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TEMU趕超!跨境電商的“海外內戰”,SHEIN迴天乏力?_風聞
银箭财经-洞察商业逻辑,明悉商业本质。06-28 13:14
“海外版拼多多”TEMU用最經典的拼多多打法攪動海外市場、備受關注的時候,SHEIN這位被TEMU視為“小目標”、最神秘的跨境電商獨角獸也開始頻繁進入人們的視線中,不少國人也因此瞭解到原來中國電商還有這樣一號人物。
作為僅次於字節跳動、SpaceX和螞蟻集團位列胡潤研究院《2023全球獨角獸榜》的第四名,SHEIN多少有些“名不副實”,不過卻是名氣抵不上實力。一邊在投資銀行Piper Sandler對美國高收入年輕人的調查擁有着僅次於亞馬遜的地位,一邊於2022估值1000億美元,成為全球第三節估值千億的獨角獸。
不過,SHEIN卻在2023年也迎來了屬於自身的“危急存亡之秋”。市場競爭中,前有深耕多年的電商巨頭亞馬遜,後有財力雄厚的TEMU、TikTok,加上供應鏈人力成本的上漲、海外政策的不確定性,都讓SHEIN發展趨勢與上市之路都蒙上了極大的不確定性。未來,“內外交困”的SHEIN又該何去何從呢?
一、“海外版拼多多”們的“零和博弈”,SHEIN要被TEMU“取代”?
SHEIN可能並未想到作為中國跨境電商的代表,在海外市場讓其受到威脅的不是亞馬遜等本地巨頭,而是“老鄉”拼多多。
在“海外版拼多多”TEMU還未進入市場前,SHEIN也曾被冠以“美版拼多多”的名號,這要源於兩者都貼有“低價”的標籤,面向於“下沉市場”。同樣的地域市場與受眾羣體,也預示了SHEIN與TEMU之間的競爭不可避免。
而且,伴隨着TEMU大力補貼與營銷,兩者間已走到第一個關鍵節點。根據彭博通信社最新消息顯示,在分析數十億信用卡和借記卡交易的數據後,今年5月,TEMU在美國市場的GMV已比SHEIN高出20%。
原本TEMU對外公佈的發展目標是在今年9月,即平台進入M國市場 1 週年之前,至少有一天,日 GMV 要超過 SHEIN,現在來看,TEMU已經提前 4 個月完成這一目標。這也意味着,TEMU海外市場的發展速度比預想中要快上許多。
要知道,海外發達國家電商市場並非一片荒漠,並且比國內起步要早。從“時間膠囊理論”來看,國內電商市場已是一片紅海,淘寶、京東、拼多多和抖音電商之間已經陷入“零和博弈”相互蠶食的局面,海外電商市場局面可想而知。
市場容量就那麼大,SHEIN平台化後肯定會蠶食亞馬遜的市場份額、TEMU的入局自然也將與SHEIN、亞馬遜等“貼身肉搏”。
以銀箭財觀來看,SHEIN與TEMU兩家跨境電商,兩者出海美國、東南亞等路徑目標相同,加之受眾羣體相似,未來在海外市場“共存共贏”的可能性極小,也就是説這場中國電商的“海外內戰”終究要分出個勝負。
當然,兩者各有優劣。從短期趨勢來看,不管是TEMU提前完成GMV超SHEIN的目標,還是TEMU穩居各大應用商店下載榜前列,“海外版拼多多”TEMU幾乎繼承了拼多多的爆火與成長路徑,“贏面”更大一些。
這要建立在TEMU在海外市場補貼不停、營銷不斷的情況下。《連線》雜誌在近日的報道中也指出,TEMU在試圖打入M國市場的過程中,每筆訂單平均損失30美元。今年2月,TEMU亮相超級碗花費近億人民幣,成為超級碗史上最年輕的廣告品牌之一。
TEMU仍在不斷加大營銷力度,並計劃今年在M國投放14億美元的廣告活動,明年將投入43億美元。但從阿里巴巴、字節跳動等巨頭電商出海的案例來看,大肆營銷、虧損換份額的路徑風險過於大、未來如何止虧將成為一大難題。
所以説,如若從可持續性與長期主義來看,SHEIN的“贏面”更大。SHEIN並不是一家高營收、實際虧損的企業,反而在其高速增長的路徑中,近年來一直在盈利。並且,其營銷佔比數據的“閾值”控制得很好,有利潤、高增長、活下去或許才是一家企業打持久戰的根基。
換句話來説,TEMU的營銷與補貼能做多久呢?三年、五年,如若幾百億美金的投入下去,仍舊不盈利又該如何自處呢?雖然背後有着拼多多所“靠山”,但商人逐利,到達不了預期終究會成為“棄子”。
TEMU吸引消費者的是低價,浙商證券的一則數據顯示,TEMU在某些品類上的價格能做到SHEIN的53%~80%。而SHEIN吸引消費者的,除卻低價還有着更為豐富的“情緒價值”:消費者在追求當前流行趨勢和格調滿足後的快感。
ZARA的成功也在於此,對於時尚與潮流的“快速反應”。一是足夠快、二是足夠便宜、三是足夠多樣化。
這是SHEIN作為選擇DTC模式的快時尚品牌所特有的,互聯網讓其從設計到上市的鏈路更短,消費者也更快觸及供應端,也能讓其以“輕資產”模式更容易轉向。然而,卻不是TEMU這類綜合電商平台所具備的。
二、SHEIN需“向內歸因”,高速發展中的“極致悖論”?
外部競爭本身就是一種“博弈”,除卻自身資源作為棋子外,更重要的是在戰術上發揮長處、規避弱勢,把競爭者帶到屬於自己的節奏中。然而,當下的SHEIN似乎不再“鎮靜自若”了。
經營數據最能顯示“表層原因”,根據SHEIN公開披露的數據可知,從2020年~2022年,其營業收入分別為100億美元、157億美元和227億美元,一直處於增長狀態;其應營收所對應增速分別為211%、57%和52.8%,連年下滑、增長乏力。
對於身處於服裝行業的快時尚品牌來説,營收與利潤一般深受庫存的影響。通常情況下,庫存高大多源於設計錯誤成本與錯誤預估市場供需關係成本,但SHEIN的“小單快反”模式幾乎避開了這兩點,把行業劣勢轉化為自身優勢。
波士頓諮詢集團(Boston Consulting Group)最近發佈一份關於時尚行業供應鏈的報告顯示,SHEIN“按需生產模式”幫助其將庫存週轉時間縮短至40天左右,不到H&M和Inditex等實體零售商的一半,而且降價幅度更小,浪費也更少。
按理來説,SHEIN的利潤率會比實體快時尚品牌們更低。可是,按照營收和利潤來推算,SHEIN在2021年、2022年淨利潤率分別約為7.5%和3.2%,降幅過半。而對比同為快時尚領域的ZARA,其2022年淨利率約為12.57%,優衣庫的母公司2022財年淨利率約為12.37%,SENIN與其相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此外,市場估值的下降也讓SHEIN的故事性存疑。據天眼查App顯示,SHEIN在最新一輪融資中籌集20億美元,該公司的估值為660億美元,比一年前達到的1000億美元減少約三分之一。領投本輪融資的投資者包括紅杉資本、General Atlantic以及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的主權財富基金Mubadala。
從營收增速下滑、淨利潤大幅下跌、市場估值減少千億人民幣種種來看,哪個對SHEIN都不算是一個好消息。為什麼看似處於高速增長的SHEIN部分數據卻持續走弱呢?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要知道SHEIN的優勢在於“供應鏈效率”與“營銷敏感度”。依託於國內的供應鏈穩定性與效率極高,降低了SHEIN生產成本與運營成本;從Ins到TikTok精準踩在市場早期風口上,大幅度降低了其營銷成本。
然而,當下SHEIN自身的穩定性與稀缺性優勢正在下行。雖然這與亞馬遜、TEMU等電商平台的外部市場環境相關,但更與SHEIN自身內部規劃與走向有關。
一方面,品牌價值與體量更大的SHEIN對於產品的質量、需求量也更大,從而對於供應鏈工廠製造方的要求也更為嚴苛,這種嚴苛不單單於質量還有成本。品牌方想以更低的成本拿到產品去應對新一輪競爭帶來的價格戰,而工廠方面對着材料上漲、人工上漲,獲取不到更多的利潤,這就形成了一種“需求悖論”。
對於SHEIN來説最優質的“閉合鏈路”,是工廠方、品牌方與消費者三方“共贏”,都感覺賺到了便宜。但由於SHEIN市場聲量變大、話語權也有變大,提價大概率會“得罪”消費者,只能更進一步去壓縮成本。
對於任何閉合鏈路來説,任意一環節的平衡被打破,也就意味着模式的穩定性被打破。畢竟,對於工廠方而言伴隨着特殊時期遠去,也會出現更優質的選擇,這就讓SHEIN會出現被供應鏈“背刺”的可能性。
這並不能責怪供應鏈中的生產方,就目前來看,無論是SHEIN還是TEMU作為跨境電商來説,對於大環境的“負面影響”大概率高於“正面影響”。
一般來説,跨境電商本質上是奔着高利潤去的,在低成本地區生產到高價位地區售賣。但SHEIN和TEMU卻在壓縮國內生產方成本,在國內以更低成本生產到國外以更低價格售賣去“搶佔市場”。
可見,SHEIN、TEMU都在朝着低價佔領市場的時代加速倒退,有種劣幣驅逐良幣的感覺。不可否認,SHEIN的互聯網思維是對的,通過互聯網技術與信息不斷加速,提供了更高的效率,但是這種效率上的提升最終落實階段仍舊要靠人力來完成。
從這個方向來説,SHEIN似乎和國內的美團、滴滴、快遞行業區別並不大,但好的是國內無論是網約車還是外賣,在多年發展與整改下已經從“無序”走向“有序”,而SHEIN與TEMU的低價擴張之路才剛剛開始。
可以説SHEIN的成功是屬於中國供應鏈的成功,但中國供應鏈也需要向上試探、升級,而不是一種朝着低價、低成本走向產業降級。尤其是,SHEIN、TEMU給人一種拿着國內資源去貼不海外市場的感覺,最大受益者或許只是海外的消費者。
今年SHEIN最大的動作就是平台化,對於一家擁有着極大流量的電商平台來説,想提高平台流量利用率無可厚非。而且,SHEIN的行為可能也與其要上市有關,類似於亞馬遜綜合性電商終究比服飾電商更具有“錢景”。
在一份向投資人公開的文件中,SHEIN提到,公司期望營收能在2025年翻一番,達到585億美元;GMV在2025年達到806億美元。該目標意味着,SHEIN的年營收將超過零售巨頭H&M和Zara當前年銷售額的總和。
此外,SHEIN在2025年的目標是淨利75億美元,其2022年淨利潤為7億美元;這也就是説,SHEIN要在未來的3年內完成10倍的利潤增長。
從這個目標中,就足可以見SHEIN平台化的“急迫性”。畢竟,如若不平台化,按照原有路徑發展,這些目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SHEIN是否真的做好平台化的準備了,仍舊存疑。
一方面,SHEIN不管其自身“小單快反”模式供應鏈當前穩定性如何,起碼是可控的。換做第三方賣家,其商品的可控性、物流的可控度有可能會進一步變差,SHEIN如何讓去保障消費者的用户體驗。
此外,自營與第三方賣家共處一個流量池,競爭關係毋庸置疑。那麼未來,SHEIN如何去平衡兩者之間的流量分發、傾斜度,以及SHEIN面對着第三方賣家自身低價、小單快反的優勢性還能否存在。
另一方面,SHEIN流量具備平台化的“門檻”,但硬實力仍舊未達到。對於一家電商平台來説,上游產品供應鏈很重要,但下游配送、服務等也很重要,從亞馬遜與京東的例子就可能看得出來。那麼,未來SHEIN要不要加重本地倉儲的建設、該投入多數成本、會不會導致企業虧損,都是問題。
除卻外部競爭與內部因素,SENIN作為跨境電商更需要考慮所在地區政策是否“穩定”,對自身未來的發展影響大不大。
以SHEIN主打的M國市場來看,根據路透社報道,共和黨參議員JD Vance 和民主黨參議員 Tammy Baldwin 提出了一項法案,擬取消中國電子商務貨物進入M國的關税豁免權力,目前尚不清楚該提案是否會通過。
該項法案如果通過,意味着中國電子商務貨物,尤其是SHEIN從事的服裝產品,需要繳納關税才能進入M國市場,同時還有被CBP因涉疆法案被扣押的風險,這會對中國的電子商務出口產生極大的不確定性,並增加美國消費者銷售商品的成本。
從SHEIN的規劃來看,其已經在土耳其、巴西等地復刻“小單快反”供應鏈。不過,這些國家的人力成本是高於國內的,勞動法的嚴苛性也高於國內,這也看來大概率會影響到SHEIN的成本與效率。
可見,未來對於SHEIN來説,更好地去“向內歸因”保持自身的稀缺性,建立起更穩定的供應鏈與更優質的配送服務,或許更優於極致性的外部競爭。
聲明:本文僅作交流,不構成投資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