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事故救援者：被困者掩埋深度約3米，搬了4小時珍珠岩_風聞

中青報·中青網見習記者 郭玉潔 實習生 張嶽怡

2023年7月23日下午，齊齊哈爾三十四中體育館頂棚發生坍塌。當天19時，市民高崇得知消息後驅車趕往學校，帶了些簡易工具和礦泉水，想幫忙救人。抵達學校門口時，他發現這裏已經“人山人海”，“兩排是翻斗車”。

23日晚他在現場看到，二三十名家長在雨中等待，眼睛已經哭腫，他們互相安慰，“手牽着手，肩靠着肩，一位母親的腦袋靠在她丈夫的肩膀上”。來到現場時，高崇聽説4名距離體育館門口較近的輕傷人員已經被救出，現場其他救援人員告訴他，當一位中年男教練被營救時，嘴裏在説，“先救孩子”“救救我們的孩子。”

據應急管理部消息，當日15時10分，首批消防救援力量到達現場。據央視新聞報道，事故發生時，館內共有19人，其中4人自行脱險，15人被困。齊齊哈爾市消防救援支隊指揮中心接到報警，調派39輛消防車、159名消防救援人員、4只搜救犬趕赴現場處置。

多名目擊市民和現場視頻證實，約1200平方米的體育館棚頂全部坍塌，四面牆體完好，體育館成為只有四面牆的廢墟。據悉，該體育館牆體為網架結構，頂棚為混凝土板。當地居民和該校學生此前對媒體表示，雖然正值暑假，但體育館內有學校女排球員在訓練。一週前，這支女排隊代表齊齊哈爾市參加黑龍江省第十八屆學生運動會中學排球比賽，獲得了亞軍。

齊齊哈爾藍天救援隊也參加了現場救援。一名隊員告訴中青報·中青網記者，他們大約下午3點多接到任務，出動38人前往救援，隊員均接受過專業地震救援訓練。她説，這次救援較地震救援難度較低，但坍塌現場為整體天花板塌陷，救援範圍相對提升，且因當地一直在下雨、氣温偏低，給救援帶來挑戰。

救援人員採用專業探測設備尋找被困人員。高崇記得，發現被困人員後，有人示意他們安靜、散開，便於聽到被困者聲音。但現場本就較為安靜，考慮到下雨帶來噪音，來到現場救援的人儘量不説話，“哪怕丁點的細微的聲音都能挽救一個生命。”截至24日中午，藍天救援隊共救出4名被困女孩，都被救護車轉移至醫院，傷情隊員暫時未知。該藍天救援隊隊員回憶，被困者被掩埋深度約3至4米。

“我特別的難受，但是沒辦法，因為我是救援人員，難受，也想盡快在黃金時期能把孩子們救出來。”這名藍天救援隊隊員説，隊友們心情都很沉痛，一夜沒睡，也沒怎麼吃東西。

除專業救援力量外，現場還有高崇這樣的志願者，他印象中現場總共近千人。

因為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高崇在現場負責搬運，他和其他救援人員排成約六七十米的長隊，人挨人地把體育館廢墟內的一層層雜物搬運出去。他最先搬運的是袋裝珍珠岩，他感覺到一袋泡了水珍珠岩很重，兩隻手不怎麼能抬動。印象中他大約運送了4個小時珍珠岩，開始運水泥、鋼架、石塊等。一晚上過去，他的衣褲和鞋全部濕透，鞋上沾滿了珍珠岩。“心裏邊不得勁，搬運過程當中恨不得自己再快點多長一雙手。”

經現場初步調查，與體育館毗鄰的教學綜合樓施工過程中，施工單位違規將珍珠岩堆置體育館屋頂。受降雨影響，珍珠岩浸水增重，導致屋頂荷載增大引發坍塌。深入調查仍在進行中。目前，教學綜合樓施工單位責任人已被公安機關控制。

永安小學一名六年級學生是三十四中女排小學組成員，她告訴中青報·中青網記者，她一年前加入三十四中排球隊，經常和初中組的女生一起訓練。

她印象中的女排隊“大姐姐”個子都挺高，漂亮、熱情、樂於助人，她剛來時，她們主動説，有什麼不會的她們來教，她的墊球姿勢是和她們學的。“一個個打球都很牛，一般都是自來熟，她們對我們很嚴格，姿勢錯了也會改（糾）正”。她有時也會在體育館裏看她們比賽，“覺得哇，怎麼這麼牛”。現在，她聽説幾個自己認識的人沒有生命體徵了。

一名和被困女孩們相熟的初中生告訴中青報·中青網記者，當天她因為請假沒去訓練。她得知4名逃出體育館的女孩也負了傷。她和其中一個取得了聯繫，對方的手不能動，嘴和鼻子也砸腫了，要轉院治療。

一位當地出租車司機説，三十四中是當地的好學校，齊齊哈爾出女排和冰球教練多，幾乎每所中學都會組織排球隊。

根據通報，截至24日5時30分，事故現場已搜救出14人，其中10人死亡，4人無生命危險，仍有1人被困，7月24日上午10時，最後一名被困學生已搜救到，已無生命體徵。

7月24日中午，一名市民特意驅車六十多公里外來到三十四中，在校門口放上寄託哀思的鮮花，她告訴記者，為這些優秀的孩子感到惋惜、悲傷，但她什麼字條也沒有寫，“因為感覺現在説什麼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