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洲通吃小霸王,是怎麼走進美洲的?_風聞
猫盟CFCA-猫盟CFCA官方账号-民间野生猫科动物保护联盟07-05 21:21
有些動物的名字很有誤導性:例如電鰻不是鰻魚,它屬於電鰻目,會做燕窩的金絲燕也不是燕子,它是雨燕目的成員。
今天要介紹的主角,隸屬於貓科Felidae-貓亞科Felinae-貓族-美洲獅屬的美洲獅Puma concolor也不是獅子。獅子隸屬於豹族—豹屬,同家貓—豹貓所屬的支系在約800萬年前,走上了不同的演化道路,而美洲獅和獅子所在的分支更是在約1200萬年前就分家了。
貓族“獅王”的家族
美洲獅現存最近的親戚是水獺模樣的細腰貓,它們大約在370萬年前分家。但多數分類方法不把二者分為同一個屬,也有人認為兩者同屬於美洲獅屬。

上海動物園內飼養的美洲獅 ©呂澤龍

美洲獅和獵豹,以及其他一些貓科動物演化樹,來源:維基百科(本文作者翻譯)
如果你細看細腰貓和美洲獅的耳朵和臉龐,也有幾分相似。當然它倆的不同更多。細腰貓毛色是比較深的灰色或者褐色,美洲獅則是黃褐色或者灰褐色毛髮,細腰貓Herpailurus yagouaroundi體重一般不超過10公斤,而美洲獅體重可以達到25-70公斤,這個體重比起豹和雪豹,已經不遜色了。大個子的美洲獅體重能超過90公斤。
它們是美洲第二大的貓科動物(僅次於美洲豹),也是最大的貓族動物。以美洲獅的體型,獵殺像加拿大馬鹿,白尾鹿,黑尾鹿,加拿大盤羊Ovis canadensis這樣的大號獵物自然不在話下,雖然不是獅子,但和獅子一樣,都是生活範圍內的一方霸主。

Torres del Paine國家公園的美洲獅 ©Ferna.mf / Wikimedia
它們的生活範圍很廣,從加拿大一直到阿根廷和智利,無論低海拔還是5000多米的高原,還是濕潤雨林和沼澤,或是較乾旱的地區,都有美洲獅以此為家。南美洲南部有美洲獅在山上追獵原駝Lama guanicoe,靠北一些的地方,美洲獅和美洲豹在温暖濕潤的林中偶遇,而在更北側的美國西部,還有美洲獅在驅趕郊狼,躲避灰狼羣。
美洲獅雖然分佈領域廣大,但沒有和同樣分佈廣的灰狼,花豹一樣分成許多亞種,而是僅有兩大亞種(也有分類法把美洲獅分成6個亞種),一個是在南美洲除了安第斯山脈西北部一帶,均有分佈的指名亞種(南部美洲獅P. c. concolor),另一個則是分佈在美洲其他地方,範圍更靠北的北部亞種(北部美洲獅P. c. couguar)。

黃色是北部美洲獅分佈區域,綠色是南部美洲獅分佈區域,來源:A revised taxonomy of the Felidae. The final report of the Cat Classification Task Force of the IUCN/SSC Cat Specialist Group
食譜複雜堪比廣東人
不同分佈地的美洲獅能遇見不同的動物,它們的食譜也是“路子野”:包含了哺乳動物中的偶蹄目、齧齒目、兔形目、食蟻獸目、食肉目,大大小小的鳥類,以及爬行動物、甚至昆蟲等。不同地方美洲獅所吃掉的動物,可以繪製一本《美洲動物圖鑑》。

吃鹿肉的美洲獅 來源:維基百科
在北美洲很多地方,鹿科等有蹄動物在美洲獅食譜裏面佔比超過了60%,其他的部分則是棉尾兔、北美河狸、還有其他一些小動物。它們還會勇敢挑戰北美豪豬這樣渾身長刺的獵物,美國的內華達州和猶他州的美洲獅種羣,食物里豪豬的佔比較高。南美洲的巴塔哥尼亞一帶,美洲獅還能品嚐一下麥哲倫企鵝Spheniscus magellanicus。

東部棉尾兔Sylvilagus floridanus,是棉尾兔的一種 來源:維基百科
中南美洲的其它一些地方,美洲獅吃有蹄類相對較少,獵殺齧齒目較多,例如最大的齧齒目——水豚,還有海狸鼠什麼的。中南美洲的美洲獅們還有一些特色美食,例如美洲鴕,大食蟻獸以及和二師兄同屬於豬形亞目的西猯科(Tayassuidae)成員,西猯有鍘刀一樣的鋒利犬齒,雖然身材只比山羊大一點,卻是獸中小鋼炮,美洲獅獵殺的難度相對較高。

和灰狼的小個子親戚郊狼對峙的年輕美洲獅,來源:維基百科
乾飯時,美洲獅也要面臨來搶獵物或者把它驅逐出狩獵場的敵人,這種猛獸之上還有更強的霸王,比如美洲黑熊和更大一號的棕熊,灰狼羣更是美洲獅需要防範的敵手,帶娃的美洲獅往往會躲開狼羣,美洲獅也可以憑藉較為靈活又強有力的腿,以及爆發力去和孤狼一戰,還有殺死大公狼的“光榮”記錄。

獵捕馬鹿的灰狼羣,美洲獅遇見這樣的羣體很可能會避開。來源:維基百科
中南美洲的美洲獅會遇見比它壯實的“肌肉猛貓”美洲豹。在一些地區,它們的獵物選擇存在差別,可能是美洲豹傾向於獵殺大獵物,或者美洲獅傾向於獵殺大獵物。飲食生態位重疊度不高,兩者不搶飯,所以矛盾也不激烈。
若是美洲豹遇見了美洲獅,有時也會產生肢體衝突,美洲豹的肢體和咬合力比起美洲獅更勝一籌,所以美洲獅面臨的危險還是不小的。
南美洲的美洲獅有時還會和綠水蚺這種美洲最大,世界上最粗的蛇對峙,極罕見的情況下,曾有綠水蚺和美洲獅同歸於盡。
“獅王”的前世今生
今天的美洲獅在美洲分佈較廣,且少有掠食者威脅(灰狼和美洲豹和人類除外),可以説是一方小霸主。但在冰河世紀的美洲,美洲獅就在大型的陸地掠食者面前排不上號了。
當時體型不亞於東北虎的兩種刃齒虎——致命刃齒虎Smilodon fatalis,以及毀滅刃齒虎Smilodon populator就在美洲大陸上盤踞,擅長團戰且體型不遜於美洲獅的恐狼Aenocyon dirus,還有真正的“美洲獅子”——隸屬於豹屬的殘暴獅Panthera atrox,也有人認為殘暴獅是為現代獅Panthera leo的亞種,這羣大型捕食者,都能獵殺那些體重不遜於牛的草食動物。

致命刃齒虎和殘暴獅的骨架 ©Jonathan Chen / Wikimedia
美洲獅和刃齒虎、殘暴獅這些傢伙是從歐亞大陸遷過來的,只不過來到美洲的時間有差。三者中殘暴獅到達美洲的時間是中晚更新世,是最晚的(30多萬年前)。
而美洲獅和細腰貓的老前輩,生活在歐亞大陸上,它可能類似於維氏豹Viretailurus,體型和現代美洲獅類似或略大。它們在三、四百萬年前抵達美洲。
美洲獅所在的分支定居美洲之後,產生出細腰,在300多萬年還出現了驚豹Miracinonyx。過去的觀點是,驚豹是類似於獵豹的速度王者,但近期根據肘關節形態,臂和爪子等身體結構的研究,我們發現驚豹並非和獵豹一樣技能點滿了速度,而是和美洲獅一樣,在擁有一定靈敏度的同時,力量也不算小。有人認為驚豹可能是今日美洲獅的祖先。

驚豹的顎骨和脊椎骨 ©John-Paul Michael Hodnett et al. / Late Cenozoic Vertebrate Paleontology: Tribute to Arthur H. Harris. New Mexico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 and Science Bulletin (2022)
到了一兩百萬年前的早更新世,真正的美洲獅出現,並在20多萬年前擴散到了北美。
在美洲獅征服南北美洲的一路上,不僅要面臨被其他掠食者搶食和攻擊的風險,還要遭受可怕的寄生蟲的折磨。一塊1萬多年前的糞便化石,表明了美洲獅感染過獅弓蛔蟲Toxascaris leonina——這是可以寄生在犬,貓等動物小腸內的一種蛔蟲。
約1.2萬年前的氣候變化和人類進入美洲之後對動物的捕獵,使得美洲很多巨型的動物隕落,例如上文提到的刃齒虎、殘暴獅和恐狼,還有美洲乳齒象、哥倫比亞猛獁象等。美洲獅在當時的“天災”與“人禍”之下,一度在北美洲近乎滅絕。

哥倫比亞猛獁象化石 來源:維基百科
幸運的是,南美洲的一羣美洲獅在這場滅絕之後擴散到了北美洲,並奠定了今日美洲獅的分佈範圍,橫跨南北美兩大洲,以其他倖存者為食,成了新時代的小霸王,在印加帝國的文化中,美洲獅象徵着勇氣和人間世界。
如今,在智人改造得天翻地覆的地球上,美洲獅是比較幸運的一種貓,它們的受威脅程度是無危,種羣數量****和分佈也沒有損失太多。它們曾在北美洲東部遭遇人類的瘋狂屠殺,佛羅里達的美洲獅也曾遇見過近親繁殖的恐怖威脅,還有尚未平定的人獸衝突的壓力(關於棲息地破碎化的受害者,洛杉磯唯一的美洲獅P-22的故事,請看:《世界上最有名的美洲獅離去了》)。

指示“遇到美洲獅,應該如何應對”的標識牌 ©California Department of Fish and Wildlife
總體而言,美洲獅的數量還算穩定,來自其他地方的美洲獅的基因加入,也讓瀕臨滅絕的佛羅里達美洲獅得以續命。希望今日的美洲獅,不再受到車禍,人獸衝突等方面的威脅,同人一起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