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孔子”的另類解讀_風聞
南海踏浪-09-07 09:10
“老子”著作《道德經》,千百年來人們對這它的各種解讀可謂流派份逞,不勝枚舉,與之相應的著作也早已汗牛充棟,數不勝數了。在一般人看來,“老子”思想實在是高深的不得了,否則,千百年來那麼多人研究探索,沒有弄出個所以然,到現在還是公説公有理,婆説婆有理,各執一端,不明就裏。比如有一種説法,認為“老子”思想太過消極,主張遁世,於事無補,證據是《道德經》講:“小國寡民,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以及“虛其心,實其腹,強其骨,弱其質,使民無知無慾也”,所以就斷定,“老子”思想是消極的。對於這種觀點,如果僅僅從字面上來理解,也許有幾分道理,但是,如果我們結合“老子”所處時代的現實來觀察,則可以發現,“老子”的思想並非臆想揣測,而是有其深刻的現實意義,換言之,“老子”之言,言之有理。
中國的春秋戰國時代,列國紛爭,相互攻伐,都想王天下而稱霸,是為大私;諸子百家,自立門户,宣揚學説,或爭富貴,或謀權位,在諸候國之間縱橫捭闔,煸風點火,挑起戰端,從中謀利,是為小私。於是乎就導致春秋戰國時期,各諸候國之間今天你攻我城,明天我掠他地,遂致戰火連連,民不聊生,生靈荼碳,百業蕭條,此情此景,當然使作為思想家的老子大為感慨,所以才有“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的主張。在老子看來,在唯利是圖的時代,如何使人們不去爭搶,和平相處的唯一藥方就是,讓人們的思想淡定化,平靜下來,在生活上吃飽肚子,強健體格。換句話説,先保障好人生存的基本條件才是根本。“虛其心,實其腹,強其骨,弱其志,恆使民無知無慾也”,這是老子針對當時唯利是圖的現實,直陳其病而開出藥方,可惜沒人肯用。在紛亂的時代,禍根就在人們紛亂的思想裏,人們的思想淡定了,説明天下也就太平了。
同樣子提倡“仁義”的孔子,是和老子同時的思想家,他主張“致君堯舜上”,也是一種治理亂世的藥方,但在春秋戰國那個人慾橫流、利益至上的年代裏,無人求藥,只有圖利。如同時代稍晚的孟子見梁惠王,“王曰:叟不遠千里而來,亦將以利吾國乎?”,孟子很不高興,馬上反駁道:“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但是沒有用,在當時,上至國王,下至百姓,有哪個不趨利?豈獨梁惠王哉?孔子和孟子的思想用之自然有益於世,如同老子的思想一樣,對當時的亂世來講都是藥方,問題是,有誰識之?又有誰能用之?所以,孔子、孟子和老子一樣,空有理想抱負卻無處施展,如此而已,並不能因此説,老子的思想就是消極遁世的。在老子所處的那個時代,老子的思想是人們物慾橫流下的清醒劑,本來可以使走火入魔的芸芸眾生懸崖勒馬,保持冷靜的頭腦,正確地把握人生,可惜沒人聽,忠言逆耳,此之謂也。
可見當時是如何一個純粹的利益至上的時代。老子和孔子都想改變這種不健康的社會狀態,區別只是二者採取的方法不同:老子採取迂迴方式來達到自已的目的,可惜後人沒有多少人真正理解老人家的良苦用心,到那些方士手裏就變成了神密兮兮的玄學,裝神弄鬼起來。尤其是到魏晉南北朝時期,大批文人因為戰亂關係,紛紛躲進深山,與世隔絕鼓弄起老子和莊子的哲學,使這門與人生有極大關係的學問,變得雲山霧罩遠離了人們的生活。再到宋明理學家那裏,更被視為一文不值,罵得一塌糊塗,難怪造成人們對老子思想的誤解。這些當然不能怪老子,正如唐代文學家韓愈説的“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人們要知道老子思想是拉動歷史車輪前進的千里馬,必須有伯樂指點才行,伯樂不在,愚人何得知之乎?老子無奈,只有留下五千言給關卒卞喜,自已騎青牛出涵谷,不知所終。
至於孔子的情況也好不到那裏去,他採取直接的方式去周遊列國推銷自已的學問主張,結果到處碰壁,一無所獲,只有設帳授徒,好歹有名弟子七十二人,得以傳世。但是令孔子想不到的是,他的思想自漢武帝開始被定為皇家思想,再經過宋明理學家們的篡改,雖然號稱孔子思想,但到底不是春秋時期的那個孔子了。
與老子、孔子不同的是,春秋戰國時期最吃香的倒是那些策士、縱橫家之輩,如蘇秦、張儀、騶衍之流,緊緊抓住各諸候國君主之“利”,然後誘之沒有不上套的,在當時他們玩諸候國君在股掌之上,佩相印、掛寶劍,出入車馬相隨,好不風光!有一個經典的故事,蘇秦在狼狽之時回到家裏,其嫂不具飯食;而在蘇秦拜相回家後,其嫂小心具食,躬躬敬敬,蘇秦不解,問其嫂,為何“前踞而後躬也”?其嫂答“弟今位高而多金也!”,活脱脱一副利益至上的嘴臉。
在老子那個時代,缺的是和平與安寧。而現實卻是當時人與人之間、諸候國與諸候國之間,相互傾軋,戰亂不斷。所謂“賢人”在諸候國之間挑撥離間,發動戰爭,老子自然要提倡“不尚賢,使民不爭”,因為在術士、策士的鼓動慫恿之下,諸候之間你爭我搶皆為其利,結果是造成百姓流離失所,衣食無靠。老子的主張,正是為解決當時紛亂的社會問題而來,應該是入世而不是後人所理解的遁世。任何時代缺少什麼都要提倡什麼,老子的思想正是那個時代所缺少的,所以它出現了。
今天的世界又何嘗不是如此呢?面對當今世界成堆的問題,人們並不缺解決問題的思想,缺的是認識這種思想的眼光和使用這種思想去解決實際問題的人。
像今天的人們一樣,任何一個國家的領導人都在追求發展經濟,獲取最大的經濟利益,一面卻又絮絮叨叨地講要保護環境,強調可持續發展。問題是,人們的慾壑難填,本來吃一隻雞的菜,卻不滿足,非要吃雞舌,結果一道雞舌做成的菜,用掉了成百上千只雞,這樣浪費怎麼能做到可持續呢?大人物們所乘坐的專機,本來可以坐幾百人,但因為是專機,結果只坐了幾十人,難道這就叫可持續?人們為了發展經濟,破壞自然;付出代價後,再進行環境治理;為了發展又破壞環境,然後又是自食其果,如前蘇聯的切爾諾貝利核電站事故、日本福島核電站事故等等,不是沒有人提醒過要出問題,但有人聽嗎?結果當然是,犯了錯誤改正,改正了再繼續犯錯誤。
老子雖然遠去了我們二千多年,但老子那個時代的問題今天依然存在,只不過出現的方式不一樣而已;同樣,今天也有像老子那樣睿知的聲音在不時提醒着陷入錯誤泥潭的人們,可是在紛亂噪雜的社會環境裏,人們需要的聲音早已淹沒於亂轟轟的噪雜之聲中,誰能聽得出來?就像老子二千多年前説的,五千言經典雖在,但真正讀懂且理解的人有幾個?