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田裏的戰爭_風聞
哲就-06-14 14:05
“不引進美國棉種,靠咱們自己研發,等到什麼時候?”1992年,為應對猖獗的棉鈴蟲,有人提議引進美國棉種,卻有一人堅決反對,結果如何?
棉鈴蟲是棉花的主要天敵之一,自上世紀80年代起,我國就使用菊酯類農藥殺滅棉鈴蟲。然而,農藥的頻繁使用提高了棉鈴蟲的抗藥性。 棉農們沒有辦法,只能加大噴藥次數和劑量,問題卻愈加嚴重,到了90年代甚至形成了害蟲在農藥中游泳都沒事,吃了害蟲的雞卻被農藥毒死、噴灑農藥的棉農會被燻暈的可怕局面。
因為棉鈴蟲的猖獗,那幾年,我國每年都會直接損失幾十個億,大量棉農陷入血本無歸的悽慘境地。

正當我們束手無策的時候,美國孟山都公司開始主動推銷他們的Bt轉基因抗蟲棉。
Bt轉基因抗蟲棉的優勢在於,它的種子裏被植入了蘇雲金芽孢桿菌的一種內毒素基因——“cry”。這種伴孢晶體蛋白會對棉鈴蟲的鹼性腸道系統進行破壞,最終造成棉鈴蟲的死亡,對於人和其他物種而言,它卻是安全的。
而且,這種抗蟲棉不但大大減少了農藥的使用量,棉花的產量還很高。
為了緩解國內的棉鈴蟲災害,我國農業科學院棉花研究所決定引進這種抗蟲棉技術。
然而,我方人員出面和美國孟山都公司談了多次,都沒能談攏。
原因是美方提出的條件過於苛刻,讓我們支付將近1億美元的轉讓費,卻只是買個種子使用權,並不包括轉基因的核心製造技術。
美方甚至還要求中農所和他們簽訂期限不少於50年的合同,企圖藉此控制我國本土基因技術的發展。
答應了這樣的條件就等於把我國的棉花種植業拱手讓人,咱們的鄰居印度就是最好的例子,可不答應蟲害又無法解決,因此有人想要妥協,説:“不引進美國的棉種,靠咱們自己研發,要等到什麼時候?”
這時,農業生物技術專家郭三堆站了出來,堅定地説:“堅決不能答應這種條件,咱們拼了命也要搞成功!”
其實,在1986年,我國就啓動了“863”計劃,提出通過基因工程的方法解決棉鈴蟲的課題。課題主持人就是郭三堆。
他曾在法國巴斯德研究所,從事過Bt蛋白基因結構與功能研究工作,深知生物科技對於國家的重要性,而且只有掌握了真正的核心技術,我們才能不受制於人,因此他才會堅持提議我們自己研發。
可是時間緊,任務重,想要儘快掌握核心技術,説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還好當時郭三堆的團隊已經在國外封鎖試劑材料的情況下,歷時1年零8個月,自主構建了完整的Bt殺蟲基因。

為了儘快完成任務,中棉所的領導把相關的科研單位都攏到了一起,大家分工合作,有勁一起使,發起了抗蟲棉研發的“戰鬥”。
那段時間,所有的科研人員們都廢寢忘食,大家不是在查找資料,就是在參加學術會議,要不就是泡在實驗室裏,只為了一個目標:儘快研發出咱們自己的抗蟲棉。
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在1993年底,我國首次培育出轉基因抗蟲棉植株,成為第二個擁有自主知識產權抗蟲棉的國家。
1994年底,國產第一代抗蟲棉植株進入田間實驗,棉鈴蟲死亡率達90%以上,通過了中國農科院植保所的鑑定,於1995年申請了國家專利。
種質資源搞出來之後,立即被分發到了長江流域、黃河流域還有西北內陸的育種單位手裏,培育十分成功。
可是大家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了更加嚴重的問題——美國的抗蟲棉已經在國內普及,並大受棉農們的歡迎。孟山都甚至叫囂,要在轉基因抗蟲棉種的市場上實現“三年佔領華北,五年佔領中國”的目標。
面對這種不利局面,國家發改委在1999年啓動了“國家高技術產業化生物技術專項——轉基因抗蟲棉種子產業化”國債項目,幫助推廣咱們自己的轉基因抗蟲棉種植。
郭三堆等科學家更是親自下鄉講解,並專門種植了一塊試驗田,一半種植普通棉花,一半種植國產抗蟲棉。到了收穫的時候,普通棉花幾乎顆粒無收,但國產抗蟲棉卻是大豐收。
這些措施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棉農們看到咱們自己的抗蟲棉效果絲毫不比國外差,而且有國家扶持,更加經濟實惠,漸漸開始改種國產抗蟲棉。
到了2003年,國產抗蟲棉的種植面積首次超過了美國抗蟲棉,打破了美國抗蟲棉壟斷我國棉花市場的局面,讓美國資本家收割中國棉農的美夢化為泡影。
接下來,科研團隊又加快研發速度,研製出更多更優質的抗蟲棉品種。
到了2010年底,我國已研發出抗蟲棉品種近200個,河南、河北、山東、山西、安徽等棉花主產地的國產抗蟲棉種植率達到了100%,新增產值超過440億元,農民增收250億元。
可以説,國產抗蟲棉的研製成功和應用,不僅有效控制了棉鈴蟲等害蟲,還捍衞了國家棉花產業的利益,保護了棉農的財產安全,也提升了我國農業高新科技的國際競爭力。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卻異常激烈的戰爭,在這場戰爭中,我們的科學家們齊心協力,利用科技的力量,藉助基因的智慧,打贏了這場硬仗,向他們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