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該先解決一下沒人撐腰,就不敢説兩句公道話的問題_風聞
托卡马克之冠-自由撰稿人-不首先使用种族歧视和双重标准05-23 13:48
【本文來自《何賽飛怒批戲曲行業現狀,錢花了戲沒看到,問題出在了哪裏?》評論區,標題為小編添加】
這事最讓人難過的部分,是何賽飛那句聲嘶力竭帶着哭腔的“你們把我抓了去,我也要講”。
還有那句“我不知道這個平台説這樣的話可能到時候又要被停了”
她泣不成聲的樣子,像極了《大宅門》裏的楊九紅想要奪回自己孩子的樣子。
台上主持人一臉悲慼“我認識何賽飛評委二十年,我知道她的真性情”然後忍了又忍,欲言又止,想講什麼又講不出來,或者是不能講出來。
我就很好奇,是什麼樣的環境,讓一個文藝從業人員僅僅因為怒斥行業現狀而要冒着“你們把我抓了去”的風險,又是哪些因素,讓主持人只能把一肚子話硬嚥回去?
我們用三個月的時間學會了説話,卻要用一生的時間去閉嘴,你們不覺得這太可悲了嗎。
更令人噁心的是,還有一堆人問,她這麼敢説話,背後是有誰在撐腰?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針對自己看不慣的事情,仗義執言出來説兩句公道話,居然成了一件需要有人“在背後撐腰”才敢出來做的事?
你們可以去看看往期節目,何賽飛一直就這個脾氣,她不是第一次怒斥行業現狀了,她因為這個脾氣早年也受到過排擠打擊,根本用不着有人撐腰,她自己給自己撐腰。
我希望以後所有人説話的時候,都不需要有人撐腰,你越不敢説話,越不會有人來給你撐腰。
還有一點,為什麼中國的文藝從業人員在談及行業現狀時,永遠是一臉的悲慼和無耐?又或者是譏諷和痛切?唯獨沒有笑容?
我們似乎忘了一件事情,文藝的初衷,是給人帶來快樂,所謂麪包和馬戲,説穿了不就是吃飽喝足圖一樂嗎?人們創造文藝,是為了從中取樂。可為什麼我們的文藝從業者談及行業時,永遠是滿懷憤懣和悲情的狀態?
陳佩斯接受採訪,談及80年代跟着父親去各地演出時説
我們去外地劇場演出,一看台下觀眾,底下的觀眾都不笑,都硬繃着臉憋笑,不是不想笑,是不敢笑,不知道該不該笑,我們問笑啊,怎麼不笑啊,他們和我們説不笑是因為怕犯錯誤。
陳佩斯是在接受老友記採訪的時候説這段話的,那時候他眼裏是有淚光的,視頻到處都是,你們可以自己去看。
趙本山接受採訪,談及小品時説
……就是要告訴大家,春晚小品它的最大的主題是快樂,樂是我們最大的主題,先不要尋找別的,你要尋找你通過這個作品表現了什麼,那還要監獄幹啥呢?那趕緊看小品啊,幾天就好了,對不對?你那個作品教育不了人,就是我們365天都在教育的過程當中走過,就這一晚上你還教育他,有用嗎?就讓他快樂起來,快樂就是主題,沒有別的。
趙本山接受採訪的時候滿臉的焦急和懇切,他説自己最受不了的就是那種要求教育人的節目,他説他為了教育人的這種節目,連脖子上的筋都繃出來了。
郭德綱接受採訪,談及相聲時説
我就是個守墳的,相聲還是先搞笑吧,相聲要是不搞笑那就太搞笑了。
郭德綱接受這段採訪的時候,臉上帶着他談及“主流相聲演員”時特有的那種皮笑肉不笑。
他們,還有何賽飛,他們從事的行業門類不盡相同,他們的社會聲譽也層次不齊,他們的專業水平也五花八門,但唯獨有一個共同點——他們對行業都有不滿,這種不滿並非雞毛蒜皮式的牢騷和抱怨,而是對行業現狀結構性的不滿,是一種長期壓抑的憤懣。
有些人可能會把這種憤懣和不滿稱之為“魔怔”,但我覺得應該多問一句,魔怔的究竟是這些人,還是環境?
再多問一句,如果沒有魔怔人去打出生存空間,去活出統戰價值,那些理客中的體面先生們還能有立足之地嗎?還有幹岸可站嗎?沒人要求你們來幫忙,請你們不要扯後腿,就當日行一善了,好不好?
沒有何賽飛們的情緒失控,沒有陳佩斯們的談笑怒罵,理客中們或許很快就會失去擁有情緒的權利,失去談笑怒罵的資格。
題目説,戲曲的傳承和轉型需要哪些保障?在我看來這個問題完全是在蜻蜓點水,根本沒有觸及到實質,當然我也知道,要是觸及實質,有些話可能就發不出來了,我也理解。
我只是認為,要想讓戲曲的傳承和轉型有保障,乃至於要讓文化產業繁榮起來,我們應該先解決一下沒人撐腰就不敢説兩句公道話的問題,這個問題不解決,都是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