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星鏈”系統在烏克蘭的使用，看其優勢與不足_風聞

選自：《遠望要報》第31期（總第161期）

俄烏戰爭爆發以來，馬斯克先後向烏克蘭提供了2萬多套“星鏈”終端，烏克蘭將這些“星鏈”終端發放給了烏克蘭軍方、政府以及發電廠和鐵路等基礎設施部門，使得烏克蘭在傳統互聯網中斷的情況下通過“星鏈”保持基本正常的運作。“星鏈”為烏軍一線部隊與指揮機構之間保持指揮聯繫提供了手段。通過“星鏈”系統，烏軍實現了目標情報數據的實時或近實時傳遞，保障了火炮等地面打擊力量的作戰決策及指揮與控制，實現對俄軍目標的迅速、準確發現與精確打擊，但“星鏈”在實戰中也暴露出一些問題。

一、“星鏈”系統的主要優勢

       

從“星鏈”系統在烏克蘭實際使用情況看，“星鏈”系統具有以下明顯的優勢。

（一）通信傳輸速度快

“星鏈”系統在俄烏戰爭中的表現證明“星鏈”具有較好的實戰能力，“星鏈”終端能夠在實戰環境下，為前線部隊提供及時的通信服務保障。實戰表明“星鏈”系統有極強的可靠性，其單兵通信終端能夠在惡劣的作戰條件下，基本滿足通信通暢的要求。而且“星鏈”系統可以大大減少通信延遲，低軌道信息傳輸相當於在太空搭建了一個可隨意拼接的光速光纖，大幅降低了數據延遲。俄烏戰場上烏軍無人機在戰場上空蒐集的俄軍數據，可快速通過“星鏈”傳輸到指揮部，再通過超級計算機從中分析出有用的數據，使戰區指揮官能夠對戰場態勢快速作出精確的分析，對時敏目標立即進行炮火打擊。

（二）可快速部署

與常見的光纖連接不同，“星鏈”的便攜式衞星天線與通過互聯網傳輸的衞星羣進行通信。然後，“星鏈”路由器會向附近的設備發出 Wi-Fi 信號。與大多數衞星互聯網系統一樣，“星鏈”無法與更傳統的光纖和蜂窩網絡的帶寬相匹敵。不過，它不依賴手機信號塔或埋地光纖線，這使其在交戰地區的價值更加強大。該服務使用的是緊湊且易於移動的衞星天線，也非常適合烏克蘭這樣處於戰火中的國家對備用互聯網的需求。

（三）應對傳統干擾能力強

2月24日俄烏戰爭爆發前一小時，美國衞星運營商Viasat公司受到網絡攻擊，導致其曾被烏克蘭軍方頻繁使用的KA-SAT衞星服務中斷，烏境內數千名用户以及歐洲其他國家數萬名用户受到影響。而在SpaceX公司2月底向烏克蘭發送“星鏈”地面終端後，“星鏈”系統也受到網絡攻擊與干擾。馬斯克3月5日表示，在烏克蘭衝突周邊地區的“星鏈”服務一度堵塞“數小時”，但在SpaceX公司對“星鏈”軟件進行更新升級後，“星鏈”運行恢復正常。因此，SpaceX將“重新優先考慮網絡防禦和克服信號干擾”問題。馬斯克3月25日再次表示，“星鏈”在烏克蘭“抵住了所有黑客和干擾嘗試”。SpaceX此次迅速、成功應對干擾的方式，對美軍方造成強烈震動。美國國防部長辦公室專門負責電子戰的官員4月20日表示，在“星鏈”受到干擾的消息傳出後第二天，SpaceX就“拋出一行代碼併成功修復”，使干擾失效。美軍電子戰專家認為如果由美軍來應對這一攻擊行動將花費更長時間。該官員認為，美軍電子戰需要向SpaceX學習這種以軟件升級方式快速應對新威脅的能力。

（四）戰場生存能力強

在太空，美國正在嘗試由低價值、可靈活部署的太空戰單元代替高價值單元，即用低軌道衞星代替地球同步軌道衞星。“星鏈”系統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獵鷹”火箭的快速部署能力，這是太空“馬賽克戰”的基礎。不管是反衞星導彈還是激光武器，相比於低廉的“星鏈”系統來説，消耗過大。最重要的是，俄軍能打掉一個“星鏈”系統，馬斯克就能在一天內發射更多衞星，哪怕俄軍摧毀了部分節點，剩餘節點仍然能形成強大的作戰能力。加上俄軍目前還不願意直接攻擊第三國衞星系統以免戰事升級，因此，“星鏈”給俄軍帶來的威脅短期內通過軟殺傷手段還難以徹底消除。

二、“星鏈”系統的主要問題

   

“星鏈”系統投入烏克蘭使用後，也不斷地出現問題，好幾次出現故障，這也説明，“星鏈”系統在目前還存在許多不足，遠沒有人們相像的那樣完美無缺、神通廣大。

（一）機動通信能力正在開發，其成熟度有待檢驗

烏克蘭目前接收的“星鏈”終端應主要為固定位置版的“星鏈”終端，與傳統通信衞星相比，固定位置版“星鏈”的帶寬提高了一個數量級，該類終端使用時無法支持機動通信。“星鏈”系統對地高速運動，會從用户頭頂上高速飛過，每顆只能提供很短暫的服務時間。換下一顆衞星接力服務前，需要相控陣天線將波束指向正確的位置。為了獲取衞星相對於終端的方位，必須對“星鏈”設備進行正確設置。“星鏈”設備開箱後，首先要固定位置、GPS定位、下載星曆錶、相控陣天線掃星確認，然後形成基於這個地點的相控陣天線參數表。如果換個地方，就需要重新配置。“星鏈”終端的位置固定好了，衞星的相對位置和運動軌跡才能確定，將相控陣天線參數配置好了，下次才能開機即用，所以固定位置版的“星鏈”設備不支持“動中通”。固定位置版的“星鏈”終端接收到情報和命令後，可以通過設備本身的無線局域網轉信給用户，但通信距離為幾百米預計，基本無法將信息傳輸給飛行中的戰鬥機或無人機。

（二）信號不穩定

“星鏈”需要無障礙的天空視野，以保持終端和從頭頂經過的衞星之間的直線對接。2021年春天，當“星鏈”終端仍處於測試階段時，研究人員發現地平線上的樹木都有可能會干擾“星鏈”信號。雖然之後SpaceX公司對“星鏈”進行了改進升級，但信號不穩定甚至遭遇干擾中斷的風險依舊存在。“星鏈”在烏克蘭運行後，多次遭遇俄軍電子干擾和網絡攻擊，SpaceX公司被迫採取修改代碼等防護措施來度過難關，並付出了通信信號遭遇延遲的代價。

（三）易被監測

俄軍使用電子戰手段可探測“星鏈”終端電磁輻射信號，對之進行定位並呼叫炮火覆蓋。鑑於“星鏈”終端給烏軍帶來的電磁輻射泄露風險，馬斯克本人也呼籲謹慎將“星鏈”終端用於軍事用途。他還建議，儘量只在需要用的時候才打開服務，而且讓天線儘量離人遠一點。此外，可採取必要的電子防護措施，如對天線進行一些光學偽裝，或塗一些不帶有金屬顆粒的塗層，還可在天線上放置燈光偽裝，以避免可見光檢測。

（四）配置數量不足

“星鏈”終端提供了較為穩定的通信，但數量極少，發揮作用有限。戰場上的烏克蘭士兵認為，他們收到最可靠的通信設備是“星鏈”系統互聯網設備，它用起來像Wi-Fi網絡一樣。但其數量實在太少，主要配置在烏軍營旅級部隊或少數精英部隊，發揮作用有限，無法滿足實戰需求。

（五）連續覆蓋能力受限

從SpaceX公司已公佈的地球站來看，雖然“星鏈”目前尚未在烏克蘭境內佈設網關地球站，但在烏克蘭鄰近國家設有網關地球站，如立陶宛的Kaunas地球站、波蘭的Wola Krobowska地球站、土耳其的Muallim地球站、德國的Aerzen和Frankfurt地球站，以及在周邊國家，如在西班牙、法國、英國設有10個網關地球站，這些地面站理論上都能夠為過境烏克蘭的“星鏈”系統提供直接落地和星間路由遠程落地。特別是立陶宛的Kaunas地球站和波蘭的Wola Krobowska地球站在單顆“星鏈”系統約570 km地面覆蓋半徑內，為烏克蘭西部地區用户網絡終端提供直接落地支撐是毫無問題的。但現有星座以1.0版衞星為主體，載有激光星間鏈路組件的1.5版衞星數量非常有限，這就要求用户網絡終端與網關地球站必須處於同一視場內，用户網絡終端才能通過“星鏈”系統臨近網關地球站完成互聯網連接。同時限於戰爭形勢、相關國家政治主張以及衞星互聯網業務的主權色彩，上述地面站對烏的支持效能均受到一定的牽制和影響。

（六）根本上受制於人

首先，SpaceX在用户終端上應用了地理圍欄，以防止它們在批准區域之外運行。如果發現該用户違反用户協議或允許的情況，公司也有權撤銷其網絡訪問權限。戰爭進行中，“星鏈”公司曾因費用問題威脅烏克蘭停止為烏克蘭提供“星鏈”通信服務，並有可能在2022年10月曾停用並導致烏軍無法有效使用“星鏈”終端通信，最後在美國政府施壓下烏克蘭才獲得了繼續使用“星鏈”服務的權利。

其次，對於SpaceX公司來説，其有能力訪問“星鏈”終端用户的所有數據，這就意味着SpaceX公司可以自由監聽俄烏戰場上的“星鏈”系統通信。俄軍只要策反一名SpaceX公司的員工或派遣其諜報人員以合法身份潛入SpaceX公司，即可以上帝視角監控烏軍通信指控數據，並利用這些數據對烏軍進行有效打擊。而對社交媒體或通信公司的滲透在很多國家和地區已經是常態。

“星鏈”系統尚在發展過程之中，其技術性能、實際運用以及與之相關的戰略和法律等問題尚不明朗，需要我們繼續觀察，深入研究，逐步掌握其發展和使用情況。

（來源：戰略前沿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