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郎最硬的一仗_風聞
血钻故事-血钻故事官方账号-这里有硬派历史故事。08-01 16:15
刀郎新歌《羅剎海市》令神州大地億萬華夏子弟側耳傾聽,這一道取自蒲松齡《聊齋志異》的“藥引”彷彿一劑清涼散,將人們從酷暑的煩躁中解脱出來大呼過癮。
這兩天,我開車回老家,從北京至滄州三個小時路程,一路循環播放刀郎粗曠不羈又深情刻骨的金曲,在高速公路上跟着激越的旋律狂呼“這世界我來了”,恍爾惚之,粗粗盤點,這位“不具審美觀點”的另類歌俠的家喻户曉的金曲竟多達二十餘首。
回到古城滄州,約舊日朋友一聚,驀然發現,開出租車的的哥,火鍋雞店的食客,竟都將刀郎這首橫空出世的《羅剎海市》及其引發的熱火朝天的大討論作為談資,市井阡陌,煙火人間,是真龍就藏不住,當年被樂壇小圈子門閥打壓的刀郎又一次憑實力破圈了。

滄州自古是尚武之地,是豪俠的故鄉,《水滸傳》裏的林教頭曾在此快意恩仇風雪山神廟,拳打西洋拳師、腳踢東洋武士的霍元甲其祖籍亦在於此,歌俠刀郎在這裏被探討被熱議自然不足為怪。
刀郎這次不可遏制直衝天際的熱度緣於他這首《羅剎海市》為無數在生活中遇到不平事、意難平卻口難開的芸芸眾生出了一口惡氣,現實冰冷,以醜為美,花面逢迎,世情如鬼,但總有無畏的刀客仗刀行俠,如魯迅筆下那棵不顧冷眼繁霜、穿破慘霧、直刺天空的棗樹。
唐人賈島有詩曰《劍客》——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今日有不少秀腦瓜的聰明傻蛋總想為《羅剎海市》的廣泛流傳安一個庸俗不堪的理由,將其説成是刀郎團隊“刻意營銷”的結果,對這個説法我報之以中指,《羅剎海市》的流傳密碼就在賈島這首俠氣縱橫的詩裏,刀郎一劍小天下,事了拂衣去,就像他當年在沒有任何宣傳營銷的情況下賣出奇蹟般的270萬張銷量的專輯,一不靠吹,二不靠捧,全憑硬核實力,如果硬要説《羅剎海市》流行背後有什麼特別的原因,那就是這世間有太多的不平事。

刀郎的思想武器不只是蒲松齡針砭時弊的不朽經典《聊齋志異》,《羅剎海市》的歌詞近結尾處有一句神來之筆——西邊歐鋼有老闆,生兒維特根斯坦,馬户和又鳥是人類的根本問題。
維特根斯坦作為哲學家羅素高徒,在語言的哲學研究方面堪稱宗師,刀郎歌中有如“字謎遊戲”的馬户、又鳥正好與維特根斯坦的語言哲學相通,而人類社會像馬户、又鳥那樣的宵小之輩通過文過飾非的語言雕琢,刻意逢迎,拜高踩低,將醜的説成美的,將下賤的説成高貴的,恰好又與蒲松齡洞穿世事的“諷世箴言”相對應。刀郎這把學貫中西的思想手術刀,割向了全人類靈魂中的惡性腫瘤,潰癰雖痛,勝於養毒。
説迴音樂,馬户和又鳥的誕生拜時代所賜。
上世紀90年代是中國唱片工業的極盛時代,我這代人中有許多人都有過省下早餐錢去買自己心儀歌手的正版磁帶的經歷,那時尚未娛樂至死,歌手們拼市場拼銷量的唯一正途就是精益求精,製作出好的音樂,好的專輯,那十年,無論是港台還是內地,都呈現出好歌好專輯井噴的狀態。
像那又鳥這類“生了副好嗓子,長了個狗腦子”同時又胸無點墨的肉喇叭式歌手,只能在時代的風暴中隨潮流左搖右擺、狼奔豕突。
那又鳥女士早期走的也是樸實的“西北風”,唱了許多《山不轉水轉》《山溝溝》那樣的小調,後來,隨着改開深入,中國小資階層突飛猛漲,這些人追求情調,玩弄浪漫,於是那女士也跟着市場“婉約”起來,扮作小女人,吟唱苦情歌,蹲窩裏下的幾個蛋(專輯),都是緊貼市場“花面逢迎”的產物。公允地説,下的這幾個蛋呢也不全是壞蛋,自有其風情和受眾。
進入兩千年,唱片工業的黃金年代到頭了,音樂媒介的變化影響到音樂人生產音樂的模式,以往歌手及其團隊只需兢兢業業製作音樂即可,一張專輯磁帶十來首歌,品質好,流傳廣,就能賣火。而隨着MP3的出現,以及網絡歌曲的盛行,一切都被摁了加速鍵,流行音樂的質地也從精打細磨的繞樑三日變成速生速朽的過耳雲煙。
唱片業死後,既之以娛樂。
於是乎,就有了未曾開言先轉腚的叉竿馬户,有了半扇門楣裱真情的老粉嘴。今天我們看到人模狗樣的汪某一邊在私底下剽竊鮑勃迪倫的經典歌曲、食指的詩歌,一邊堂而皇之地位列導師之席厚顏無恥地討論什麼“流行音樂的悲哀”,我們看到半老徐娘的那又鳥在浪姐浪裏個浪地扭臀擺胯拿風騷換流量,其實都是唱片業消亡之後的浮世亂相。
而刀郎是一個靠作品説話的人,也是一個與娛樂至死的時代格格不入的人,在唱片業的輝煌時期,他在音樂的路途上孤身流浪,飢一頓飽一頓,是塵世間真實的苦難與温情成就了遠離浮華名利場的刀郎,他寫出的那些歌,沒錢精雕細琢,只能因陋就簡,卻具有穿透人心的力量,台灣音樂人陳小霞聽完《衝動的懲罰》後,評價説雖然配樂粗糙,但還是被深深打動。羅大佑、譚詠麟,一個是台灣音樂教父,一個是香港頂級歌王,無不對刀郎識英雄重英雄,
自古豪俠之士不因時代潮流的變幻而改變初心,不因強權和物慾泰山壓頂而低下頭顱,刀郎人海泛舟,博風打浪,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真乃豪俠之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