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獸醫”、“三多爹”一路走好!人生除死無大事_風聞
军武次位面-军武次位面官方账号-专注于高品质的趣味军事科普,打造男人最爱看的频道05-27 21:00

據中視協演員工作委員會消息,中國內地知名男演員、話劇演員羅京民因病於5月26日凌晨在西安去世,享年67歲。

提起演員羅京民的名字,或許很多人並不熟悉,但一説起《士兵突擊》裏許三多他爹許百順、《我的團長我的團》裏的郝獸醫等角色,大家又會恍然大悟。
羅老爺子所屬單位西安話劇院表示:羅老師的去世,各位老師和劇院都萬分震驚和悲痛。尊重羅老師生前意願及家屬意願,不設靈堂、不收花圈、不收禮、不發訃告、不舉辦告別儀式,靜靜的離開我們。
而得知老爺子不幸離世的消息後,業內也有不少演員、導演也紛紛發文哀悼。

對於這樣一位表演藝術家,網友們也表達了思念之情。

羅老爺子作為出道多年的“老戲骨”,其實為大眾所知的時間並不久,但是他塑造的每一個角色都是那麼真實而生動,現在老爺子駕鶴西去,還是讓我們一起緬懷吧。

大器晚成的老戲骨
羅老爺子1956年出生於陝西西安,兒時因為家庭困難,很小就被父母送進了京劇班子學唱戲,16歲時被選進了西安話劇團,沒想到,這一干就是近40年。
年輕時的老爺子性格開朗,曾在話劇團的模擬表演課上表演《動物園中的猴子》,由於演的活靈活現,結果在話劇團裏一戰成名,他也從此多了一個“猴子”的綽號,後來也漸漸成了他的藝名,熟悉他的朋友都叫他“猴哥”。

其實,老爺子最主要的成績還是在話劇上,他曾説過:“我是一個話劇演員,我最大的樂趣就是在舞台上表演。”
在話劇團工作的幾十年裏,他參與了幾百部話劇的演出和創作,他的作品涵蓋了各種題材和風格,從古典到現代,從喜劇到悲劇,從歷史到現實。
他曾主演過《雷雨》、《茶館》、《駱駝祥子》等經典話劇,在話劇中他曾塑造了無數個鮮活的人物形象,展現出了深厚的表演功底。

老爺子是西北人,骨子裏就帶着踏實樸素,在西安話劇團的歲月裏,他一直在打磨演技,默默耕耘,也正是這段籍籍無名又跨越半個世紀的話劇舞台經歷,讓他有了出色的演技和台詞功底。
羅老爺子的熒屏歲月最早可以追溯到1988年,當時他出演了黃建新執導的故事片《輪迴》,正式開始了自己作為演員的配角生涯。

1989年,他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參演了潘欣欣執導的電視劇《平凡的世界》,在劇中出演扮演無所事事的二流子,不安於現狀喜歡折騰的王滿銀一角,這個角色使他在業內獲得了認可。
之後,老爺子每一兩年都會參演一些影視作品,比如黃建新1993年執導,馮鞏和達式常主演的電影《站直囉,別趴下》,還有《白馬飛飛》《末路天堂》等電影、電視劇。
但他出演的都是一些配角,戲份也不多,一直沒有什麼出圈的作品能被大家記住,不拍戲的時候,他就去排練話劇,在話劇舞台上發光發熱。

轉機出現在2006年,那年他出演了康洪雷執導,王寶強、張譯、段奕宏等主演的電視劇《士兵突擊》,劇中他飾演許三多的父親許百順,因為這個外表粗糙但內心温暖的父親角色,老爺子終於被觀眾們熟知。
整部劇裏,他的戲份並不多,但他的表現堪稱出彩,像他為了讓許三多參軍,使勁纏着史班長,鬧出了不少笑話,把一個略顯狡黠的農民演繹地活靈活現。

他的外貌非常符合年代劇裏的農民形象,尤其是他那老腰一貓、眉頭一皺的樣子,那根本就不像是演的,一眼看過去那就是村口的二大爺,或者老家裏的老父親,這一口一個龜兒子叫得更是讓人倍感親切。
正是他這讓人忘掉演技的表演,才讓大家發現,原來還有這麼好的演員被埋沒了啊,也就從那時開始,他的演藝事業才開始全面開花。

很多演員在演慣一種角色後,就會給人一種刻板印象,不管你演什麼角色,總會讓人聯想到之前的形象。
在演完《士兵突擊》後,康洪雷又找到羅老爺子,想讓他出演了《我的團長我的團》,但是康導又擔心老爺子會把《士兵突擊》裏許百順的角色帶進去。
可是,沒想到這一開拍老爺子就給了他驚喜,在《團長》劇中,他飾演的獸醫郝西川隱忍內斂,把情感慢慢釋放出來,尤其是當得知兒子戰死後,那種撕心裂肺的疼,卻又全部埋在心裏的表情看得讓人刻骨銘心!

而他扮演的郝獸醫也因為慈愛細心、樸實厚道,以一顆仁愛之人對待每個病患和戰友,成了劇中的“炮灰團”裏一抹暖色,一直被觀眾津津樂道。
2013年他首次主演電影,飾演《孫子從美國來》中的皮影戲傳人老楊頭,他在劇中操着一口地道的陝西方言,把一個傳統的農村老頭形象塑造得惟妙惟肖。

其中,他那句“dog太陽”的台詞,至今仍被許多網友用作口頭禪,而他也藉此拿到了演藝生涯中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的獎項——北京大學生電影節最佳低成本電影男演員,儘管這部電影宣傳不多,也沒有大明星,卻在豆瓣獲得8.4的高分。
2015年,他在《全能囧爸》中再次出演了一個農村父親,但是他在劇中用沙啞的嗓音唱出汪峯的《光明》,成為最為震撼人心的一幕。

在2021年的電視劇《功勳》中,老爺子飾演了第三單元《默默無聞張富清》中孫玉蘭的父親,劇中,因為女兒一家要去艱苦的地方生活,他內心十分不捨,所以望着張富清一家人遠去的背影,兩行熱淚眼淚掛在臉上如同雕塑般閃光,讓人感到了深沉而樸實的父愛。

儘管他在劇中出場時間加起來也不到五分鐘,但這一幕還是讓很多網友忍不住跟着落淚了,這演技絕對堪稱教科書級別。
不過,似乎冥冥之中早已註定,羅老爺子近幾年參演的作品基本都有向人生告別的意味。
在不久前播出的電影《人生大事》中,他扮演了從事一輩子殯葬業的老莫,脾氣暴躁又固執,看起來極其不通情理,但又對兒子有着很深的感情。
劇中他那句扎心又經典的台詞:“人生,除死無大事”,讓無數觀眾瞬間淚奔,這部片子後來也獲得了第十九屆華表獎優秀青年電影創作獎。

而讓人覺得遺憾的是,羅老爺子的新作電影《極寒之城》本來定檔今年6月10日正式上映,而他卻沒等到這部影片的公映就走了,實在讓人唏噓不已。


緬懷“郝獸醫”
要説羅老爺子哪個角色最深入人心,對於大多數人,尤其是軍迷來説,那必然就是《我的團長我的團》中的“獸醫”郝西川了。
在炮灰團裏,有着許多鮮明的角色,有的像龍文章,英勇聰明又滑頭,有的像孟煩了,有過報國的念頭卻在各種動搖,也有像虞嘯卿,有一腔熱血,卻又被時局左右,但在一羣渾渾噩噩的炮灰中,郝獸醫卻是活得最明白的一個。

郝獸醫看起來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人,作為軍人,他從未殺死過一個敵人,最起碼未成年的豆餅,都能當機槍副射手和迷龍的副手,而郝獸醫卻連仗都打不了。
作為少尉軍醫,他卻又沒什麼醫術,三分之一的中醫,三分之一的西醫,三分之一的久病成醫,二把刀的水平外加簡陋的醫療條件,使他從來沒有真正醫治好過人。
炮灰團的滿漢傷口發炎,郝獸醫給他吃磺胺粉,結果滿漢因皮膚過敏全身潰爛,結果渾身纏滿繃帶被掛在了竹竿上。
也正因為這拙劣的醫術,被孟煩了取笑説他給人治腳氣治到截肢,甚至給郝獸醫寫了一張字條,説上面所寫的正是郝獸醫人生寫照。
那是《笑林廣記》中的一則小故事:“初從文,三年不中;後習武,校場發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學醫,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醫術不行,打仗不行,可他這性格也懦弱,兄弟們在打架,他也不上去幫忙,平時跟兄弟們的互動也最少。
眾所周知,郝獸醫擦汗了,就會死人,那個時候,他也會罵人,不是因為他糟糕的醫術受到嘲笑,而是因為他真的想救活那些人,眼睜睜地看着無數的生命在他手裏流逝,他能做的,只有“醫者父母心”。
他會用笤帚打醒那些將要陷入昏迷,可能永遠不會醒來的傷病員們,他會給殺豬一樣的嚎叫的孟煩了上藥,也會給不幸死去的人們立一塊木板當做碑,在那上面他會清楚地寫上,死去的這個人來自哪裏,什麼名字。

他會因為給了死去的康丫不是羊肉的罐頭而一直自責不已,還會在被拋棄的傷員們哀求着“殺了我,殺了我”時而難過地哭泣。
他甚至會在爬過像豆餅一樣大的日本兵時又折回來,用日本兵的手指按住正在流血的傷口,告訴他,你們的醫生很快就會來。
他真正做到了珍視每一條生命,以一顆仁愛之人對待每個病患,而因為有獸醫在,炮灰們不被重視的生命似乎有了些重量。
也許,他始終相信每一個生命都應該有一個體面的離去,於是,他儘自己所能,儘量的為離去的人彌補遺憾,讓逝者更有尊嚴。

所以,他成了炮灰們除龍文章外唯一信任的人,也成了人情涼薄的炮灰團中一抹暖色。
於是,在龍文章挑選渡江偵察人員的時候,把根本不會打仗的郝獸醫也選了進去,對此,郝獸醫很是困惑:“我不是怕死啊,我是去了以後有啥用沒有?”
而龍文章對此的回答是:“獸醫去了,我就算歸位,總還有個會説人話,你們也會聽的。”對於炮灰團來講,龍文章是他們的主心骨,而郝獸醫是他們的根。
他好像是什麼都沒有做,又好像是什麼都做了,他代表的是炮灰團的“長者”,扮演的是炮灰團父親的角色。

白菜豬肉燉粉條子裏的那幫人,沒有一個沒被他打過脖頸子,連迷龍也不例外。
康丫貪吃要揭鍋蓋,結果被他像打小孩子一樣打手,但是他也會在康丫需要的時候給他縫衣服。孟煩了睡不着的時候,他會給唱兒歌,後來他死了之後,煩了靠在墓碑上説,他跟自己的父親也不會這麼親近。
所以只要郝獸醫在,炮灰團就會有屬於長者的仁慈和牽掛,就會有根,也正是郝獸醫的存在,告訴了所有人,他們的生命同樣值得被牽掛,這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是何等地彌足珍貴。
所以這個看起來一無是處的老獸醫,其實是炮灰團裏舉足輕重又不可替代的人物。

後來,郝獸醫在深埋喪子之痛的情況下,被不知情的孟煩了一幫人譏笑,被日軍一發炮彈炸下山崖而死,死前最後一句話是:我真是傷心死的。是何等的悲涼。
而炮灰們直到郝獸醫死後才發現,原來美好的事物存在時常被人忽視,而失去時卻令人追悔莫及。
當最後他們不顧一切奪回郝獸醫遺體後,那個長鏡頭意味十分深長,只見郝獸醫被繩子吊上懸崖,被勒得張開雙臂,一直盤旋上升,猶如升入天國的天使。

一個不會用惡毒來減緩痛苦的人,就只好這樣慢慢被傷心殺掉。

一個真正的老戲骨
在拍攝《我的團長我的團》時,整個劇組條件艱苦,要在山裏生活100天,儘管年紀大又一直病痛纏身,但羅老爺子從不拖累劇組的進程。
拍攝期間,他痛風發作,疼到不能站立,只得拄拐行走,但只要到了鏡頭前,他就仍然能出色地完成拍攝任務。

對於這部《我的團長我的團》,老爺子曾説這是最難的戲,康洪雷導演和蘭曉龍編劇把他們這幫人“折磨”得幾乎要崩潰,烽火雷電,陰裏去了陽裏出來,死了幾次又喘着氣活轉回來,難以文字表述。
2008年8月3日,《團長》殺青那天,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康洪雷握着羅老爺子的手説:“老爺子,這個戲不錯,完了咱們下部再合作。”
羅老爺子乾脆利落地拒絕了:“雷子,三年之內你的戲我不拍了,太累了,累死我了。”但是就這麼累,他還是心疼後輩。

所以,在他逝世後,張譯才會發文悼念:
“心疼你啊,老爺子。《士兵突擊》你帶着我演戲,《團長》,你跟劇組説“這孩子太累了,得給他配一個助手”……今天你就走了,你不管我們了。”
這麼好的一個老戲骨,參演了這麼多作品,可這一輩子獲獎激勵卻幾乎為0,直到《孫子從美國來》的出現,才讓他拿到了人生第一個獎。

但他卻泰然自若,他曾這樣總結自己的演藝生涯:“演話劇有37年了,拍電影、電視也二十幾年了,可説的人和事太多太多。每拍一部戲就有了一段新的人生經歷,似乎是脱胎換骨一般。”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老爺子的另一個身份是譯製片配音演員,他吐字清晰,氣息綿長,字正腔圓,非常適合給電視劇配音,他還和英達一起配過陝西話版的《貓和老鼠》。
據統計,他曾為20部電影、2000部電視劇、1000部譯製片、100部動畫片和10部畫外音配音,就這個成績放在全中國演藝圈都能排前三,可老爺子卻從來沒有拿這事出來宣揚,其為人低調可見一斑。
而且他極少接受採訪,幾乎不參與綜藝節目的錄製,或許對於他來説,真正能掛心上的,唯有“表演”二字,正是憑藉精湛的演技,他也被影迷稱為“中國的摩根·弗里曼”。

斯人已逝,幽思長存。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在《我的團長我的團》小説中,有這樣一段話,特別適合逝去的老爺子:
我們不僅失去了一隻在死時可以握住的手,還喪失了我們中間唯一的老人。我們只剩下二三十歲人的衝動和瘋狂,因為我們喪失了一個五十七歲人的沉穩和經驗。我們失去了軟弱,可並沒變得堅強,我們發瘋似的想念獸醫式的軟弱。
老爺子,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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