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奇藝雲影院，從“動作片自由”到“類型片自由”_風聞

作者|顧    韓

編輯|李春暉

這個暑期檔，電影市場捷報頻傳。不僅實體影院大片雲集、類型多元，總票房成功恢復到疫情前水平，線上電影也出現了久違的出圈爆款。

警匪動作片《東北警察故事2》自雲影院首映以來，可謂一路狂飆：點播期僅用10日票房突破1000萬，在豆瓣斬獲7.2的高分、打入實時熱門榜高位，收穫“六公主”關注報道、以及吳京、甄子丹等一眾大咖打call……

《東北警察故事2》由《目中無人》原班人馬打造，秦鵬飛擔任導演，楊秉佳擔任導演&編劇，魏君子擔任總製片人，謝苗領銜主演，7月8日以“雲影院首映”模式獨家上線愛奇藝。硬橋硬馬、拳拳到肉的打戲把觀眾瞬間帶回到為香港動作片熱血沸騰的年代，於是大家又拾起了那些年復一年都在問的話題：

動作片怎麼就沒人拍、沒得看了？未來還會有人拍、有得看嗎？

受眾還在，項目沒了

《東北警察故事2》是2021年《東北警察故事》的前傳，講述謝苗飾演的小警察李紅旗在相親時意外發現當地涉黃產業鏈，不顧個人安危追查到底的故事。

很多人就此聯想到韓國馬東錫的《犯罪都市》。但早在上世紀80年代，成龍大哥就開始書寫《警察故事》系列。無論是熱血正義、玩命緝兇的警察形象，還是驚險刺激的動作片，源流始終在香港。

特殊的文化與武師積累，加上李小龍等不世出人才的推動，令港產動作片自上個世紀70年代起走向巔峯，在世界範圍內贏得聲譽，輝煌一直持續到90年代中後期。

導致它走向衰落的原因則有很多。首先，儘管在後人眼中，那是一個神仙打架的年代，優秀的打星、武指與動作片導演遍地走，但是考慮到香港電影鼎盛時期的高產，動作片人才其實不能算多。經過小二十年的高強度壓榨，即便神仙也終究會面臨風格僵化、創新不足等問題。

其次，90年代中後期，受亞洲金融危機影響，香港電影整體都在走下坡路。而與此同時，美國電影進入了一個良性發展週期，內地電影也即將開始市場化轉型。香港影人受到各處邀約，或西行或北上，港式動作片模式的輸出提升到一個新境界，但動作片在本土的市場維持、內容迭代與人才更新則不免耽擱。

**打星斷代對動作片的影響極為深重，因為動作片對演員的依賴更甚於喜劇片。**如果沒有觀眾認可的打星在，影片大多落個費力不討好。長此以往，在高投入、高風險的實體院線，動作片幾乎銷聲匿跡。

華誼在2012年打造過一個蒸汽朋克風的《太極》系列，由洪金寶擔任動作指導，武術冠軍袁曉超主演，最後不了了之

但這並不意味着動作片觀影人羣的消失。上世紀90年代到本世紀10年代，技術給人們的生活與娛樂方式帶來了鉅變。過去想在影院之外觀影，可能要靠電影頻道、錄像廳或者租碟片，選擇始終有限，如今只要一部手機就可直通線上海量片庫，速覽新片還是重温老片，都任君選擇。

愛奇藝副總裁、電影中心總經理宋佳告訴硬糖君，平台數據顯示，線上電影用户以男性為主，80後、90後居多，與受到香港電影黃金年代輻射的人羣高度重合。愛奇藝片庫龐大，動作片的復看率卻依然突出，説明這類片子存在供需不平衡的情況，“人羣還在，但項目沒了。”

作為曾經的動作片愛好者、如今的動作片生產者，魏君子認為這類觀影需求從未消失。不管是過去的老百姓還是現在的觀眾，都需要一些鋤強扶弱的故事，用以情緒宣泄以及為自己發聲。這在過去可能是演義小説，放到現代則是武俠動作片。

“（就像）魯提轄拳打鎮關西，對吧？反派欺男霸女，我們就得幹掉他，替老百姓出氣，就這麼簡單。”

線上尋路，以趣博大

2022年，武俠動作片《目中無人》橫空出世，最終以近3000萬的票房成績登上愛奇藝雲影院年榜第二位，而當年的榜首是由安志傑主演的另一部犯罪動作片《盲戰》。正是從這一年開始，大家看到了老老實實拍的動作片，在線上仍可能重新大放異彩。

在此之前，即便是在網絡電影市場，純動作片也是不被看好的。《東北警察故事》能拍第二部，是建立在第一部以分賬模式獲得成功的基礎上。但成本也不過是從六七百萬提升到一千萬，拍攝時間僅有短短20天，有些院線電影打磨一場戲可能都不止這些時間。

在這樣極限的條件下，魏君子笑稱，他們只能以當年的龍虎武師為榜樣，傳承其拼搏與變通的精神，努力尋找出路。而這一點恰恰與愛奇藝雲影院提倡的“以趣博大”不謀而合。

“網絡電影雖然可能投資沒那麼大，但在故事設定和人物設定上一定要有趣，趣味的趣。”宋佳此前曾如此解釋。在硬糖君看來，趣味可以從兩個層面理解：一是辨識度，要足夠新奇。二是類型片趣味，要明白類型人羣的需求在哪、自身的長板在哪，將錢花在刀刃上。《東北警察故事2》顯然正是這樣做的。

首先，辨識度。之前《東北警察故事》最受稱道的除了久違的拳拳到肉，就是醫務室與中巴車上的狹窄空間打戲（魏君子透露，這在當時其實是無心插柳）。於是他們在第二部中決定將這一點保留並升級，最終祭出了廁所大戰與車內對打，這兩場無論外行看熱鬧還是內行看門道都好評如潮的打戲。

其次，類型趣味。謝苗是自幼習武的動作演員，秦鵬飛是武術冠軍轉型的動作指導，師從香港影人董瑋，兩人加起來已經是線上電影市場罕見的專業班底。在《東北警察故事2》中，他們捨棄槍戰，專攻肉搏，並啓用了另一名武術運動員出身的動作演員劉峯超出演反派，片中的種種高難度動作才得以實現。

當然不得不提的是，該片是絕對的熟人班底，而非為了拍片臨時組局。幾位主創是聯合創業的關係，秦鵬飛則是目前內地為數不多擁有固定武術班底的動作指導。常年的默契配合，造就了更高的拍攝效率與更強的製片管理。

《東北警察故事2》在並沒有太大時空跨度的情況下采用了雙導演同時拍攝，從而保證了在總體拍攝時間只有20天的情況下，還能用足足4天來打磨廁所大戰，重頭戲精益求精。此外，該片故事看似簡單，實則擁有多組人物，也便於雙導演分開拍攝。車內打鬥就沒有男主謝苗的參與，而是反派VS配角女警，頗為反套路。

我們經常認為，動作片打就完了，劇情方面不要在意。但實際上，動作片的劇情有它特殊的功能與評判標準。魏君子告訴硬糖君，《東北警察故事2》前50分鐘全是文戲，僅穿插2場小打，一是為了建立起東北小城的語境，二是為了情緒鋪墊。“把這些黑社會如何欺男霸女講清楚了，讓觀眾代入、對他們產生恨的情緒，最後打他們才是過癮的。”

事實上，這些年武俠動作片式微也有一層原因是價值之困。新生代觀眾終究離法治更近，離暴力更遠。結合本土語境、社會話題，以維護法制的目的懲奸除惡，是《東北警察故事2》團隊目前找到的破局方式。他們的下一部動作片《制暴》採用了同樣配方，講述蔣璐霞飾演的女警為性侵至死的閨蜜對抗強權、討還公道的故事，希望吸引女性觀眾進場。

從動作片自由到類型片自由

不難看出，網絡平台給動作片帶來了轉機。它容許動作片以院線不可能的小成本進行試錯；它讓動作片更精準地尋找到自己的受眾；同時，它也讓好內容的回報升級，有希望站着把錢掙了。

網絡電影的傳統是分賬模式，單片付費的雲影院是疫情時代院轉網刺激下的產物。但愛奇藝並未止步於此，在幾年內不斷調整升級，將網絡電影過去“6分鐘算一次有效點擊”的有效vv指標改為“按時長分賬”（SVOD），雲影院首映影片則採取PVOD+SVOD雙窗口期分賬的模式，大幅延長分賬期，此後還提升了雲影院首映的分賬比例。

《東北警察故事2》團隊正是雲影院模式的受益者。在總製片人魏君子看來，對於有志於從事中小成本強類型電影的團隊來説，雲影院是一個非常好的平台。不僅如此，對於受到新的下沉市場微短劇的衝擊，亟需提升內容質量的網絡電影來説，雲影院模式也是非常有力的推動。“它與影院是一個邏輯，願意掏錢買票代表着對你這個戲的內容的認可……這個未來一定是趨勢。”

正如上文提到的“以趣博大”，受制於成本差異，雲影院目前需要更多懂得發揮長板、講好故事、風格鮮明的類型佳作來建立口碑、培養用户，而動作片恰恰是這樣一種內容。

早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香港的武師們就是在用肉身奇觀對抗好萊塢大製作。而如今的好萊塢大片編得越來越飛，科幻意味越來越濃，觀眾更重新懷念起了拳拳到肉。《疾速追殺》就是在這種背景下成長為全球影迷矚目的新爆款。

而國內觀眾除了這層原因，還苦武俠劇的慢鏡頭、轉圈圈久矣。動作片只要用專業的人、本分地做，就能贏得觀眾口碑。《東北警察故事2》多條花絮在抖音上點贊過1w、甚至將近10w，B站上也出現了一批格鬥場面的專業解析，背後都是觀眾對專業主義的呼喚。

今年5月的愛奇藝世界大會上，愛奇藝公佈了雲影院五大題材類型規劃：“熱血正義”、“東方奇智”、“歡樂共鳴”、“時代弧光”、“創新突圍”，第一項“熱血正義”對應的就是動作片。

宋佳告訴硬糖君，過去一年多，愛奇藝已經在着手對動作片的研究與規劃，以增強與穩定該品類的供給。《東北警察故事2》上線不足兩週，愛奇藝雲影院便又推出了一部影帝任達華監製並主演，安志傑、元華、姜珮瑤等聯合主演的動作片《零號追殺》。

該片導演霍穗強是在網絡電影中成長起來的新鋭導演，他與安志傑去年合作了雲影院年冠《盲戰》，今年帶來了《零號追殺》，未來還有一部謝苗、連凱加盟的《緝惡》。

目前市面上好的動作演員不多，所以愛奇藝會有意推動動作演員之間的合作，邀請老將出山的同時也嘗試捧出一些新面孔，範圍可能不僅限於中國，而是整個亞太地區。

除此之外，宋佳認為，對於線上市場的動作片，觀眾還可以期待新的人物與人物關係下新的故事，以及更加細分垂直的動作設計。《東北警察故事2》的廁所大戰運用了影視中少見的“中國跤”技法。而愛奇藝另一部新片《陌路狂刀》中，主角使用的武器“陌刀”也是其他作品裏從未出現過的。

當然，宋佳強調，“以趣博大”雖然在動作片領域率先生效，但它並非動作的專屬。“每一個網絡電影，無論是哪種分賬模式下，是雲影院也好，不是也好，都應該找到自己的長板到底在什麼地方。”

比如喜劇片目前其實存在喜劇演員IP衰老衰退的隱憂，短視頻或綜藝中卻不斷有新人冒頭。那麼，線上是否也能生長出有別於院線喜劇的喜劇風格？為了實現觀眾的“類型片自由”，愛奇藝雲影院還在持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