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挺過偶像迭代，她們交出自己的答卷？_風聞

作者|毛麗娜

編輯|李春暉

TFBOYS的十週年演唱會，SNH48的第十屆總決選，選秀偶像的轉型或塌房……這個夏天，人們仍在不厭其煩地討論着偶像的故事與偶像的意義。硬糖君則驚奇地發現：當101的火熱秀粉已經原地轉做“樂子人”，48模式的粉絲居然還在“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是模式不同，是粉絲不同，是偶像不同？

“我為什麼喜歡GNZ？因為她們讓我真正感受到同處一個時空的真實。”

阿貓是GNZ48（SNH48廣州分團）的劇場飯。他始終記得，走出地鐵廣州東站去劇場的路上，會經過一家便利店。大多數時間，店裏會有幾個和他一樣的男生，一邊看着手機小聲説話一邊吃着魚丸。偶爾也會有幾個女孩子，匆匆購物結賬再匆匆離開，那就是他的小偶像們。

“你知道嗎，就是那種下大雨了你衝去陽台收衣服，而她在直播裏感嘆雨太大了。這會讓我覺得神奇，我們在分享同一個城市的記憶。”

娛樂內容這兩年也喜歡談論“在地性”。SNH48劇場模式的在地性，在偶像圈顯然是無人能及的。但光有這些，似乎也不足以撐起那樣厚重的喜歡和如此長青的產業。偶像圈的一場場十年之約，究竟是靠什麼支撐的？養成偶像、48模式、101選秀……當時光飛逝、人心思變、模式嬗替，什麼是偶像不變的熱血與諾言？

不止是面對面偶像

“這次中泰（SNH48廣州分團暱稱）真的沒有輸”。SNH48第十屆總選落下帷幕，鄭丹妮、陳珂和曾艾佳獲得了第五、第六和第七名，劉力菲、朱怡欣、洪靜雯全進選拔組別，廣州分團成員共為GNZ48捧回17座獎盃。從爭奪最強新人，到衝擊選拔組，再到躋身神七，這是廣州分團總選成績最好的一屆。

她們的故事還不止於團內。成立於2016年的GNZ48，已為內娛輸送不少優質偶像。梁嬌梁喬這對姐妹花在參加韓國舉辦的《999》綜藝時，斬獲大批海外粉絲。此次總選梁嬌拿下TOP30的好成績，海外“媽粉”的熱議更是上了熱門趨勢。

對於阿貓們來説，“面對面的偶像”是最初吸引他們的原因。但如果把GNZ48的成功只歸結於“面對面”，就未免過於武斷，也輕忽了這羣女孩和支持她們的人。“面對面”是撬開外界的支點，真正讓粉絲留下的，是她們身上的成長性。

“中泰沒有輸”，是阿貓與其他GNZ48粉絲的一句口頭禪。中泰，是指廣州分團所在地中泰劇場，在粉絲的口口相傳中，它變成了廣州分團的代號。“除此以外，我們説中泰，也有點説她們是熱血笨蛋的感覺。”

**粉絲都希望自己的偶像被外界看到，但也怕自己的偶像被外界看到。**阿貓承認，第一次關注分團成員出大型外務，是他喜歡的小偶像鄭丹妮接到《超新星全運會》的錄製邀約。他很怕她會在大舞台出醜，也很怕她收到外界的惡意。

“但我怎麼都沒想到，蒸蛋（鄭丹妮暱稱）能拿下預賽第三名。”雖然最後以微弱差距惜敗，阿貓還是對結果非常滿意。

同樣的故事不止發生在綜藝錄製現場，電視劇、音樂節甚至海外平台，GNZ48的小偶像踏足的領域越來越廣。在這一次次全新嘗試中，粉絲看到了她們的韌勁與成長性，也不再“怕”了。

不服輸，是GNZ48給粉絲最深的印象。

“平心而論，去韓國錄《999》的時候，能感覺到她們與韓國選手之間的差距。但她們很堅韌，明明知道實力有差距，而且這種差距可能靠着短期努力無法彌補，但她們還是願意去練去拼去堅持，這一點非常打動我。”

更動人的是她們輸過之後迎頭趕上的模樣。“《999》時期大小喬（梁嬌梁喬）被淘汰，有人説她們只會賣萌，是吃了卡哇伊紅利才能走到中後期，實際上業務能力很差。但你看看從韓國回來以後，她們的哪一次公演不是認認真真紮實提升？”

這種成長性與不服輸的精神，更讓GNZ48吸引到了劇場飯以外的粉絲，比如雪梨。她沒去過廣州，也沒看過線下演出，卻被《999》中的梁嬌梁喬吸引，成了她們的粉絲。“我是個很容易內耗的人，但我看到她們會突然覺得我糾結那些事毫無意義，上天真的不會辜負努力的人。”

這就是GNZ48的獨特魅力，也是偶像存在的意義：她們是沒那麼完美的石頭，她們被質疑、被打碎，卻在粉身碎骨後雕琢出新的自己。

不變亦是百變

偶像產業一直在變。從最早的完美偶像，到後來的養成系，再到全民見證的選秀愛豆。較之20年前，今天的偶像從外形到舞台再到星粉模式，都出現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樣的偶像產業當然是殘酷的。今天還流行的日系萌妹，明天就要被韓系power取代，偶像的外形與人設也都跟着改變，從業者都在追流行，生怕自己被時代落下。但這種為變而變，本身也造成了偶像的割裂感，粉絲可能會忽然有一天發現，偶像是和人設不一致的“雙面人”，這便是“塌房”。

GNZ48卻出人意料地頂住了一次次迭代，而且還在不斷吸納新粉絲入坑。這些粉絲，有些是看慣了成熟型偶像的韓飯，也有從未接觸過偶像的萌新，更有追搖滾等硬核音樂的樂迷。

為什麼廣州分團能夠抵擋住偶像產業迭代帶來的衝擊？不變，是GNZ48給出的答案。

“中泰給人一種家的感覺，無論什麼時候去，熟悉的感覺就會立刻把你包裹起來。”對於粉絲來説，任外面風雲變幻，對於中泰劇場是永遠不變的。任時光飛逝，成員們在台上的熱情與汗水，腦海中始終能浮現她們第一次登台略顯笨拙卻閃閃發光的樣子。

“中泰的氛圍是最好的。每次來她們都很有活力地完成每一首歌，在talking環節和我們分享日常，或者彼此吐槽。又唱又跳好幾個小時，在最後握手的時候還會綻放元氣滿滿的笑容。這份感動是獨一無二的，也是我們之間的羈絆。”

也有曾經在音樂節“偶遇”GNZ48，出於好奇去看了公演，結果垂直入坑的粉絲告訴硬糖君，“原本以為音樂節上那副元氣模樣只是她們的營業模式，去看了公演才發現，無論是在劇場還是外面的舞台，她們始終如一。”因為這種“不變”，這位自詡硬核樂迷的粉絲被深深吸引。

但在“不變”的外表下，GNZ48又是一直在變化的。熟悉她們舞台的人會發現，時下流行的元素不斷被以適合中泰的方式融入到公演中。

阿貓是看着GNZ48一路走來的。在他的記憶中，廣州分團剛成立時，歌曲和表演都是那種很傳統的“偶像風格”，主打元氣、活力，但業務能力就相對比較拉胯，“有時候舞都跳不齊。”

但隨着GNZ48成員頻繁接觸外界的大舞台，外面優質的表演在學習消化後，被融入於中泰劇場之中。

“其實現在的公演已經不僅是萌系偶像風格了，也有很多成熟路線的舞台，總之一直在打破我們的固有印象。”加上GNZ48的公演，歌曲與歌曲之間是有一定劇情及背景故事鏈接的。不同的風格元素被融入統一的故事背景下，粉絲就不會因這種轉變產生突兀感。

這種“變”，正在成為GNZ48的一把鈎子，它有效地勾住了那些“非傳統偶像粉絲”受眾，讓他們也能在這裏看到自己喜歡的感興趣的內容。

永遠為真誠打動

從偶像產業的變化，以及GNZ48以不變應萬變接招並奏效來看，產業在變、偶像的面貌在變，但粉絲的核心訴求其實一直沒變。

**粉絲希望獲得什麼？真誠。**這種真誠不單只是在鏡頭前乖巧，對粉絲噓寒問暖，成為鄰家妹妹般的存在，還包括敢於讓粉絲看到不完美的自己，比如露出笨拙甚至尖鋭的一面。

近來偶像團體粉絲大規模脱飯事件頻發，其中不乏海外大勢團體。這些海外團體與內娛相比，運營經驗和產業成熟度都更高，但粉絲回踩事件不斷，就是因為大勢團體越來越不“真誠”了。

誠然，他們會在各類聊天軟件中給粉絲分享自己所見所聞，好像十分真情實感。但如果看過這些分享就知道，基本都屬於fan services。我們很難在這些偶像那裏感受到負面情緒，他們永遠完美，永遠温柔，永遠愛着粉絲。

實際上，人不可能永遠完美，特別是偶像生活在高曝光與高壓力之下，很容易產生負面情緒。當完美偶像不小心露出“黑暗面”，粉絲就會因為受不了而脱飯。

為什麼GNZ48一直迷人？“因為你能在她們身上感受到碰撞與火藥味”。

一方面，她們勇於表達出自己的野心，喊出自己心中的目標。譬如在2019年，當時還算是全團小後輩的鄭丹妮，在總選舞台上喊出自己明年要衝進神七的目標。“就算最後目標沒達成，至少蒸蛋敢喊出來。”

另一方面，她們也敢於露出自己不那麼完美，甚至“失控”的一面。作為偶像，面對惡評也要時刻帶着得體微笑，中泰偶像卻打破了這條潛規則。

最近在眼前的例子，是廣州第一、全團第五的鄭丹妮，在發表獲獎感言時那句：“雖然大家都叫我漏漏，但我連拿兩年中泰狀元”。

“帶着最甜的笑，説最狠的話。”有人評價，這是今年總選最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發言之一。

漏漏是個黑稱，是紮在丹妮心裏的刺，也是督促她前進的動力。當玫瑰最終盛開，她並沒有選擇一笑了之，而是站在台上告訴眾人那些非議曾經讓她很不舒服。小偶像也可以不原諒，甚至可以擁有攻擊性。

如果以狹義的偶像定義來看，在這麼大的舞台上回擊黑粉，鄭丹妮的總選發言絕對屬於“失控”那一類。但正是這種失控，才讓她的發言顯得格外真誠。

像這樣的故事在GNZ48還有很多，總選夜陳珂喊出“我不做誰的王牌”、曾艾佳笑着説“今年頭牌更勝一步了”。她們的發言沒有那麼多場面話，反而有不少細碎的情緒流動其中。正是這些有血有肉的小偶像，讓中泰有了無法被取代的、最迷人的一面。

一晃七年，GNZ48已經從一棵自SNH48上伸出的小幼苗長成了能夠為行業中其他偶像指明方向的大樹。這是一羣熱血笨蛋的故事，也是一羣不完美女孩的故事。就像那首為中泰女孩們量身打造的《Gravity》：

“不要低估夢的重量

這一場沒有人退場

我們逆轉重力方向

向着青空呼嘯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