跨，戰果有限。在剛剛過去的冬季，俄軍已經陷入與烏克蘭守軍的消耗戰和絞殺戰，戰況膠着，難以取得進展。

俄軍的士氣產生挫敗感，烏克蘭人的信心卻大獲增長，這正是戰爭進程中的此起彼伏。隨着戰爭進入第440天，對於烏克蘭人而言，取得勝利的信念比過去明顯更加堅定，剛剛過半的信心已經被高達九成五的必勝所取代。

在2022年1月，即戰爭爆發前幾周，一項調查發現，只有56%的烏克蘭人認為，如果同俄羅斯的戰爭最終無法避免，烏克蘭人經過艱苦奮戰和付出犧牲，依然會贏得勝利。

然而，在今年2月下旬即戰爭已經持續一年時進行的一項同類調查發現，如今已經有高達95%的烏克蘭人相信他們最後會取得軍事勝利。

這表明，對於部分烏克蘭人而言，隨着可能奪回領土的大反攻的臨近，人們對勝利的希望正變得越來越大。

總統還是澤連斯基，軍隊還是烏軍，烏克蘭人的信心怎麼就撐杆跳似地躍進得如此明顯？現在的心理態勢好像同戰前完全調換過來：如今的俄羅斯人倒像是戰前的烏克蘭人，而烏克蘭人則很有些戰前的俄羅斯總統和中國某前官媒總編輯的樂觀感覺了。

沒有沒有道理的變化，可觀察到的改變因素主要有以下三方面：

首先是烏克蘭人自我能力的發現與肯定。在戰前，幾乎所有烏克蘭人都同國際上其它國家的觀察沒有什麼兩樣，因為對方是俄羅斯，是俄軍，其領導者是有很多中國人贈以“大帝”美譽的普京，頂着世界軍力排行榜第二的頭銜，烏軍的這個仗在當時看來真的很難打。

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是個有膽識的半路政治家，但即便是他，在當時也未必真認為美國和西方領導人讓他做好必要時跑路的準備，完全是杞人憂天。

然而，烏軍挺住了，在戰鬥裏成長，實現了抵抗戰爭考驗了我的巨大轉變，令對手和世界刮目相看。也在國際政治中證明了一條重要原則：逆境不是最可怕，自我放棄也最致命。當堅持者堅持 住了的時候，支援者也就有了更大的支援決心。

其次，俄軍在火力榜單上是位居老二，但是，自從從蘇軍換裝後，俄羅斯在外面動過的幾次都是要麼對陣自家小兄弟，要麼收拾小國內的某支力量。這樣的勝利顯然不足以為俄軍的戰鬥力背書。面對烏克蘭，俄軍本來應該有信心，甚至信心很大。然而，經過一年多的戰事，俄軍的士氣已經大不如從前，他們知道，原本自認為強的沒有真那麼強，而弱者也並非不堪一擊。烏克蘭人就是從這裏看到了希望：俄軍有注水成分。

最後，來自北約和西方的援助起了關鍵作用。烏軍遇強不弱這是事實，但是，俄羅斯怎麼説也不是普通對手，如果單以烏克蘭和俄羅斯硬槓，情況一定很不樂觀。但是，烏克蘭堅持住了，沒有像在2014年面對克里米亞危機時那樣自吞苦果，結果為自己贏得了堅定的支持。

軍援不用説，雖然到目前也還有種種問題，但有些紅線，比如，進攻性武器，已經被跨越。最重要的是一些此前表現猶豫的國家回到“正軌”，表現出日益堅定的信心。如同面對莫斯科“勝利日”閲兵，德國總理舒爾茨在斯特拉斯堡向歐洲議會發表講話時表示，“普京今天正在展示他的士兵、坦克和導彈。我們絕不能被這種武力展示嚇倒！讓我們堅定不移地支持烏克蘭——無論多久！”

對閲兵式有研究的人發現，俄羅斯今年的勝利日紀念活動中有一個重要的傳統節目被各地政府取消，那就是所謂“不朽軍團”的遊行，由二戰中陣亡士兵的家屬懷抱陣亡者的照片進行遊行，緬懷和紀念這些為國捐軀的親人。

美聯社在報道中指出，當局取消“不朽軍團”遊行，很可能是擔心太多民眾懷抱在烏克蘭戰場喪生的士兵親人的照片參加遊行，從而暴露出在烏克蘭戰場的嚴重傷亡狀況，令政府尷尬，進而影響士氣。

堅持就是勝利，但問題是，誰會勝利？烏克蘭信心十足，而經過普京講話中説出的俄羅斯的信心也是槓槓的。那麼，未來會是單贏還是雙輸？會不會出現雙贏？如果俄羅斯能鬼使神差地贏兩次，第一次是9年前的克里米亞事件，第二次就是當前的烏克蘭戰爭，那麼，普京應該感謝中國的金燦榮教授，他將有資格獲得“國際政治概念進步獎”。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是普京遭遇雙輸，最後既無法控住頓巴斯、扎波羅熱和赫爾松，還不得不吐出到手多年的克里米亞半島。萬一如此，這種雙輸將不僅是普京自己的噩夢，而且會產生戰略上的外溢效應，將直接影響到自己在亞洲的重要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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