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是人，天還是天——武漢媽媽悲劇有感_風聞

當年有一部日本動畫番《獸兵衞忍風帖》，在忍村長大的少女渴望着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於是詢問作為外來者到來的主角，主角説了一句貌似敷衍的話：人還是人，天還是天。

這次武漢媽媽悲劇發生後，很多人對網絡暴力表達了自己的憤怒，這很好，這正説明了這個社會的主流道德是容不下這些心理陰暗的鼠輩的。但是，還有人喊出要是口袋罪這種罪名界定還存在就好了，就能找到這些人並且進行嚴懲。對於此，我只能説，想的太美好了。哪怕是在80年代，“人還是人，天還是天”。

1986年，長春電影製品廠曾拍攝過一部名為《女模特之死》的電影。

一個年輕的女模特被發現死在城郊山洞裏，嫌疑人包括了她的男友、好友、電視台導演和服裝設計師。電影中途有一段劇情暗示了結局：偵查員接觸其好友時，她正在保齡球館裏，她一邊憤憤地將死者男友、家人、電視台導演、設計師和兇手比作面前的一個個球瓶，揚言要把這些害死死者的人都幹掉，一邊扔出保齡球，最後象徵所有人的球瓶都被一擊打倒，只有象徵兇手那個球瓶屹立不倒，紋絲不動。

電影到最後揭示了案情真相：在80年代那個思潮激盪的時代背景下，作為幹部子女的死者去當模特可説是石破天驚的一件事。家人、男友從不理解到厭惡，直到宣佈斷絕關係；電視台導演和設計師一方面為了工作需要與她們接觸，一邊卻不掩飾將模特視作下賤人的歧視。在這個輿論幾乎一邊倒的環境中，死者終於精神崩潰了，在一天晚上把自己梳洗打扮的漂漂亮亮後，連夜出城找了個山洞自縊而死。就像那個保齡球瓶所暗示的，害死她的是包括其家人在內的身邊幾乎所有人，他們憎惡，他們的歧視，他們的侮辱，從語言到眼神，還有哪怕最細微的肢體表情，都在把死者往絕路上推，但同時，這些行為不構成任何犯罪。因此，在這部電影的最後，一個年輕的偵查員在向她的上級遞交結案卷宗時，説了句：終於真相大白了。她的上級則意味深長的回答道：真的真相大白了嗎？

所以我在這裏覺得，一方面，真要杜絕這種行為，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必然會有輿論，有輿論，就會有殺人的力量；另一方面，作為一個已經延續了上千年的法律死角，在科技繼續進步的當下，反而有希望通過更加先進的科技手段和更細緻的立法，而不是寄希望於口袋罪來定點懲戒相關人員；同時，一直被中國社會忽視的心理干預、康復和治療，則必須得到全社會的重視，並積極地介入社會生活中。只有這樣多管齊下，才能減少這類悲劇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