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這麼點流血鏡頭,它就得進網盤?_風聞
动漫艺术家-动漫艺术家官方账号-公众号“动漫艺术家”ID:GDCA38807-20 08:33
“他們就像野狼一樣,他們就是野狼,因此他們遭到放逐。”
這是小紅帽與大灰狼的故事嗎?
“所有人都以為你是披着狼皮的人,事實卻是,你是披着人皮的狼。”

這就是動畫電影《人狼》的開始和終局,上映於1999年,獲得2000年每日電影最佳動畫片獎、1999年葡萄牙國際奇幻電影節最佳動畫片獎和評委會獎。

它披着科幻與平行架空的戰後世界,講述了一個關於間諜戰的懸疑故事,本來可以演繹成熱血、激情、恐怖的題材,在《人狼》中統統只剩冷漠、絕望。

人是機器,人是野獸,《人狼》面無表情,不動聲色,信手把希望和人性通通打碎。
如果説同樣是戰爭片的《美麗人生》,把戰爭所埋沒的所有幸福瞬間,美麗人生,變成巨大的、晦暗不明的屍堆向觀眾傾倒而來。

不斷通過希望與絕望、愛與恨、温情與喪失人性將觀眾的心豁開一道口子,再也受不了那句“早安,我的公主”的台詞。
那麼**《人狼》就如一台真正的機器一樣,從頭到尾都泛着金屬的冷漠光芒,將人性壓至底層,只有零星片刻的顯化。**

壓抑,是《人狼》送給觀眾最無情的禮物。
01
賽璐璐動畫的絕唱
《人狼》是由衝浦啓之監督,押井守編劇的動畫電影,隸屬於“地獄番犬”系列的一部作品,被許多人稱之為“賽璐璐動畫時代的絕唱”。

匯聚了“ig三大神”衝浦啓之、西尾鐵也、黃瀨和哉,傳奇原畫師井上俊之等等,從作畫層面的角度,《人狼》已然是業界的一座標杆。

許多觀眾都認為,即使在今天,《人狼》的技術與作畫也絲毫不顯得落後,依舊超前,只是劇情方面差強人意。

但這部作品其實是本花心中最複雜的動畫電影之一,第一遍看,想打瞌睡,直到片尾幾乎都在睏倦與無聊中度過。
可到結局,本花卻悚然一驚,對大量的伏筆、隱喻、潛台詞開始直冒冷汗。

只好倒回去重看,即使看了三遍,《人狼》中的大量隱喻本花依然不算完全搞懂。
在所有影視類型中,本花一向會逃避戰爭片,人類歷史中最沉重、陰暗的部分,總是讓普通人無力承擔。

但本花也不得不承認,戰爭片也是最能直擊人心的。《人狼》敍事之優秀,正是它拋去了戰爭的宏大敍事與情感流變,始終將視角放到一個點上,從一匹戰爭孕育的狼身上,窺見戰爭的殘忍與冷酷。
在影片的最開始,便是壓抑的跳動文字構成了提示畫面,文字的內容陰暗冰冷,這個從開頭便奠定好的基調,一直持續到了最後。

故事設定在一個平行架空的日本戰後時代。
戰後十數年,日本從戰敗的陰影中逐漸走出,進入了經濟高度增長的時代。然而強硬的經濟政策也導致失業率的不斷攀升,各種武裝勢力不斷抬頭,安定的社會治安蕩然無存。

為了應對這一難題,政府建立了擁有高度自主權的首都圈治安警察機構,通過精良的裝備和果斷的武力來打擊以“黨派”為首的反叛組織。
隨着經濟不斷發展,崇尚暴力的首都圈警察和“黨派”逐漸遭到民眾的厭棄和孤立。

在一次激烈血腥的交戰中,隸屬“黨派”的未成年少女阿川引爆炸彈自殺,目睹這一幕的首都圈警察成員伏一貴心靈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
這一刻起,他的人生悄悄發生轉變。

利用未成年人搬運炸藥是反抗分子的慣用手段,這些被利用的未成年人被稱為“小紅帽”。
在社會失範的情況下,人們的心理前所未有的無序,為了建立自我秩序,他們甚至可以跨越一切,自爆的小紅帽,可以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直奔死亡。

《人狼》是一部標準的懸疑動畫電影,以男主角伏一貴和小紅帽二代之間的交往為明線,諜戰內鬥為暗線,刻畫了一個人與狼的欺詐遊戲。
但是它的懸疑基調卻顯得十分平淡,所有應該調動情緒的轉折都在流水般的日常中劃過。

可以説是,懸疑了,但沒完全懸。只有男主角的結局時刻,才引發觀眾震驚的注目。
02
是人是狼,戰爭面前誰也無法決定
男主角伏一貴,成為國家機器意識形態的象徵,無論他站在哪個立場,不過是兩個不同意識形態交鋒與欺詐的棋子。

這個遊戲中,伏一貴一登場便是徹底的人狼,早已經註定了結局,當他摘下作戰裝備時,尚能看到他的猶疑、不安,可一旦穿戴起作戰裝備,那種撲面而來的冷酷可以打壓一切掙扎與恐懼。


他是一頭在“有序”中掙扎的野獸,原本他的秩序就是執行,無條件地開槍、殺人,成為最鋒利、最筆直的刀,直搗敵方黃龍。
可是無論如何,跟人類扯上關係的野獸故事結局一定會很不幸。

在目睹了小紅帽被自己這頭野狼吞噬後,他的“有序”崩塌了。可是崩塌後又能如何呢?野獸,即使披着人皮與人類生活在一起,也永遠無法自洽。
野獸,是有野獸的故事的!只可惜這個故事,是由他人一手導演。伏一貴的掙扎過程,其實並非是狼向人的蜕變,相反是人向狼的黑化。

有這麼一段劇情,是伏一貴幻視小紅帽二代被羣狼咬死,當小紅帽二代被羣狼圍繞時,她對伏一貴説了這麼一句話:“你過不來的,你不可以過來。”
在幻想中,伏一貴明顯地鬆了一口氣,為不必承擔她的死亡感動輕鬆,這樣的逃避心理已經證明了他的人性。

可是這口氣還沒完全松完,伏一貴發現門被自己的手碰開了,自己身邊的狼衝過去將她扒盡吞噬。伏一貴衝上去大喊住手,卻只能看着她的結局。

狼為什麼是從伏一貴身邊衝出去的?伏一貴為什麼既要衝上去阻止,又要將狼帶來?
這種種伏筆,可見兩人立場不同,註定悲劇,但伏一貴依然痛苦、掙扎、自責。

可是在組織不斷地強化他“野獸”的屬性後,萬分掙扎也抵不過曾經為“狼”的作為。
“想要回到人的身邊去麼,披着人皮和人一起生活,狼也是無法變成人類的。”

即使還殘留着人性,手刃過的那些生命,也已經將他脱離了“人”的範疇。是他真的無法重新做人,變得善良嗎?
不,不是,是人的社會絕對無法接受這樣的野獸迴歸,他只能做狼,或者去死,即使沒有一件事是他真正以自己的意志去做。

既不是狼,也當不了人,卡在中間才是最絕望的,戰爭面前,誰都會變得殘忍、冷漠而絕望,但這種殘忍、冷漠、絕望,説到底是人類賦予的。
沒有什麼人,什麼狼,所有都是人,是人鑄成了社會,也是人淪為社會的棋子,是人擁有人性,也是人逼迫人脱離身為人的屬性,成為集體運作中的一顆釘子。
這一切都是人乾的。

其實每每看押井守編劇或導演的動畫,本花都感到抵達了人性的本質。
我們常常歌頌人性,卻遺忘你死我活的叢林法則,爾虞我詐的人性暗面,嫉妒、貪婪、傲慢、暴怒,這些從來都是,一直都是,甚至也許永遠都是刻在人性骨子裏的獸性。

本花並非不相信人性與希望,而是本花相信,善良是一種後天習得的品質,若社會有環境培養善良,那麼人民就善良。
如果社會失序、道德崩壞,那麼人民,也許多數都會加入獸性的隊列,沉淪、共舞,直到地獄盡頭。
那時,迴歸人性的勇氣,又有多少人能擁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