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第一章再解讀：開宗明義 道無上道_風聞

閒言少敍，開門見山。在《道德經》第一章，老子曾經曰過：

 

【經文】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故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jiào）。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道德經》第一章開宗明義，全是乾貨，絕無廢話，只用了短短幾句話，已經講完了“道”，尤其是已經道破了“無上道”的天機。

 

頭兩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意思是：

可以用言詞表達的道，就不是常道；可以説得出來的名，就不是常名。

 

這兩句現代中文翻譯沒有問題。“可以用言詞表達的道”其實等於對“道”的描述，並不是“道”的本身。同樣或相近的意思，可以這樣説，也可以那樣説，可以用中文説，也可以用英文説，因此都不是“常道”和“常名”。這是比較容易理解的。

 

接下來的兩句“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如何斷句就大有玄機，是“‘無名’天地之始”，還是“‘無’名天地之始”？現在一般書籍對此的翻譯，都是按“‘無’名天地之始”理解的，將其翻譯為：無，是天地的本始；有，是萬物的根源。筆者當然不認為這種理解有什麼錯誤，偉大的作品當然可以用各種角度來理解，每種角度都不能認為是錯的。只是在此，筆者想提供另外一種的思路。

 

我們先來看《道德經》自身如何解釋“無”。《道德經》第十一章就用了以《道德經》的篇幅來看比較大段的文字描述“無”：“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户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顯然，《道德經》第十一章的“無”就是指“空間”，比如用陶土做成器皿，有了器皿中間的空間，器皿才有作用。

 

如果按照“‘無’名天地之始”斷句，《道德經》第一章的“無”是指空間，空間=天地之始，但天地指的就是宇宙空間，等於説，空間是空間的開始，邏輯上好像不太通順。而且飯碗中間的那點空間也是“無”，飯碗中間的空間明顯是宇宙誕生之後產生的，這點空間就是天地的開始嗎？就是宇宙大爆炸之前的東西嗎？從觀感上講，似乎有點説不通。

 

但如果按照“‘無名’天地之始”來斷句，意思就大不相同了，“無名”=天地之始。“無名”是沒有解釋、沒有定義，也可以説是一切定義、解釋還沒有發生的時候。特別需要注意的是，“無”和“無名”不是一回事，只要有了“無”的概念，那就不是“無名”而是“有名”。

 

根據莫子所著《登出鍵》的觀點，世界上只存在着“覺察、現象和解釋”三種事物，其中“覺察”是永恆不變的，“現象”和針對“現象”的解釋是總在變化的。如果把“解釋”拿掉或者説“不解釋”，那就只剩下“覺察和現象”，“現象”像鏡子一樣時時反映出“覺察”。如果經常能做到“不解釋”，就有機會被“覺察”的大海吞沒，這種情況莫子叫做“登出開悟”（意指人生就是一個遊戲，登出是指離開遊戲，與登錄進入遊戲相對），就是歷史上佛教禪宗所講的“開悟”或曰“明心見性”。

 

如果按照莫子及其《登出鍵》關於“不解釋”和“登出開悟”的觀點回過頭來看《道德經》第一章的“‘無名’天地之始”，就很清楚了。“天地之始”是指宇宙生成之前，按現代科學語言就是宇宙大爆炸之前。既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一切都是“道”所生的，那麼“天地之始”就是“道”。“無名”=不解釋=天地之始=道=開悟=禪宗所説的“本來面目”。簡而言之，保持“無名”（不解釋）就能契入“天地之始”/“道”的狀態。接下來的“‘有名’萬物之母”的意思是，一旦有了概念、解釋就離開了“天地之始”/“道”的狀態，就進入了“萬物生”的模式。

 

“‘無名’天地之始”是安住於永恆的覺察、安住於至高無上的道的狀態，能覺察到事物的最本質、最微妙的變化，因此説“以觀其妙”。“‘有名’萬物之母”是“萬物生”的模式，只能觀察到表層的、粗糙的變化，因此説“以觀其徼”。

 

《道德經》是論道的專著，在第一章只用了四句就道破了“無上道”，其實已經把“道”講完了，後面的內容只是對第一章前四句的解釋和補充。老子確實偉大！《道德經》確實是一部偉大的著作！擁有如此偉大的原生著作，更加證明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我等中華兒女，幸甚至哉！

 

以上，聊備此一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