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國民黨帶往台灣的鉅額黃金是怎麼來的_風聞
宁南山-宁南山官方账号-09-02 21:58
當年國民黨帶往台灣的鉅額黃金是怎麼來的
説起解放前的上海,我們都聽過“金圓券”這個東西,但並不是很瞭解這個東西是幹嘛的,簡單的説,就是敗退到台灣前的蔣政府,用金圓券搜刮了老百姓手中的黃金等值錢的硬通貨,然後帶到了台灣,這是對財富的掠奪。
以下的文字來自《李敖回憶錄》:
有一天早上,我在黃浦灘邊目擊了搶購黃金的熱潮,那幕鏡頭令我終生難忘。原來1948年8月19日,蔣介石政府突然公佈了“財政經濟緊急處分令”,發行了“金圓券”,規定金圓券一元,摺合舊法幣三百萬元,相當美金零點二五元,同時限期收兑金、銀、法幣。老百姓不準私存黃金,抓到了要命,於是全國黃金,盡入公有。
中國老百姓真好欺負,1935年,實行法幣那一次,首先領教了蔣介石政府的厲害。抗戰以後,蔣介石政府不能保護人民,老百姓淪為敵偽遺民,日本鬼子為貶低幣值,將法幣兑換日本軍用票或偽鈔,兑換率從軍用票一比法幣二點一,滾成一比十點四,最後禁用法幣,全用偽鈔。不料抗戰勝利後,蔣介石政府又將偽鈔以偽鈔二百比法幣一的顯然不公道的兑換率,回吃老百姓一口。
到了金圓券一元比法幣三百萬元出現,前後幾年,老百姓的私有積蓄全給一一兑光。
金圓券最初發行的四十天內,蔣介石政府以紙易金,兑換到黃金美鈔逾三億美金,這是全國老百姓多年戰亂的最後劫餘,等於大家掏空腰包,都愛國了。
金圓券發行同時,又實行限價,物價限以8月19日為準,為保限價成功,蔣介石政府分在上海、天津、廣州派經濟管制大員督導,檢舉或查抄投機居奇,扣押或槍決奸商巨賈,雷厲風行,聳動中外。但是,正如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所説的,這是想用警察力量推翻經濟定律,必無成功之理。
很快的,全國就發生了搶購物資的風潮。上海的四大公司——先施、永安、新新、大新被搶購一空,人心惶惶,天下大亂。金圓券高速貶值,貶值得物價不但早晚不同,甚至一小時內都不同。市面商店本來掛上牌子,上寫“目下一言為定,早晚市價不同”,後來變動太大,價目表要隨時改貼。
我在飯店吃碗麪,進門的價錢和出門就不一樣。前一次價目表上的墨汁還沒幹,新的價目又貼上去了。這種目睹怪現狀,真兩千年所未有也!
金圓券發行不到三個月,11月11日,蔣介石政府全無辦法了,出爾反爾,又準人民持有金銀外幣了,並同意以金圓券兑回,但是比率卻高於三個月前政府買進的五倍!用的是抗戰期間黃金儲蓄和美金公債的老套,失信於民,自不消説。但是老百姓即使大吃虧特吃虧,也寧要黃金,不敢再領教金圓券。
於是,向黃浦灘中央銀行擠兑黃金的大浪潮,就立刻展開。上海那時戒嚴宵禁,老百姓只好在頭天晚上,藏身在黃浦灘四周,或在陋巷裏,或在舢板內,等待清早五點的解除宵禁。清早五點一過,黑壓壓的人山人海,就從四面八方蜂擁中央銀行,爭取優先兑換。頓時萬頭攢動,水泄不通。
上海警察局派出精鋭部隊——“飛行太保”,騎在馬上,揮動皮鞭打人,可是都無濟於事,每天被擠死踩死擠傷踩傷的,隨處可見。我去買書,經過黃浦灘,已無法在馬路上通過,只有踩着舢板,繞水而行。這種目睹怪現狀,也真兩千年所未有也!
從貨幣學觀點看,金圓券的發行,根本是違背金融基本原理的。政府在根本沒有現金銀準備金的情況下,大肆發行,是典型的賣空;
收兑黃金美鈔,又是典型的買空。買空賣空於先,自然出爾反爾於後。最後中央銀行庫存的黃金,以“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用作戡亂,以慰民望”的大道理,搶運到台灣,作為新台幣發行的準備金了。國民黨説這些黃金安定了台灣人事,卻不説這些黃金丟掉了大陸民心,真會説話啊!
繼續説《李敖回憶錄》
李敖回憶上世紀四十年代末的上海,
一天收斂的難童屍體就達到一百五六十具。
李敖當時在上海讀初中(該校是現在的上海市東中學),當年的市東中學已經是個比較高級的學校,胡適曾經在該校教書,
李敖説"它比起北京四中我的母校來,的確太貴族了",“建築既優雅又精緻”,“十里洋場的學校”。
不過跟在貴族的學校讀書的精英孩子們相比,底層民眾的孩子可就慘了。
《李敖回憶錄》中提到當時上海一天收斂的小孩屍體就高達一百五六十具,有一個畫家張樂平親眼看到兩個小孩凍斃在街頭,內心極其震動,於是以難民兒童為主題把已經創作了多年的《三毛流浪記》的主角改成了難童的模樣,而這個三毛漫畫影響力極大,也給當時還在上海讀初中的李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由於戰亂遍地,一羣羣最叫人痛苦的受害者出現了,那就是難民中的難童。難民們在大江南北逃難,許多難童在逃難中丟失了,流落在都市街頭。據1949年上海《大公報》統計,慈善團體光在1月9日那天,就收到小孩屍體一百五十五具!10日那天,又收到一百六十六具!這真是慘絕人寰!”
“當時漫畫家張樂平以難童為主題,畫了《三毛流浪記》,引起大眾的重視。宋慶齡在(1949年)4月4日以“中國福利基金會”名義,為張樂平舉行“三毛原作義賣展覽會”,又舉辦“三毛樂園會”,以收入所得,救濟難童。當年的三毛們,是戰亂中的孤兒,流亡到十里洋場,流浪在十字街頭,靠着一個破洋鐵罐——他們唯一的家當,在垃圾堆裏撿吃的,或乞討,或擦皮鞋,或推車子,或偷東西……不管怎麼辛苦,怎麼奮鬥,怎麼討生活,結局卻大都是路斃街頭。”
“張樂平在1947年年初的一個刮北風晚上,從外歸來,路過一個弄堂口,看到三個難童,緊緊地圍在一起,中間有一堆小火,他們靠着這點火,取暖求生。張樂平在他們附近站了許久,心裏很難過,但力不從心,沒辦法幫助他們。回家以後,躺在牀上不能入睡,心想這三個難童,究竟能不能熬過這一夜呢?第二天清早,他又走過那弄堂,可是三個難童中,兩個已經凍死了。
張樂平説:“我想到這樣凍死的兒童何止千萬,我作為一個漫畫工作者,決心用我的畫筆,向不合理的社會制度提出嚴厲的控訴。”自此以後,他從1935年就已定型的三毛畫像,便改成了難童的面貌。他的三毛漫畫,感動了千千萬萬的中國人,也包括了十三歲的我。"
“這一感動,在三十三年後,我出版“李敖千秋評論”叢書第八期裏,猶有餘波。在該期封面,我刊出了一幅姐弟難童圖片。圖片中一個穿破爛黑衣的小女孩,背上揹着弟弟,坐在馬路邊睡覺,兩腳赤足,左手下垂,右手拿着一個破洋鐵罐,畫面悽楚感人。 這張照片,是當時在上海的外國記者拍攝到的,收入美國出版的《1949年年刊》(YEAR 1949 SECOND ANNUAL EDITION)。 不料在我重新刊出後,國民黨警備總司令部管制出版的政工頭子曹建中處長卻大表不滿,他警告四季出版公司的葉聖康説:“這種照片,都是李敖捏造的,用來醜化政府!你們替他發行,可得負責任!”葉聖康轉告我後,我哈哈大笑,説:“這些無知的武人,根本不要理他,叫他來找我好了。”後來此事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