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鬣狗鼠蛇共舞_風聞

兩年多前，我們常駐來到馬拉維，方知原生態生活的背後卻隱藏着讓習慣了都市生活的人難以言表的無奈和苦衷。

不期而遇“哈依那”

寧靜的空間、清新的空氣，處處青草綠樹、奼紫嫣紅是我們初來乍到對馬拉維自然環境的良好印象。清晨，伴隨着清脆悦耳的鳥語聲，我們從夢中醒來；工作一天，吃過晚飯，三兩人結伴出行，繞着綠樹掩映的院落“飯後百步”，悠閒自在；深夜，遠處叢林“嗚~鳴~”的“哈依那”（非洲鬣狗）悽吟聲，雖有點嚇人，但那畢竟遠離我們。就這樣，我們享受着這種“神仙般”的生活，然而這種享受並不長，只因某晚的一幕驚險偶遇。

那天晚上約莫8點，我們幾人駕車從使館回家，來到住所院牆外，夜幕下發現一羣家狗圍着一隻坦然站立着、圓耳黑嘴渾身斑點的動物在狂吠。有人認出那是隻非洲最殘忍的吃人動物——哈依那，車內氛圍立即凝重了。幾秒鐘後，有人提醒駕車的小胡趕快開車走人，恐慌中他差點連油門和剎車都分不清了。

自那日後，“飯後百步走”的人開始減少，偶爾還有那麼三兩個膽兒大的，依然故我，堅持散步，不過，他們的手裏卻多了長棍短刀、電動警棍等防身武器，唯恐再次遭遇哈依那。沒過幾天，馬拉維的報紙上刊登了一則駭人的消息：有村民被哈依那咬死。這些“英雄”們才不得不放棄出外散步。再以後，每每與當地看門人聊天，我們談的最多的自然是如何對付哈依那。而他們的答案也正如電影《上帝也瘋狂》裏講到的，如果見到它們，要麼別跑，要麼將石頭或樹木放至頭頂，增加海拔高度和威懾力，呵，誰知道是真是假。

在馬拉維使館，館員們都有夜晚加班學習的習慣。那些日子之後，我們夜晚開車回家途中，也偶而會跟哈依那不期而遇，這其中印象最深的一次當屬2009年12月30日的奇遇。那晚11點多，細雨綿綿不絕，我跟老胡做好第二天跟大使出差的準備工作後正要回家，忽然接到楊超的電話，説是他們夫婦剛開車回家，險遇6只哈依那橫過馬路，讓我們多加小心。

因為開着高大的越野車，我們便壯着膽驅車來到楊超説的那個地方，想一睹一羣哈依那的奇景，不過遺憾，只有兩隻哈依那赫然在前方，前腿高後腿矮，蹦跳着宛如傳説中的殭屍般過了馬路。當我們緩緩來到其跟前時，一隻哈依那戛然止步，猛然回頭，眼中泛着兇光盯着我們。別留戀了，撤！我們迅速驅車離開。事後，雖很後怕，但也很後悔——如果我們回家取相機，再來搶拍一張“夜幕下的哈依那”，那一定會是震撼一時的一手資料。

曠日持久戰鼠記

隨着時間的推移，鮮花綠草中隱藏的大大小小的動物們輪番出沒，給我們帶來不盡的煩惱，甚至威脅我們的生命。且不説被我們及時扼殺在院裏屋內的藍色毒蠍、黑色蜘蛛，也不説最終被迂迴攆走的巨蜥及被嚇得倉惶逃竄的碩鼠，單説這長期騷擾我們、讓我們不得安寧的老鼠和毒蛇，因為我們和鼠蛇相鬥的日子終生難忘。

與老鼠交上火是在我們到馬拉維後的第二個年頭，時值當地玉米收穫的季節。

如果老鼠自覺倒黴被發現，怪也該怪自己，誰讓它們在我們的廚房偷吃食物不説，還要在壁櫥內拉下那麼多屎，猖狂地標榜自己“到此一遊”。我們不得已將糧食、抹布還有廚具高高掛了起來，以免被污染，同時也下定決心，一定要和老鼠鬥爭到底。

唉，這捉鼠之路也並非一番風順。起初那老鼠太狡猾了，你開着燈，它就躲起來；你關上燈，它又竄出，仗起鼠膽逗你玩。不過“狐狸再狡猾，也鬥不過好獵手”。在經過多日的觀察後，我們熟知了老鼠出沒的路徑，堵截了鼠輩們逃跑之路，這場艱苦的滅鼠戰役就這樣打響了。

那天晚上正好沒有電，沒能做晚飯，我們只好百無聊賴地躺在牀上。不一會兒，一陣咚咚的響聲掠過屋頂，像是鬧小鬼一般着實恐怖，沒幾分鐘，廚房裏又稀里嘩啦地像是鍋蓋被打翻在地，一定又是老鼠在作怪。我們立馬衝進廚房，在電警棍的強光下，終於發現一隻老鼠正躲在壁櫥的一個角落一動不動，兩位男士老胡和老曲拿着木杖合力將其逮了個正着，死死壓住不到一分鐘，老鼠便一命嗚呼。原想第一次的戰果應該給鼠輩一定的顏色看了，它們會消停一陣兒，可不曾想第二天，廚房照樣有老鼠的痕跡——老鼠屎。

到了夜晚，它們更是變本加厲地亂我心境，大有捲土重來之勢。按照第一次的做法，三五天內第二隻、第三隻也被我們很快消滅了。這之後老鼠們似乎消停了幾天，因為據觀察，沒有發現“敵情”。

一天夜晚，停電幾個小時後終於來電了，我和李姐歡呼着走進廚房準備趕做晚飯，看着“乾淨的廚房”，以為老鼠已被我們斬盡殺絕，正為此得意地説笑着，只聽身後的老胡大叫一聲，在微波爐後面發現一隻老鼠。老曲很快也被呼喚着拿着長棍從屋內出來，兩人一起將老鼠按住，正欲取之小命，不想這可惡的老鼠上躥下跳地到了地板，正好落在我們腳旁，嚇得我們兩個女人使出渾身解數，撕破嗓子地高聲喊叫，也許正是我們“高分貝”的嗓音，讓老鼠很快失去了分辨力，只見它不知所措地直在地上轉圈，最終被兩隻棍棒死死地壓住。

那天，也真邪門，剛死的老鼠被兩人擲進垃圾桶時，發現垃圾桶還有另外只正偷食垃圾的老鼠，這不自投羅網嘛，結果沒費吹灰之力，這“甕中之鱉”也被消滅。就這樣我們無可奈何地謹慎度日。

後來，經多方打聽，從當地請了家滅鼠公司，經過兩次放藥，兩隻碩鼠（估計是鼠輩們的長老）被消滅，從此我們才過上了不再受鼠擾的幸福生活。

心驚膽顫説捕蛇

人們説，有老鼠的地方就有蛇。説到蛇，我還真有點“談蛇色變”。記不清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何時出現在我們的院子裏，但是我記得很清楚，那條蛇首先是被我們的看門人愛迪生髮現的。

那天傍晚，愛迪生正在做飯，忽然在身旁的草地裏發現一條蛇很快地爬進我們後院的菜地。得知這很可能是條毒蛇，為了大夥的安全，院裏的老胡便叫上愛迪生，提着砍刀追到菜地尋找毒蛇。不多一會兒，便聽到一陣砍殺，當我們趕過去的時候，一條黑灰色的蛇已被砍成了兩半，命歸西天。

這以後，我們也沒有把它當回事，但這卻引起了愛迪生的高度重視。每天夜晚巡視院裏的安全情況時，他總是不忘提着砍刀在身前的草叢中左右砍刷着，以防被毒蛇傷着。説來奇怪，這以後沒多久，毒蛇便頻頻出沒於我們的後院草叢中，讓人心驚膽戰，不再敢夜晚到菜地了。為了以絕後患，我們開始讓愛迪生不定期地除草、打藥，可誰知這樣做還是防不勝防呀。

又是一個停電的夜晚，正在房間聽着收音機打發無聊時光的我，突然聽到老胡的大聲呼喚，説是出來有話告訴我。當我藉着月光走到他身邊時，他突然打開電警棍，強光下一條火紅色的長蛇身首異處地躺在地上，我大呼一聲，差點沒被嚇昏過去。原來這條紅蛇是在另一間房子的後院發現的，隨後愛迪生和老胡便聯手將其殲滅。此後，我們又過上了提心吊膽的日子，生怕一不小心碰見毒蛇，有時看見類似蛇的壁虎也會哆嗦幾下。

真正嚇得我們魂飛魄散的一幕是發生在斬殺老鼠後的頭天上午，鄰居李姐清晨起牀，準備清理寫字枱，剛拿起桌上的幾張紙時，險些拿捏到隱藏其下的一條毒蛇，看着正在蠕動的毒蛇，李姐大呼一聲跑出家門到院內。

據她説，前一天晚上，在她臨睡覺前已在家中地板上看見了那條蛇，可是她明明記得當時由於老曲的追趕，蛇迅速鑽進了有限電視電線的那個小孔裏，後來他們還用木條將那孔牢牢地釘死，誰知，它竟在桌上堂而皇之地睡了一晚，自己幾乎被它傷到。想到這些，真是心有餘悸，恨不得痛哭一場，發泄心中的恐懼。幸虧愛迪生及時趕到，與老曲一起斬死了毒蛇。

俗話説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那天后，我們的家中似乎平靜了許多，可誰曾想到人家蛇也並非形單影隻。一天，我正坐在家中關着燈看電視，忽然，電視機後邊牆角的黑色電線上一個小腦袋往上搖動了一下，我那敏感的神經立刻意識到那是一條蛇。我大叫一聲“蛇！”老胡立馬從牀上跳下，操起一直放在家中的木棍對着蛇七寸就掄去……可想而知，那晚以後的日子裏，每當看電視的時候，我再也不敢關電燈了，而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更是時時摧殘着我們那顆脆弱的心，像夢魘般纏繞着我們，久久揮之不去，以至於每每伸手在櫃中、抽屜裏取東西時，總要下意識地先仔細查看，生怕有蛇隱藏於其中。

唉，真可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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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源 |《在馬拉維的外交官夫人們》

作者 | 張一菲  圖片 | 網絡 

編輯 | 外交官説事兒 青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